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庆安气得心口上下浮动,他止不住地翻起白眼:“他敢!” 呼啦一下,他猝然阖上了扇子,先是伸出手指着面前几个谄媚之人“这这...”这了半天,忽而仿佛察觉到自己有辱斯文,孙庆安眼睛闭了开,睁了阖,呼吸一窒,举着扇子指着管贤几人气急了:“本官这不是怕你们耳朵听岔了” “你们确定赵大人亲自下命令:将本官安置在司媒阁” 他差点咬碎了牙齿,咬牙切齿道。 本朝原是京县设六县尉,分判六曹事,即司功、司仓、司户、司法、司兵、司士,一尉判一曹,与州府的六司相对应。畿县、上县设尉二人,亦掌六曹,一掌兵法士,一掌功户仓。 自从见识到皇家公主们待字闺中那般乐趣后,朝中大臣子女也开始纷纷效仿之,春有春日游,夏有避暑游,秋有秋收游,冬有打猎日,京都的女子实实在在享受到待嫁闺阁之乐,整日养花种草,逗猫遛狗,怡然自得,自是不乐意嫁为人妇,整日相夫教子。 有一便有二,京都这般景象自是被南南北北的女子学了个通透。 如今这世道女子不爱束之于闺阁,更喜欢如孩子般承欢父母膝下。 只是可怜了边境那些百姓,早些年当今陛下励精图治,精修官道,为强化兵力,强制服兵役,偏偏那些世家子都不乐意去,官官相护,导致百姓也有点意见,为了躲避军役,自我残杀,纷纷不太乐意这道圣意。 谁知道北陌那边终究是差了些,经年被人骚扰,边境又有了造反流民,为了攘外安内,当今只好忍痛差了大公主下嫁,这才换了几年的和平日子。 眼瞅着公主一个两个和亲落得如此下场,那位也不乐意了,索性撒手不管朝政,设立了内阁。 眼下边境纷乱不止,公主们又得了高僧批命,自是不想去和亲,舍身求义。 将京都搅和得一团乱,女儿家们纷纷闹着要在家中奉养双亲,不想外嫁受苦。 也不知何时刮起了:一股单身风,吹向大江南北,戏文里,话本子里处处都是云英未嫁女子的“丰功伟绩”被传颂至今,惹得京都女儿们纷纷羡慕不已,更是看不上那些整日把着后宅那一亩三分地的已婚女子。 为了遏制这种陋习的蔓延渗透,朝廷去岁勒令各个府县设立司媒,意在牵桥搭线,促成两性之好,打压这种女子不嫁人的乱象。 更重要的是:司媒是有任务的,年底朝廷会委派钦差大臣在地方走一遭,若是在一县遇到多个未婚女子是要问罪于县令。 与其说是问罪于县令,更确切来说:追罪于县媒,因为县媒可以收受喜钱,公认有灰色收入,无论多少,官家都不会过问。 只是等闲男子是不愿意做司媒,盖因:司媒虽然是个肥差,但是立于刀刃上拿钱消灾,既不讨喜,也不能升迁,人嫌狗嫌的存在,多为一些民间老媒婆兼任之。 也不怪乎孙庆安如此惊愕。 管贤几人你推我搡,挤眉弄眼,将孙庆安一行人那青青白白的脸色尽收眼底,那一瞬间他觉得屋檐下的麻雀都顺眼极了,嘴角抑不住地上扬,豁然极了。 走神刹那间,“咳咳””他被人推了出来,管贤拂了拂袖子,侍立一旁,皮笑肉不笑道:“赵大人亲自对着小的几人耳提面命,希望孙大人能宾至如归” “还请孙大人可要添置些什么?” 不仅是屋里桌椅板凳,就连门前的鸳鸯树都缠上了红绸,本来猴子还想给屋檐下的燕子也戴上红带子来着,偏偏那些家伙太扑棱,捉了半天也只是逮了几个鸟毛,这才作罢。 早前看着屋子里真真缺点什么,现在看看:瞧着咱孙大人那一身红服,衬得房前屋后真真是更喜人。 如今这么细细看来:赵大人真是慧眼识珠啊! 想到个中关窍,几人纷纷露出小白牙,笑得如夏花般绚烂。 孙庆安:“...” 他举着扇子,撑也不是,扔也不是,在原地踱着步子,余光又看到小白脸投来的目光,满肚子之乎者也很快咽了回去,转而愤恨道:“罢了” “罢了,本官与你们这些粗人说这些作甚,我自去会会赵大人便是” 他还未走出几步,诸葛厚几人互相打眼风,七嘴八舌道: “哎呀呀!真是不巧,赵大人今儿个天佛晓便去了安国寺探路” “对对对,近些日子天气愈发燥热,去安国寺避暑的贵人骤增,大人为了周遭安全,一一连数日带着兄弟们探路,一则是排查途中的安全隐患,二则是加固安防,保证贵人们宾至如归” 呼啦~,孙庆安撑开折扇正想着描补什么,转头对上小白脸抛来的不悦之色,那张脸色涨红了,支支吾吾半天也只道是:“原来如此” 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道:“那可真是辛苦赵大人了!!!” 管贤几人忙点头哈腰:“辛苦辛苦”“大人你也辛苦了” 马屁拍得震天响,生怕孙庆安听不见。 “行了行了,我先看看,你们留两个人厚着就是” 几人叽叽喳喳比麻雀还闹腾,孙庆安本就不喜欢这个差事,自是看什么都不太舒坦。 本打算打发了管贤几人,着人将院子里那些花红柳绿的绸缎撕碎来着,他大手一挥正准备吩咐仆从干活来着。 霎时,耳后传来凉凉的轻笑声。 “驸马爷,您受累了” 那人说话莫名自带降温功效来着,吓得孙庆安缩了缩脖子,面色铁青,转头时脸色扯出一丝笑意:“怎会?托大家的福,我们还是好好看看缺不缺物件,便于日后公干才好,免得辜负了公主得美意,您说是不是?” 小白脸阴沉沉一笑,也扯了扯嘴角:“那是自然” “食君之禄,忠人之事,担君之责,乃是我等分内之事,来啊,动动手吧!可别委屈了咱驸马大人...” 很快几个人形“木雕”四散而去,徒留孙庆安在院子里风中凌乱。 是夜,月朗星稀。 六公主府中星辰院里,红被翻浪声声慢。 随着外间一曲萧声罢,“撕拉”一下,被子骤然被掀开。 “呼”“呼” 此起彼伏的娇嗔声萦绕在屋子里,闻此言,跪坐于床前的少年那僵硬的身影微微一顿,甫一抬头,就对上一双狭长的眸子。 “哎呀~好痛”随即,一道残影从帐榻中滚出来,伴随着男人娇气的哼唧声。 “公主~” “滚!” 男人的衣服此刻半挂在身上,刚稳住身形,敛了眼底的不甘,娇喊了一声,恰好床榻上传来女人冷冽的命令。 “扣扣”粗重的叩击声急促从床头传来,男人用余光扫了一旁的人形“柱子”,轻嗤了一声“呵” 满是嘲讽之意。 随着男宠志得意满而去,“嘭”檀木门再次沉重地被带上,房间再次静谧下来。 “怎么?要我请你上来?” 女人轻佻的语气惹得孙庆安皱起眉头,这时窗外飞来几只萤火虫,不消片刻它们在屋子里蹁跹起舞,衬得僵冷的气氛愈发暧昧。 甚至有两只在他身前飞来飞去,热风时而穿进来,携裹着一股糜烂的味道,一股恶心瞬间涌上心头,孙庆安死死地咬住唇角,然那种恶心的味道随着热浪好似愈发浓重钻进他的鼻子里,他不得不动了动唇,扯出一丝笑意:“公主辛苦了,可要小的弄点热水给您松乏松乏..” 他还未动,就被一道娇呵声打断了:“本宫让你过来,你听不懂?” “真是一点也不乖,还是乖乖好..” 自己的提议被拒绝,月光倾斜在屋里,一半照在孙庆安脸上,摇曳盛辉,他的身子另一半身处阴影中透着一股阴翳之气。 孙庆安死死地扣住了扇子,啪嗒~随着额头的汗珠坠落在地那一刻,他那僵硬的身子颤了颤,意识到自己失态,男人瞬间抬头看向红帐那头,只是几息功夫,须臾他拂了拂额头的汗水,任由热浪吹过湿哒哒的衣服,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萧,低眉骇眼地依了过去。 “小的知罪,还请公主赎罪....啊!” 随着床榻吱吱叫,夹杂着男人痛苦的叫喊声一声漫过一声。 “听小春说:你今儿个很是威风?” 女人语气露出一丝玩味的娇笑声透过床幔一点一点透过窗。 孙庆安如死鱼一般躺在床上,面色此刻如土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头顶上剧烈晃动的窗纱,往日里好看的眸子此刻目无焦点。 “唔~” 下巴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吓得浑身一颤,咬紧了牙关,唇色渐渐泛白,素日里狭长的眼尾此刻一片绯红。 这一幕被瞧得分明,女人不知不觉加快了动作,嘴里发出舒服的词儿 ,“唔~”“对,就是这样!” “哈哈...” 女人畅快的喊叫声伴随着孙庆安尖锐的惨叫声荡漾在天际,床幔此刻随着狂风乱舞,孙庆安早已感觉不到身子的存在,只是觉得今夜的蝉鸣异常幽怨,有的在耳畔吱吱叫,有的在窗台嗡嗡叫,还有的在房梁上哼哼唧唧,到处好似都是蝉鸣。 “听小春说:赵大人今日不在府中?” “是的,公主” “你今儿个威风挺大..” “小的不敢,托您..您的福” “知道就好,要不是本宫,你..你只是个扫地僧...” “赵大人将你安置在司媒,那是看得起你,可别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再者..再者,他是父皇看重的人,你可别上赶着送人头...唔~” “呼~” 一曲罢,隔着重重床纱隐隐可见两道身影好似在漫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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