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民:“无碍”“家里自会招待好酒水”“倒是你,近些日子可还行?” 他斟上了茶,茶香混着一股清雅的味道渐渐扑进顾崇廉的鼻子里。 少年眼前一亮,顾不得回话,捻起茶杯细细清嗅着茶,“你这茶真是清冽” “雪水煮茶,我记得鸳鸯藤花不是春季绽开,怎得你这里就有了?” 鸳鸯藤花都是在盛夏之日才会盛开,这才初春,怎么会有这么清冽雅致的鲜花? 说到鸳鸯藤花,赵怀民面色渐渐勾起一丝笑意,“是堂弟送的” “乐阳府那边热得早,他外出踏春寻了一些便托人运回来送予我” 茶香渐渐溢出房屋,圆子也坐不住了,在一旁打趣道:“这花还是一味草药,没想到配着雪水,煮起来味道更美” “原先我也不知道怀民哥喜好鸳鸯藤花,还是恣少爷将两株鸳鸯藤运回来,小子才知道他好这口” 赵怀民看了他一眼,圆子这才没多舌,自顾自地拎着茶壶去了外间。 “你是熬出来了” 不知怎得,顾崇廉吐出这么一句话,神色漠然。 赵怀民:“怎会?过了县试,还有府试,会试以及殿试” 他端得一派淡然,就好像今天的天气是晴朗多云,明日说不定就是暴风雨、雨夹雪、冰雹。 顾崇廉磨挲着茶杯,就这么定定地瞩目着眼前少年,见他眼神依旧如故,淡然如斯,不禁感慨:“你这人总是这般沉稳,难怪老师一直说教:让我们多想你学习” 这倒是令赵怀民吃惊,毕竟他在顾家私塾没呆多长时间,难为夫子还记着自己,看来他这次还得去私塾看望一下老人家了,他是这般想的,“夫子可还好?” “说来我也是月余未见了,当初还是拖夫子的福,才能下场考试,今朝有了成绩确实也该回去看看夫子” “噌”他话还没说完,对面那人倏忽站起来,凳子被勾带倒发出刺耳的声响,“真是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他连忙起身扶起凳子,双送搓着,一脸局促,还不忘描补着: “你是不知道!我们私塾这些年没有人考中,这已然成了先生的心头病,前几日夫子病倒了,老大夫还说:身体的病灶好医除,心病还得心药医,我们这些老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几年夫子用心栽培顾崇义,就是希望他下场考试取得功名,以此根除老师的心病,没成想他也落榜了,哎” 赵怀民向外看了一眼天色,略略思虑,骇首道:“时辰还早,也不早市散了没?” 他这几日去了钱家看望钱老,又去了老胡同看了赵庶祖太爷,早前购买的礼品早已经告罄。 拜谒夫子肯定需要带一些合意的礼品才成。 “不用去早市,师娘最喜欢藕粉,先生喜欢私塾山脚下莫家嫩豆花,那些地儿我熟悉,保管他们喜欢” 他伸出手一把拽住师弟,径直往外走去,语气十分轻快如啄木鸟。 “哎”“怀民哥,你们去哪儿?要不我也去..” 圆子伸出尔康手也只是看到两人的的背影,看了一眼屋里的炉子,又止不住地看向那两人,语气焦急。 “我去去就回,你就在这里等我” 赵怀民扔下一句话,欣然跟着顾崇义去买礼品。 “说来真巧,师娘最喜欢的藕粉也在这一条道,咱们走到头就到莫家豆坊,多顺路” “先生要是见到你肯定能披衣起床,与你彻夜畅谈。这样一来,一定能好好杀杀顾崇义的威风!!他这人道貌岸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老师又看重他,大家苦不堪言,某人这几日信誓旦旦榜上有名全然不把我们看在眼里,榜单一出我也是松了一口气,真真是老天有眼!老天爷都看不上他那一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模样...” 赵怀民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吐槽同窗,并没有应和,也没有点评,只是在人多的时候咳嗽几声。 即使莫家豆坊在山脚下也不影响人家生意昌隆,后院是一旁荷花池,一眼看不到尽头,初春时节,荷花荡里偶有翠杆托起圆叶,圆爷上的雨珠像极了珍珠在日暮下散着湛湛精光。 “两位要些什么?” 终于轮到两人,赵怀民被卖豆花的大娘唤回了心绪。 “三碗豆花...” 顾崇廉不假思索地道出想要的东西,下一瞬却被清冷的声音覆盖了过去,“五碗豆花,五两嫩豆腐,五碗豆浆带走” “好咧”“两位且等等,老婆子去打包一下” “孩子他爹,五碗豆花,五两嫩豆腐,五碗豆浆带走”“好咧” 坊主忙着打包,赵怀民转头对上好友那微张的嘴,解释道:“先生肯定会留饭,近日雨水多路滑,山上怕是没什么食材” 顾崇廉拍着脑袋,“唉呀!