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由于斯泰莫大陆上的大部分宗教都提到过光明神奥兰克希娜和黑暗神奥涅约尔斯,且有关这两位神明的事迹确实留有大量的历史记载,所以就算是不信仰任何宗教的人,也确信她们曾存在于这片大陆上,并相信那些有关她们的故事都真实地发生过。 历史学家认为这两位古神很可能是远古时代的两位统治者,被神化后受人崇拜至今。其它一些学派的学者也有各自的见解,比如有人认为她们是外来的高等种族,具有远超人类的魔法能量;也有人认为她们有可能不是人类,而是其它什么东西的拟人化形象。 因此,虽然克拉迪法没有法定宗教,皇室也不信仰任何宗教,但民间对奥兰克希娜的崇敬之情仍在。为了感恩这位历史上拯救过人类的光明女神,人们在修建修圣院时,将奥兰克希娜的雕像立在了圣像堂的最高处,下方则排列着克拉迪法历史上的民族英雄、历代帝王,以及在大陆上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名人们的雕像。 修圣院建立的意义不仅仅是供人民到圣像堂瞻仰从古至今的英雄与圣人,它还让人们有机会在圣知堂的国立图书馆阅读各类书籍,或是在圣学堂开设的各类讲坛中学习各种知识。 和法兰学院有针对性地培养军事人才不同,修圣院更注重人们对学识、技能和礼仪的掌握。它不限制前来学习的人的年龄或性别,但会收取一些费用作为教师授课的报酬。由于很多人不远千里从外省赶来学习,修圣院还修建了两座高塔供他们居住,这就是淑女塔和贤者塔。 早年间到这里来学习的女性很多是由父母送来学习女红、烹饪等家政技能的,男性则多来学习哲学、天文等学科性的内容,因此当时将两座塔分别命名为了淑女和贤者。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双方早已不再拘泥于过去传统的学习方向,只是两座塔的名字一直没有改过,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这两座塔都有十二层高,最顶层是专门为皇室保留的,几乎每位皇室成员年幼时都曾在这里住过——他们在这里学习大陆上的各种语言、历史、地理、贵族礼仪、数学、军事以及政治等知识,直到年满十四岁为止。 自从皇室最年轻的卡特琳娜也已经从这里毕业,进入了法兰学院进修后,淑女塔最高层的房间就空了下来。不过现在它又迎来了新的住客——阿约娜·法兰。 “姑姑在这里住得还好吧?” 莱莫瑞恩打开门走进来,一眼就对上了阿约娜恶狠狠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笑道,“我特地让他们选了你住过的这间屋子,免得你在陌生的环境里感到拘束。” “那我还要多谢你了。” 阿约娜冷冷地说道。莱莫瑞恩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继续道:“这里也是卡特琳娜住过的房间,你瞧,那边还有她留下的作业和课本。没事的时候你可以拿一本翻翻看,毕竟你对她的学习从不上心,这是个弥补的好机会。” “别提那个死丫头!” 阿约娜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说起话来脸都变得狰狞了,“我已经知道了,是她给你开的大门!我就说这段时间她怎么这么老实……原来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生她养她这么多年,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要是你平时多关心她一点,你们的母女感情也不会恶化成这样。” 莱莫瑞恩嘲弄道,“是你自己先区别对待她和赛丽娜的。明明都是你的女儿,但姑姑你却格外偏心,最爱的始终是赛丽娜。你瞧,本来我考虑到这一点,还想安排你住赛丽娜的房间来着,只可惜…… “她的房间在贤者塔。” 莱莫瑞恩极为遗憾地说道,阿约娜被气笑了:“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我真是高看了你,居然到现在了还有心思做这种无聊的事。” “怎么能算是无聊的事呢。” 莱莫瑞恩笑了,“赛丽娜为什么会住进贤者塔?难道是因为姑姑你分不清她是男是女吗? “有些事自己骗自己就算了。用虚假的人设骗取他人支持,就像对着谎言发誓一样,最终不过是幻梦一场。” 莱莫瑞恩说道,“当年父亲宣布伊泽法已死,又重新赐予她赛丽娜这个身份,既保全了她前半生的荣耀和名誉,亦让她有机会以真实的自己继续人生,这本是一件好事。是你那贪婪无度的欲望害得她如今踏入了万劫不复——你爱的根本不是赛丽娜,而是满足了你虚荣心的幻影。” “别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 阿约娜愤怒道,“什么保全荣耀,什么继续人生!穆里尔想保全的只是他自己的名声罢了!明明伊泽法还活着,只要治好了伤势,她还有机会继续以他引以为豪的长子身份陪在他身边,他却……” “难道你以为赛丽娜能一辈子扮演伊泽法吗?” 莱莫瑞恩笑了笑道,“当年我们都还年幼,她又比我们年长,个头比我们高一些,假扮成男孩还说得过去。可你别忘了,男人和女人长大之后是不一样的。就算她再怎么刻意伪装自己的声音和体态,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有什么关系。” 阿约娜重新冷静了下来,“只要杀了你,穆里尔的孩子就只剩下伊泽法了。到时被人发现了真实的性别又如何?伊泽法还可以登基为女皇——呵,说到这个……你都不感到羞耻吗?