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禄:“....丧不过三年,示民有终也。为之棺、椁【uǒ】、衣、衾[qīn]而举之,陈其簠簋[fǔ uǐ]而哀戚之;擗踊哭泣,哀以送之...”选自《孝经》 赵怀德:“子曰:“孝子之丧亲也,哭不偯[yǐ],礼无容,言不文,服美不安,闻乐不乐,食旨不甘,此哀戚之情也。三日而食,教民无以死伤生。毁不灭性,此圣人之政也。丧不过三年,示民有终也。为之棺、为之棺...”选自《孝经》 小萝卜头卡了许久,憋不出来,涨红了脸,默默地伸出手等待赵永禄的惩戒。 啪·啪·啪... 赵永禄摸着胡子,摇头晃脑,须臾才察觉没有吟诵声,便正视着小侄子,一字一顿道:“这几日我已经问过夫子,你们才学到《孝经》十五章,故而这一篇你们还没有学习,既然没有学习,缘何不如实道来?” 自家弟弟挨了三下,赵怀民瞧着心疼,不过他和赵恣都被打了六下。 古代盛行长者负责制,只要家里任何人犯了错,第一跑不了的人就是长辈,包括且不限于族长,父母双亲伯伯等相干人等,当然事分大小,究其缘由,适当惩戒,让受罚者不敢为所欲为。 看着三个小子眼里没有任何怨怼与愤恨,赵永禄很满意,于是从怀中掏出一捧紫色桑葚,蹑手蹑脚地给三个人平分。 打了一棒再给一颗甜枣吃,这就是赵永禄一贯作风。 赵怀民吃个稀奇,天天关在学堂读书,每每只能坐在马车里观望一下外头的风景,有点不太满足,要是能出去走走多好。 正在兴头上,赵永禄开口了,“你们兴弟弟已经回府备考童子科” 三人齐齐整理衣冠与仪容,侍立一旁,听着长辈教导。 “你们有什么想法?” 他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手指,漫不经心地问道。 赵怀民觉着自家二伯这话是在问他们有没有参加童子科的意愿,从神情和语气来看,他二伯应该不乐意三人也参加童子科。 赵怀民是老大,最先表态:“二伯,于情于理,怀民不想考童子科” 从理法来讲,考童子科意味着将《四书五经》《三字经》《孝经》等科目都要涉猎,压缩有限的时间,持续学习,脑子高压运行,运气好就会日上千里,运气不好从此厌学,这也是变相内卷,他已经吃够内卷的苦,不想小小年纪失去了童年的乐趣。 从人情世故角度来讲,自家现在收成不好,只能果腹,而赵二伯也面临着税收难题,他弟弟还是个新手,不能拔苗助长,否则容易适得其反,究其重重,都不能参加童子科考试。 “儿子自是不愿意”“崇礼也不愿意” 三人当下表了态度,赵永禄稍稍款了心,只道是:“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等你们学完《孝经》《三字经》《论语》等开蒙之作,老夫考虑请住家夫子,这样将节省时间,更好地投入到学习” 赵恣眼前一亮,赵怀民兄弟连连辑首,示以谢意。 “走吧!看看你婶婶去” “这些日子怀像挺好,我瞧着像个丫头” 赵永禄那泛黑的脸上扬起绚烂的笑意,提起二胎,他搓着手手很是期待。 柳氏正在园子里侍弄花草,秋天到了,牡丹几乎消散殆尽,张罗着丫鬟婆子除草松土,撒花种,忙得惬意。 “母亲福安”“婶婶妆安” 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正在指手画脚,甫一看见赵家几个小子,笑开了花。 “岳母福安” “姥姥福安” 原是柳老太太。 “您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当然习惯” “永禄瞧着倒是瘦了,肯定是我家丫头没照顾好,以后我得替她看着点...” 又是一番寒暄。 赵怀民随着赵恣一道行了问安礼,老太太连忙将赵恣搀扶起来,拉着小手,摸摸脸蛋,想贴贴来着,被她外孙不着痕迹地错开了。 柳老太太讪笑着:“恣哥儿愈发俊俏了” “听说在学堂很上进,经常得夫子褒奖,真是读书的好苗子” 她面颊发胖,横着条条肉纹,笑起来有点和蔼,还拉着外孙的手亲热着。 赵恣板着小脸,扯了扯嘴角,道:“夫子明圣,同窗谦逊罢了” 他往赵怀民兄弟靠了靠,柳老太太这才注意到旁边两人,兴致缺缺,“快起吧” 转头就想拉着外孙说道说道,赵恣腿脚快,转头往园子那边游走着,嘴里碎碎念:“怀哥哥,夫子今日的课业:农作物该如何增产?你有没有头绪?..” 赵怀民连连应和道:“对!这农作物增产确实是大事,咱们也没干过农活,怎么知道增产,不如看看种花吧!种花和种农作物流程差不多,咱们可得好好观察” 几人围着园子打转,很快就离柳老太太老远。 