这事儿我差点忘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不过,我看坊主家的荷花荡乱糟糟,肯定挖了新鲜藕,要不咱们再添点新鲜藕?” 赵怀民记着之前私塾冬日的菜都是山下的农夫供应,冬日里萝卜、白菜、藕最为常见,豆腐豆干这些需要技术的硬菜少见,大家也是偶尔吃一次。 “坊主,你家还有新鲜藕嘛?来十斤藕” 他那鸭公嗓子一喊,里头做豆腐的老大哥都听见,连连笑呵呵道:“有,前几日挖的藕,正新鲜,你们确定要嘛?” “要!!” 在赵怀民回过神来之前,顾崇义拍板定下了十斤藕。 “咳咳”赵怀民:“崇廉,咱们没有马车,你确定要买藕?” “我记得私塾的厨房冬日里不缺藕,有山下农夫定期送藕” 顾崇廉脸上的笑意僵固了,他转头准备叫停...,迎面就看见了捆好的藕和坊主老大哥那张憨憨笑脸。 坊主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憨憨道:“公子,你的藕好了,俺们还多送了一些” “这是你们要的豆腐、豆花、豆浆” 这时坊主的妻子从后面出来,拎着竹篮子放到两人跟前。 顾崇廉面露尴尬之色,弱弱地问道:“坊主,我..” 坊主妻子眉眼一挑,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你们两个不会想吃白食吧” “先说好:我们这里概不赊账” “就是!俺们这是小本生意,可不兴欠账那一套” 坊主也急了,瞪圆了眼,狠狠地拍在案板上,愣是将剩下那一块豆腐拍成豆腐渣,豆腐渣直接喷了两人一身。 一阵冷风刮过来,震得赵怀民浑身战栗,他仰头看了一眼乌压压的天色,暗道不妙,顿时没了折腾的意思。 从怀里摸出银两递给了坊主,动作很快,顾崇廉伸出手也没拦住师弟付钱的动作,不免气馁,“怀民,我看坊主人挺好,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肯定能退了这藕” 他有点不甘心。 赵怀民却直接点明了要害,“乌云压顶了怕是有急雨,咱们再不走,若是淋了雨,染上风寒,可就因小失大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不能再磨蹭” “也不知能不能在天黑前到私塾” 他估摸着路程,然后算了算脚程,若是两人不停不歇,天黑之前勉勉强强到私塾。 古代没有路灯,夜间走山路是很痛苦的事情,要么踩到尖锐石头,要么摸到猎人坑里可就完了。 “哎”“真是的,我每次都这么粗心” 显然顾崇廉也留意到了天色将晚这一情况,哀嚎道。 拿到东西后,顾崇廉执意背藕,赵怀民只好提着篮子。 豆浆放在瓦罐里走路时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望着凄冷的山路倒也不怎么冷清了。 “到底是文若书生,我这身子怕是废了好久了,看来还是要多练练” 这已经是顾崇廉第五次大喘气,背着藕死活不歇气。 “怀民,你累不累?你要是累得话,咱们歇息” “那歇息会儿?” 赵怀民见他那么别扭,便搭起台阶。 顾崇廉如愿第放下了那一捆藕,“下山不知上山累,真是白瞎了我这几年的白米饭” “呼呼” 一番折腾,再见到顾家私塾几个大字时,顾崇廉已是热泪盈眶。 只是往日天黑就久必铜门的私塾,此刻竟然开了门,门前还有人晃荡着。 “崇廉公子?” “是崇廉公子吧?” 门房提着灯笼往这边跑,还不忘出声确定来人的身份。 顾崇廉感动地连忙挥手,“是我”“顾伯,你真是太好了” 他笑得喜笑颜开,然却被门房顾伯一把攥住了手,老爷子嘴里念叨着:“你要是再不回来,人家都要骑到你脑门上了” 话点到为止,老爷子也不多言了。 顾崇廉这次一点也不怕,用鼻子哼哼着:“这次我可不怕他” “顾伯,咱们慢点,等等怀民” 老爷子身子一僵,这才缓缓回头,眨巴眨巴眼睛,不太确信似得嘟囔了几句:“夫子可说过:你们不能带一些不相干的人去学舍” 顾崇廉也不走了,正准备描补来着,赵怀民盈盈一拜,“顾伯安好” 许是晚上天冷,少年的声儿略嘶哑,夹着丝丝冷气。 顾伯伯听了个囫囵,总感觉这音儿好像在哪里听过,摸着脑袋想不出来。 “是赵怀民!!之前在咱们这里读了几年书,还是夫子启蒙的” “喔~”“是他啊”“长得这么大了” 顾伯苟着腰,迷糊地应和着。 “以后早点回来”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