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画棠望着那鸟,又看了看一旁眼神轻柔的少女,不知怎得...,唇瓣弯弯,含笑道:“它是个机灵的” “就是不知道...吃不吃这些果子?” 她专门挑选了一些小巧的果子,猫着身子慢慢挪动着步子,离那鸟儿有一步之远时,双眸弯弯,用手轻轻扶着乌发间的珠钗流苏,生怕发出叮当响声吓走了漂亮鸟。 然就在那一刹那,她与锦鸟只有一步远的距离时,鸟儿蓦然回头,“扑哧扑哧”,随即振翅而起,漂亮的羽毛在亭子外划出好看的弧度。 “啊!!” 随即少女突然惊呼出声。 赵怀民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许家小姐整个人向前栽倒,即可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右手。 他望着少女的襦裙,好像明白了什么...,将人扶到石墩上,关切问道:“脚没事吧?” 少女微微侧着身子,理了理襦裙,一脸羞怯,垂着脑袋,诺诺连声道:“我没事” “多谢公子..” 赵怀民环顾四周见其他人并没有留意这里的动静,堪堪松了一口气。 环安国寺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已而夕阳在山,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站在小石头亭上遥遥向下看去,人影散乱,行者休于树,更有负者歌于途,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京人游也。 他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游人,神情渐渐凝重。 少年背着手,背对着她,许画棠站在他身后,抬眸就见乌黑发丝间的那根流光溢彩的羽毛。 她伸出手,正准备取下那个羽毛。 “嗯?”这时赵怀民徒然转身,就... 他就这么望着许家小姐的手,眸色微微一楞,须臾,他将头发拉到身前,发现了那个鸟毛。 毛发光滑,红橙黄绿青蓝紫...,在斜阳照耀下锦毛熠熠生辉。 只是经过这么一折腾,羽毛瞧着有点凌乱,纤毛之间微微乍起,不太流畅好看。 少年用指腹轻轻梳理着锦毛,片刻后,就将这鸟毛递给了她,浅笑道:“这锦毛不错,可作书签” 闻此言,许画棠也不忸怩,直接接过了礼物,忙福了福身子道谢:“多谢公子..” 她握着锦毛好似还能感受到炙热的余温,霍然将头低下去几分。 望着游人来来去去,赵怀民随即轻轻叹息道:“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太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 “小子曾就读于顾家私塾,与县尉之子曹杰交好,曹弟与其祖父感情深笃,曹弟无祖父,无以至今日;祖父无曹弟,无以终余年。祖、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其祖孙之情深闻达于诸县,然事与愿违,其祖父被贼人残忍杀之,曹弟痛失之,宁当陨首,为其祖父报仇雪恨,经过吾与曹县尉多番查探,方才找到凶手” “凶手乃乐阳府郡守之子卫明辉,其父多次威胁恐吓曹父,又多次打压曹弟及其亲族,眼看着他人踩着血脉亲人的尸体平步青云,眼看着曹父日薄西山,曹弟终于不在隐忍,用计将其谋杀之,随投案自首” “期间吾多次为其奔走于达官贵人之间,终将其救出牢狱,与其老父团聚” 他一字一顿地将自己曾经的经历云淡风轻地告诉眼前这个女子,只是希望她明白:自己做了那么多惊骇的事情,并不是传闻。 他的经历没有脸蛋那么完美漂亮,有的是美好,也有狼狈与不堪,而这些事情,在乐阳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是传闻,是事实。 少年徐徐道出自己往事,许画棠怔怔愣在那里,脑子里...一时有点纷乱。 她搅弄着帕子,一时呐呐无言。 而就在这时,少年缓缓回头,莞尔一笑:“在下说这么多,只是在怀念过去,我们从出声那一刻是哭着出来的,而亲族是笑着的,人长大了,就失去了好多,其中有喜怒哀乐,不管如何,所求不过...是无愧于天,也不过是一份心安” 希望不会给许家人造成心理负担,他没有将事情抛出来,让许家小姐去权衡利弊,只是希望她能明白: 不管成亲与否,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有遗憾,既然如此,何不选一个最开怀的决策,所求不过是心安。 心安.... 