廊下,赵永禄注视到自家夫人那发自内心得笑容,不禁心里暖融融,便问道:“夫人这是准备种什么?” 他走过去顺势将人拢进怀里,摸着隆起的肚子一脸祥和,露出慈父的笑意。 柳氏余光瞄了一眼几个小子和自家母亲,默不作声地拂开丈夫的手,嗔怪道:“孩子们在呢” “冬日里怪冷清,不如再撒些红牡丹,瞧着喜庆” 闻言,赵永禄皱了眉头,喃喃道:“你不是喜欢腊梅?” “种点腊梅也喜庆” 他拿出早已备好的《及第谣》,熟捻地诵读着,声线柔和醇厚,头也不抬,提了一句。 柳氏红了眼眶,娇嗔:“难为老爷还记着” 谁知赵永禄补刀道:“我想着咱们闺女可能喜欢” 柳氏:“..”破涕为笑,像猫儿一样垂打丈夫几下出出气。 老太太吃了憋也不气恼,笑着回了廊下。正巧见着夫妻俩温情时刻,仰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我从家里带了只乌鸡,在灶上炖着,一会儿就能吃,我去看看” 一听这话,赵永禄两口子着急了,劝道:“母亲,灶里乌鸡汤有烧火婆子看着,您好好歇着” “是极是极!岳母许久没来,娘子怪想念,你们坐下聊聊,我去瞅瞅” 又是说好话,又是陪笑脸,老太太笑呵呵往厨房走,“要我看啊,以后日子长着呢” “这汤不能太淡,也不能太浓,容易油腻,月枝从前最好这一口,我得亲自盯着才行呢” 老太太一点也不给他们挽留的机会。 两口子面面相觑,只得随了老人。 晚间,赵怀民兄弟俩正在背书。 “...是何言与,是何言与!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则身不离于令名..” 他弟弟一卡顿,赵怀民就知道这小子又忘了。 经过这么久相处,他察觉到弟弟好像有健忘症,因为学过的知识经常忘记,刚开始不太明显,直到现在,孝经也学了泰半,总是记不住之前学过的内容。 赵怀民不想认输,常言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他就不信治不好这“毛病”,于是开始制定更详细更精准的学习计划,毕竟多吃点学习的苦,才能少吃点生活的苦。 赵怀德望着那些精细的温习计划,不禁发怵,小声嘟囔着:“哥,你不是说读书要循序渐进嘛?” 幽怨的眼神,耸耷耷的语气表达了赵家小弟弟用最强硬的态度表达自己的不乐意。 赵怀民扯了扯嘴角,拉着他肿胀的手心,哭笑不得,“你想天天被打?” 不是被打,就是在被打的路上,赵怀民经常被无辜牵连,本来朝九晚十的日子很惬意,只是随着自家弟弟被打多了,他就发现不对劲了,那小子好像有点...害怕夫子,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这几天天天被夫子cue,不是背诵课文,就是墨字,尤其是那小脑袋恨不得刨个洞钻洞里去。 赵怀民正在包扎自家弟弟的手掌,然隔壁响起细细簌簌声。 “...公子,您快去看看吧”“老爷发了好大的火,正在摔东西呢” 隐隐听见“发火”“摔东西”等字眼,赵怀德张着嘴瞬间被自家哥哥捂住,赵怀民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动。 嘎吱嘎吱~ 隔壁的门吱吱叫,人声渐渐不可闻。 赵怀德却一脸担忧,拉着自家哥哥的手,嘀咕着:“哥哥,要不去看看?” 赵怀民面不改色道:“你继续背书”“我去看看 他弟弟课业不能停,这是基本原则。赵怀民竖着耳朵听着动静,也没听出个什么。 徐徐走到门口,拉着小厮问道:“外间可是有什么事情?” 小厮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话:“..刚刚菡萏院来人说是夫人好像落红了” 赵怀民心里咯噔一下,不免惊诧,早上钱大夫刚刚给柳氏看了平安脉,晚上怎么就出了岔子... 只是这是人家家事,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呢... 他杵在门口望向菡萏院方向,沉凝半响。 少顷,才决定去问问常管家,“崇礼,你在这里好好看书,我去外头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只扔下一句话,便没了身影。 恰逢钱大夫拉着脸子从内院出来,常管家正相送。 他转头对上那双漆如墨点的眸子,缩了缩脖子,舔着脸笑道:“大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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