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是怎么了?”沈紫合满脸惊恐的问道。 羽鸦目睹了刚才沈紫合几乎于刹那间的反常行为,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没什么,爷看到地上的血吓傻了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沈紫合将信将疑。 此时月光下沈紫合一张脸异常惨白,晶莹的汗珠甚至打湿了他发鬓间的碎发。 羽鸦眼中的神色几是暗了一暗,将他难得显露出来的不知所措看在了眼里。 身为帝师之后,沈紫合的一言一行都为当世典范。羽鸦想起和他最初的相遇,面对一具已经被恶鬼啃噬得千疮百孔面无全非的残尸,那异常惨烈的场面,沈紫合置身其中都能面不改色一丝不乱。而就在刚刚,他盯着满地的血腥和碎肉,眼神痴迷,如同心猿意马一般。 羽鸦直勾勾的盯着此时此刻的沈紫合,他的目光,茫然,惊恐,不知所措,身体甚至发起抖来,显然,刚刚那一瞬间发生的一切,想法,感觉,都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羽鸦挑了挑眉,将目光从沈紫合身上挪开,来到尸体的面前,端详道:“刚刚我就发现,这具尸体被人刨开了肚子,里头的东西似乎全叫人掏走了。” 羽鸦打断了沈紫合,指着地上的尸体。 沈紫合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起心神,上前一步去看地上的那具死尸。 这具尸体躺在被黑暗全面吞噬的角落里。 当沈紫合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之后,再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竟然是他?”沈紫合不禁脱口而出。 “爷认识这地上的人?”羽鸦连忙追问。 “他是张二,是我圣都府衙门的衙差。”古若临迟迟未归,沈紫合便是吩咐的张二出门去寻,谁知如今他竟变成了这副模样,有去无回。 沈紫合尚且来不及自责哀叹,却又猛然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古若临呢?”沈紫合想起了迟迟不见归来的古若临,心中顿时大喊了一声不妙。 而正是这时,暗巷的另外一头传来了一声骇人的惨叫声,声音竟然如此熟悉。 二人互看一眼,是羽鸦先有了反应,拉起沈紫合,身形一闪循声而去。 “啊……啊……” 离着巷子数十步之遥的地方,一个男人正捂着脸孔,瘫软在地上发出了无比惊恐的惨叫。 而双双赶到的羽鸦与沈紫合,在看清楚了黑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样骇然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满地的心肝脾肾,腥气冲天的大肠相互纠结缠绕,而一屁股坐在其中不断发出哀嚎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古若临。 …… 今夜,衙差张二被发现死在了东城街上一条没有人的巷子里。 他被人开膛破肚,所有内脏从腔子里掏了出来,并且丢弃在了数十步之外的另外一头。 还有古若临这个倒霉蛋,据说去了北衙之后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吾卫首领阙赫棠,那阙赫棠不知何故失踪了一整天,而原本要亲自交予阙赫棠的信件,却因为迟迟等不到人,古若临为了不耽误正事这才将手中信件交托给了副将。 可没有想到,圣都城一旦入了夜,当真是凶险异常,走在街上都能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在到处都是的内脏堆里。 折腾了一个晚上,古若临一直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里,满身的污秽,是一路吐着回家的。 四人抬的官轿在夜色里一路颠簸。 随在一旁的羽鸦,不时的总要往骄子看上一眼。 经历了这一夜,也不知道此时坐在官轿里的公子爷会想些什么。 羽鸦刚晃了个神,回神过来便已经回到了府邸。 羽鸦连忙上前躬身为公子爷撩开骄帘,说道:“爷,到了。” 话音一落,她就见到沈紫合撩起官袍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果然,沉在这夜色当中,羽鸦都能看出来沈紫合的脸色极为不好,显得十分疲惫。 羽鸦也不多言,默默跟在公子爷的身后,一前一后进了府邸。 沈紫合回府,府中上下顿时亮起了灯火,一路通火辉煌的。 管家脚步急促,远远的就见他堆满了笑脸迎接大人,直到他看见家主身边随着一个浑身都脏兮兮的小丫头片子的时候,顿时脚步便缓了下来。 眯起了眼睛,直到看清楚了对方样子,管家顿时大惊失色,顾不了迎接大人,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是羽荧,不好啦,是羽荧那个小魔鬼又回来啦……” 想当初公子爷把羽鸦捡回家的时候,为她取了个新的名字,羽荧羽荧,寓意她发光发亮可爱灵动。心愿是美好的,可谁料这丫头灵动得过了头,从进府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断闯祸。 先是炸掉了厨房,再是一夜之间用洗衣棒敲烂了沈大人一百一十件的贵重衣裳,府中所有下人的衣服在她手中变成了好大一团破布,就连庭院里那些沈紫合精心养护的珍贵兰花都逃不出她的魔爪,甚至那些御赐的传世花瓶都没能幸存。 羽鸦大魔王回来的消息,如同冷水滴进了热油里炸开了锅,府中上下顿时乱做了一团。 厨房师傅吓得大门紧闭,旋风似的收起了案板上的所有菜刀,盖土熄火,就连灶台上的糖盐酱醋都收得一滴不剩。 还有洗衣房的洗衣娘,一听羽鸦回来了,不出十秒就收光了正在晾晒的所有衣服。全府上下所有的丫头家丁更是连夜抱走花材,护住古董,全然一副视死如归严防死守的模样。 现下里府中上上下下都跟避瘟神似的,护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的田地瑟瑟发抖,深怕被她看上一眼惹来什么晦气。 