回去的路上,马车摇摇晃晃,沿途风景依旧美丽,翠珠时而掀开车帘偷窥窗外的景色,她还不忘招呼自家主子也看看:“小姐小姐快看,好大一条鱼儿” “那些垂钓的老叟真厉害” “要是能经常出去走走多好,山野里的景色真的很漂亮,味道也好闻...” 她叨叨咕咕许久也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丫鬟这才放下帘子,目光怯怯地看向自家姑娘,弱弱地问道:“小姐?” “小姐,您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怎么脸色瞧着不太对劲,不像是流连忘返的样子,更像是尼姑庵里的姑子一脸寡淡,神情落寞,可怜极了。 手臂处传来炽热的温度,唤回了许画棠的深思,她看着翠珠那无辜小脸,眼里倒映着自己菜瓜色的面容,不由得心里一沉,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我无碍” “只是有些乏了” 她歪在软垫子上,神色慵懒,对窗外那一览无余的景色并没有一丝欣喜之情,神色无所依。 这一状态,直到回到了许家。 少女伏在窗台上,目光投在窗外,时而伸出手让漫舞的萤火虫停留。 许春风进来时,第一眼就察觉到妹妹情绪有些异常。 簌簌~~,他故意加重了脚步,试图引起妹妹的注意,直到窗口,自家妹妹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瞅着屋里蚊虫愈发热闹,他忙起身,拿着熏香驱逐着蚊虫。 “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许画棠回头就见自家哥哥拿着熏香在屋里走来走去,有点惊讶,但还是端正身子。 她哥哥这时才走过来,指着桌子上那个焦黑的痕迹,笑道:“我再不过来,你这桌子怕是又要重新定做了” “出去一趟怎么还愁眉苦脸?是赵大人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不管是谁,都不能欺负了去。 许画棠觑见自家哥哥那沉下去的面孔,苦涩笑了笑,软语道:“不是” “是我自己想不通罢了” “棠棠不管你之前选择什么,以后选择什么,哥哥都支持你,前提是你自己要开心”许春风怕自己妹妹丢了最初的初心,希望她不要有心理包袱。 就在这时,许画棠问了一句:“若是这个决定让哥哥不开心昵?” “哥哥,嫂嫂,许家的日子都难挨昵?” “嗤嗤”许春风哈哈笑道:“没有人是完美的,只要你的选择让你开心,让你安心,我们都会支持” “要知道阿爹阿娘早已走了,咱们这一脉就余下我们,哥哥已经被世道那些弯弯绕绕困住了,不能把你也拉进来” 她双眼本无神,但望着自家哥哥那坚毅的眼神,与挺直的脊梁,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少年的样子。 随和的笑,嘴角始终却带着淡淡的疏离,让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就是他吧,明明都告诉别人:我只是长得好看,并不代表我所经历的一切是好看的,如果不能接受曾经的一切,恐怕也无法接受未来的一切。 许春风瞥见妹妹眼里慢慢盛满了星光,无奈笑道:“看来棠棠想好了” “哎!女大不中留啊” 语气默默酸溜溜的,这话让门外的江氏牙疼,她捂着嘴,抿笑道:“你可真是..” “要知道你这么能说会道,当初接亲时,就不该让俺弟弟放水...” 她一把拧着丈夫的耳朵往外边拖,还嘟囔着:“翅膀硬了是吧” “妹妹妹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妻子了?” “今儿我还告诉你了,我和棠儿被土匪抓走了,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你先救谁啊?” “啊哟哎哟”“耳朵..嘿嘿!娘子~~,轻点轻点”“耳朵坏了,不能在衙门当差啊” 回应他的是..江氏更激烈的反应。 她双手叉腰,不依不饶:“说!先救谁!!” 许春风见出了门,忙求饶道:“救你救你,我的姑奶奶” “第一个救你还不成?” 他被迫梗着脖子,语气颇有些无奈。 江氏还是不松手,冷哼哼了一句:“好啊!合着你刚刚就是哄妹妹开心呗,棠儿怎么办?” “你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她手里的动作更重,许春风疼得龇牙咧嘴,呜呼哀哉道:“救救救救!!有人救昵” “娘子且放心,咱们棠儿有...有人救” 江氏一个不留意,就被丈夫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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