“总之眼下最紧要的是圣都城发生的开膛命案，至于地府的古怪我们暂且可以不必考量。” 羽鸦也认为沈紫合说的有道理，毕竟地府如何那是他们的家务事，可是倘若真如赵铁牛说的那样，是地府里的孽鬼逃到了现世来做恶，那可真的是棘手的问题。 羽鸦：“爷，现在可有什么头绪？” 沈紫合想起赵铁牛那份名单上出现的李业，又想起之前坊间的那些传言。心中疑虑更深，便吩咐古若临去库房找出二十年前李业相关的案宗。 内堂里沈紫合，羽鸦，还有赵铁牛三人围坐于一堂。 赵铁牛一把抢过古若临手里卷宗，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的打开。 结果打开了之后只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瞪了半天，里头的豆芽们与他两相不认识。赵铁牛生前是个文盲，死后依然不认识字。有些泄气，只能不太情愿的将手中卷宗交还给了沈紫合。 一旁的羽鸦却十分感慨，幸好让赵铁牛抢了先出丑，不然自己也是个文盲的秘密岂不是要暴露？ 沈紫合在二十年前的旧案卷当中很快的找到了当年关于李业案的记录。 李业，天河五年—天河十二年，整七年间，共杀害八十九人，死者皆被开膛破肚掏取心脏而亡。手段凶残，举国震惊。 羽鸦鼻头微皱，问道：“这个李业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还要挖别人的心呢，他把人心挖出来之后要干什么？” 沈紫合看完卷宗之后告诉她：“这李业从小体弱多病患有心疾，他相信只要吃够了100颗人的心脏，就能治好他的心疾病。” 羽鸦点了点头，道：“那真的很像了。” 赵铁牛告诉他们这些孽鬼的恶念出现在现世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他们比起地府当中那些极端的执念更加的无所顾虑，他们在现世为人的时候已经泯灭了人性，死后去了孽城更加的丧心病狂不受控制。现在他们逃到了现世，若不尽快逮捕，必然是一场灾难。 羽鸦：“可是眼下这个李业到处作案，我在明他在暗，根本毫无头绪，况且既然已经不是人类，那我们又要如何才能抓住他？” 赵铁牛说：“只要锁定了目标，接下来也就无需你们出手了。” 此言一出，羽鸦同沈紫合不禁相视一眼。 “岂有此理，这赵铁牛是个什么东西，连我北异羽王都不放在眼里，狂个什么狂？”羽鸦还在一旁愤愤不平，而一旁同行的沈紫合却始终不发一言，由着羽鸦抱怨个没完。 忽然羽鸦脚下一顿，发现她和公子爷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落鲤湖畔。 这落鲤湖畔可是出了名的烟花勾栏之地，公子爷带她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羽鸦心中泛着嘀咕，偷偷看了一眼沈紫合。 只见他面色如常，和巫歆上次来寻欢作乐的嘴脸截然不同，应该也不是来这里找相好的吧。羽鸦如是想着。 可是接下来沈紫合的行迹却让羽鸦更不淡定了，因为公子爷真就朝着那家最大最热闹的醉琼楼走了进去。 揽客的老鸨远远就见到芝兰玉树的贵气公子走了进来，笑得花枝招展的立马就迎了过来。 “呦，这位公子爷呦，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大人物，您可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醉琼楼的名头在这圣都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呢，保管您来了就不想走了。” 老鸨见着沈紫合便是心花怒放，可接着又看见身边跟着的羽鸦，那一脸的殷勤和谄媚立刻又变成了上下打量。 羽鸦莫名其妙的被老鸨上上下下瞧了一遍，还没来得及发作，对方又是笑盈盈的对沈紫合说道：“公子爷，咋们上这里来还带着个小丫头，恐怕不太合适吧。” 羽鸦冷着脸道：“怎么就不合适了？” 老鸨捂嘴笑得像只偷了鸡吃的黄鼠狼，说：“这里可是男人来寻开心的地方呢。” 羽鸦顿时脸色又是晦涩了几分。 沈紫合在一旁看见羽鸦脸色已经难看到随时都准备要大开杀戒的样子，这才连忙对那老鸨表明来意道：“我不是来吃酒的，只是来同你打听点事情。” 老鸨一愣：“打听什么事情？” 沈紫合连忙掏出一枚银子递给老鸨：“当然，规矩我还是懂的。” 老鸨子将沈紫合给的银子拿在手心掂量掂量，忍不住又瞧了沈紫合一眼，虽然有些可惜，但给的可是真金白银。 老鸨：“这位爷，你想打听些什么事情？” 沈紫合：“最近你们这里可有招新来的伙计？” 老鸨：“新来的伙计？我们这里不是龟公就是小倌儿，爷说的是哪一种伙计？” 