可身为家主的沈大人却没这么走运了。 此刻浴房里正传来阵阵的惨叫。 画风一转,就看见沈紫合衣衫不整已经被逼到了墙角里。 “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了啊!” 沈紫合步步后退,羽鸦则步步逼近。 “爷,回府的首要之事就是沐浴净身,这可是您定下来的规矩呢,不要淘气,羽鸦来伺候您更衣……” “不……不不……男女有别,你让小邵子进来就可以了。” 面对沈紫合如此抗拒,羽鸦只当是他在害羞,笑盈盈的又说:“爷折腾了一夜想必是饿坏了,我已经吩咐小邵子去备菜了,现在能为公子爷伺候洗澡的可就只有我了。” 什,什么? 沈紫合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就昏了过去,要不是一想到自己若是当真昏过去就会任由这丫头摆布,沈紫合只感觉头皮发麻,陡然间又振作了起来。 这时羽鸦已经将公子爷一把顶在了墙上,一手抵着墙,将沈紫合困在当中,这时的沈紫合俨然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兽,极度的脆弱而无助。 羽鸦嘿笑了两声,倾身过来,伸手就摸上了他的衣襟:“爷,你就从了我吧。” 沈紫合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仍然在做最后的反抗:“你……住手……” 羽鸦嘿笑:“我偏不。” 说罢,羽鸦就开始动手撕起沈紫合的胸口的衣襟。 沈紫合眼见自己被羽鸦这样冒犯,顿时长吸了一口凉气,伸手制止。 两人拉拉扯扯之间,突然“咔嚓”的一记闷响。 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凝滞住了。 沈紫合骇然的低下头去,只见自己竟然在拉扯之间掰断了羽鸦的手腕? “我……”沈紫合连忙松开了羽鸦细瘦的手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惊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捧着羽鸦无力的手腕,手足无措。 羽鸦抬起头来却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对他说道:“爷,上回我掰断了你的手腕,这回你掰断了我的,礼尚往来咱俩这算是扯平了啊。” 沈紫合一愣,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羽鸦刚刚那只被掰断的手腕竟然反手一扣,迅速的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 羽鸦笑道:“脱衣服太麻烦了,不如就这样洗吧……” 说罢羽鸦便将他用力一扯,两人就这样双双跌入了澡盆当中。 …… “哈啾!” 沐浴过后,沈紫合虽然早已衣衫工整,但头发仍然是湿漉漉的。 他端坐在桌前,小邵子将夜宵为他一一端了上来。 沈紫合此人十分挑剔,端上桌的菜色一定要三荤两素。 他不喜绿油油的菜叶,却喜食素菜馅的水晶饺子。 他最讨厌葱姜蒜的味道,所以每一道菜都得浇上上好的高汤烹煮而成。 不喜欢寡淡无味的白粥。 不喜欢味道太咸的酱瓜。 最喜欢的鱼粥,都必须是太明湖里刚捞上来的活鱼炮制而成的,但凡舌头沾上一星半点的荤腥他都不会咽下去。 此时满桌的菜色,水晶素饺,核桃仁酥,清蒸活虾,鲜鲍四味,还有他最喜欢的鲜鱼粥。照理说这些都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食物,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食物沈紫合竟然毫无胃口,甚至开始头昏目眩。 他感觉到浑身不舒服,明明口干舌燥,饥饿难耐,却不知道为什么丝毫不想碰这些食物一下。 “大人?”小邵子将他从不适里叫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沈紫合见到小邵子目光闪烁,眉眼之间似乎带着一丝愁容。 他问:“怎么?” 话才落音,沈紫合便看见小邵子端上了最后一道荤菜,竟然是一盘带着血丝的牛肉? 沈紫合盯着那肉中带血的食物,顿时喉间微动…… 耳边的小邵子仍在解释:“都是小的不好,是小的担心大人饿着这才着急着给大人上菜,谁知道这牛肉竟然只做熟了五六分还带着血……” 此时沈紫合伸过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进了嘴里,吃了起来。 吃完还不忘夸赞牛肉特别甜美可口脆爽弹牙。 小邵子见到大人一反常态的吃起这种血淋淋的半生肉,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起,忍不住酸了鼻子,心道:大人真是太善良了,为了不让我一个下人心有愧疚竟然主动吃起了最反胃的生肉,小邵子从今往后一定要更加呵护主子才行,一定不能让他再受半点委屈。 小邵子沉浸在了自我感动里,浑然不觉他善良娇贵的大人对那盘肉并不只是浅尝辄止,而是大快朵颐。 直到一盘牛肉吃去了大半,沈紫合这才清醒过来。 他连忙放下了筷子,虽然仍不满足,但那种不知名状的迫切渴望却缓解了许多。 这种突然的味觉变化,让他心中莫名的悸动。 然而此时他突然发现屋子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他问一旁伺候的小邵子:“羽鸦丫头呢?” 刚刚还对自己动手动脚闹得满府上下鸡飞狗跳的家伙现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反倒是让人不习惯了。 沈紫合本以为丫头怕不是又躲到哪个角落憋着劲的要做大妖,可没成想小邵子却说:“那臭丫头伺候完大人沐浴更衣之后嘱咐了两句就匆匆出门去了。” 可大半夜的能有什么急事,非得这种时候出门。 沈紫合心下思忖,忙问那丫头可有说去干什么? 小邵子摇了摇头,告诉沈紫合:“那丫头说,天亮了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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