作为一个男人,无论武艺还是智谋都比不上自己的姐姐……” “羞耻?” 莱莫瑞恩站起身来,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羞耻……”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对阿约娜说道,“我作为克拉迪法皇帝与皇后所生的嫡子,有什么好羞耻的?倒是你,我的姑姑,皇帝的亲妹妹——你和你的兄长私通,乱.伦生下赛丽娜,该为你们两个人感到羞耻的难道不是你的女儿吗!” “你不会明白的。” 阿约娜似乎对自己和穆里尔之间的不伦之恋丝毫不在意,就算被当面指出这一点,她仍然面不改色地安坐在床边,“我和穆里尔都是瑟莱提安的后人,我们的结合才会生下最完美的后代。伊泽法的血统比任何人都要更接近瑟莱提安,她的才华、天赋都是如此。莱莫瑞恩,你永远都比不上她,因为你身上有你那个没用的母亲的血脉——” “你还有脸提我母亲?” 莱莫瑞恩面色冷了下来,“我可没有忘记她是怎么死的,你和赛丽娜就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要我说,父亲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留下她的性命,应该直接杀了她为母亲偿命!” “心软?” 阿约娜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求了他多久他才松口的吗? “为了那个女人,他竟然要杀我们的孩子——开什么玩笑!适合做王后的女人不是一抓一大把吗?可我们的孩子只有伊泽法一个!他竟然这么狠心,连她的姓氏都不肯保留,还把她送去了那么危险的北郡……” “北郡就在苏托林地附近,是当时北方各国学生去法兰学院必经的中转站。” 莱莫瑞恩淡淡地看着眼前不可理喻的女人,心知和她辩论只是浪费时间,“那附近有重兵把守,又有波利考斯保护……” “波利考斯?你是说那个唯利是图的胆小鬼吗?哈!” 阿约娜愤怒道,“那个老家伙只会缩在自己的领主府里,北郡被攻打时他假装没看见,一个兵都不肯出;这次也是一样,明明手握重兵,可他……” “这么说,他这次没有回应你的期待。” 莱莫瑞恩若有所思道。阿约娜猛然清醒,警惕地道,“啊……我就说,原来如此。原来你说了这么多,是想套我的话。” “我可什么都没说。” 莱莫瑞恩好整以暇地看着阿约娜,后者忽然笑起来:“看起来提休·波利考斯也没有搭理你的求援,所以你才迫不及待想从我这儿探听消息……瞧,现在你知道了,这老家伙谁都没打算帮。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了?” “现在就结束岂不是太早了。” 莱莫瑞恩垂下眼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给我父亲下毒的?现在隐瞒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不如直说了吧。” “啊……你问这个啊。” 阿约娜似乎累了,侧着身躺了下去,倚在了床头的靠枕上,“还能是什么时候,不就是在他决意把那孩子送去北郡的时候吗……那时候我算是彻底看透了他。重兵把守就能安全吗?想想吧,他才派兵把克萨约尔的皇宫屠了,对方怎么可能不报复?两国边境危机四伏,战争一触即发,这样的时候他把伊泽法送到北郡,就是想让她去送死! “他放弃了伊泽法,可我不会放弃。伊泽法是天生的王,是真正的瑟莱提安继承人。她的命运不可能在北郡戛然而止——事实也正是如此……” 说到这里,阿约娜忽然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微笑,“你就不好奇吗?明明一路势如破竹,克萨约尔军队为何在屠了北郡之后不再继续南下?难道他们皇室死伤过半,只用一个北郡做祭品就能抹消这份仇恨和愤怒?” 莱莫瑞恩确实没细想过这件事,蹙眉道:“我记得那时劳伦斯带了十几万人迎战卡尔洛夫并凯旋而归。赞迪当时也在阵中……” “劳伦斯?哈哈哈!” 阿约娜大笑起来,“你不会真的以为劳伦斯那十几万人能挡住卡尔洛夫麾下愤怒的三十万复仇军吧?怎么可能……事实上他们甚至没能打起来。 “真正阻挡了他们的,是一个人。” “你是说……赛丽娜?” “嘿嘿……”阿约娜阴森地笑了一声,“你没有亲眼见到,肯定不会相信……是她命不该绝,本来戴在手腕上的封印腕带不知怎么断掉了……她,解开了封印。” 阿约娜的眼神越过莱莫瑞恩,仿佛看到了那一年的北郡,“她从克萨约尔回来之后,虽然受了重伤,但也变得更强大了。我从未见过谁有像她那样可怖的力量。可穆里尔怕了。他让人封印了她,又把她远远地送走——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是这样一个胆小如鼠又愚蠢的人! “可是你瞧,伊泽法不仅没有死在北郡,还杀死了所有靠近北郡的人,我相信直到今天,卡尔洛夫也忘不了那一天带给他的恐惧!这种烙印在敌人脑中、折磨他们到死的恐惧,只有伊泽法能为他们带去!只有伊泽法……” 莱莫瑞恩冷冷地盯着阿约娜。他已经明白了当时发生的事。 不仅仅是封印被解除了。那时的赛丽娜恐怕早已失去理智,彻底狂化了。 就像当初她杀死了无辜的王后那样。 第一次的封印做成了腕带,但腕带是会破的。所以后来才改成了直接在手腕上绘制符文。 也正因为有了那个符文,她才能以赛丽娜的身份安全地生活到二十二岁。 但现在,符文已经破了。 那个恶魔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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