沈紫合：…… 沈紫合思忖了片刻才道：“里里外外负责收秽水的。” 老鸨子摇了摇头说：“没有。” 于是沈紫合又问：“那你可知道附近收夜香的粪夫可有换了新面孔？” 老鸨子嫌恶的啧了一声：“谁会注意那种人长什么样子呢。” 羽鸦在一旁听得很不对劲，偷偷扯了扯沈紫合的袖子，低声问道：“爷，你同她问这些要做什么？” 谁知道沈紫合却对羽鸦的小动作并不理会，继续对那老鸨说：“近日来这落鲤湖附近接连发生命案，你然道不担心不害怕么？” 老鸨子听闻又是冷哼一声：“怕？怕什么？还有比没生意做更可怕的么？” …… 落鲤湖近日来接连发生数起命案，可就算几天前才有人被开膛破肚丢弃在了巷子里，这里的热闹却依然没有消减。 岸边有几个小贩正在叫卖着生意，羽鸦很快就被小摊上炸麻花的香味吸引了过去。 她这会儿正站在摊上纠结着到底是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这种问题，浑然未觉沈紫合正站在了她的身后。 “老板，一份甜口的和一份咸口的。”沈紫合开口就为拿不定主意的羽鸦做出了选择。 小贩笑咧咧的将两种口味的炸麻花分别装成了两袋，递给羽鸦的时候还特别嘱咐她说：“您可拿好了，刚炸出锅的可烫手。” 羽鸦连忙伸手抱住，身后的沈紫合负责将几个铜板付给了对方。 羽鸦这时才想起来，上次她吃的麻花也是公子爷给买的，公子爷好像也喜欢吃这种酥酥脆脆的小零食。 “给！”羽鸦拿起小食刚要送进嘴里，但转念一想就决定让爷先吃。 沈紫合两眼盯着羽鸦已经递到嘴边的小麻花，一时间措手不及，眉头皱了起来，最后却又松了开去，面色和悦的推开羽鸦递过来的小食，说：“你吃就好。” 羽鸦的好心好意却吃了个闭门羹，顿时就激发出了她的叛逆性子。 明明就是喜欢的，为什么不吃？羽鸦本想动手用强，非得逼着公子爷先吃不可，偏偏这时一对小情侣从身边经过，女子同样拿着一包炸麻花，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非要男子将她手上的吃掉：“可好吃了，快尝尝快尝一块嘛！” 男子：“别这样，那么多人看着呢！” 女子：“人家非要你吃，你不吃我可要哭了啊！” 眼见女子撅着小嘴泫然欲泣，男子迫于无奈只好张开了嘴。 女子成功的喂掉手里的小麻花，忙问道：“好吃吗好吃吗！” 男子勾了勾她小巧的鼻子说：“好吃，你给的都好吃！” 女子俏脸一红，娇嗔了一句：“讨厌！” 羽鸦：…… 沈紫合：…… 待这二人走远，羽鸦手里捏着小麻花，顿时秋风乍起吹起一身的风中凌乱。 眼见刚刚身旁经过男女已经为这二人做了一次正确的示范，手里捏着小麻花的羽鸦顿时无所适从。 羽鸦有些僵硬的伸出手，道：“爷，要不……” 沈紫合似乎也做好了准备，打算张开嘴。 没曾想，临到紧要关头羽鸦还是放弃了，一口就吃掉了手里的麻花。 沈紫合也满脸失望的抿了抿嘴，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两人都犯着尴尬走了一路，最后还是沈紫合先行打破了沉默。 “那麻花，好吃吗？” 正在默默吃着麻花的羽鸦愣了一愣，连忙点了点头。 她见公子爷这会儿正盯着自己手里的油纸包，连忙就为他递了过去。 沈紫合接过羽鸦递过来的小食，捏起一块放进了嘴里吃了起来。 羽鸦在一旁自惭形秽，公子爷连吃个小麻花的仪态都能甩她一百个万妖之巅。 羽鸦尚且正在为自己粗鲁的摸样郁闷，一块小麻花就递到了她面前。 沈紫合：“喏，裹糖霜的你还没吃过呢。” 羽鸦当时就愣在当场，看看已经怼到唇边的麻花，在看看一脸期待的沈紫合，啊这……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然而沈紫合这会儿还在逗弄她，羽鸦面露为难，最后还是将这口麻花给叼走了。 羽鸦嘴里吃着沈紫合喂投的麻花，眼神儿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飘，猜不出公子爷这是什么心思，只是觉得公子爷这个角度看过去优雅雍容还真是好看，特别是他那白皙的脖子…… 羽鸦这会儿满脑子浮想联翩，到最后就连嘴里香香脆脆的小麻花都没有了味道。 于是连忙干咳了两声，找起了话题。 “爷，我们今晚来这里是要做些什么，你怎么突然对那些夜香粪夫什么的感兴趣了？”这个疑问其实一晚上都在羽鸦心里纠缠，特别是她已经陪着沈紫合一连走了三家园子，一连三家沈紫合问的都是相同的问题，那就是这里最近有没有新来的面孔，会是一个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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