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隔三日,整个江南便被闹的翻天覆地,身处江南的权贵如今个个都恨不得缩着头做人,就怕和吴家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整个巡抚府如今乱成了一团糟,皆是源于吴忠莫名被安上刺杀太子的罪名,人就被这么压入了大牢中。江南所有事务皆落入太子手中,就遇刺一案彻查整个江南。 往日,江南各类势力根结错盘,有心人都清楚,如今太子既然接下了整个江南这块大饼,势必到时候会将六皇子势力全都铲除殆尽,也是因此,不少人猜测……吴家大概是气数尽了。 只不过,吴忠这刺杀来的无厘头,也有人猜测吴忠或许是中了太子的算计,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江南山水环绕,日落之际,薄烟缕缕自深处猎屋中飘出,其中偶尔还有女子的几声玩笑打闹溢出。 灶房里头,摆在两个姑娘面前的案板上正是切了一小半的萝卜丝,丝丝细如发,若是用手捻起一丝或许都会断。 岑宁本是挽起了袖子专心在拌着锅中正熬着的豆腐鲫鱼汤,这会儿抽空抬头看了眼洛水手边的萝卜丝,惊叹之余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阿泠,你这萝卜丝切的......再切的粗一些,姐姐到时候控制不好火候,倒是可惜了你切的这般好!” 闻言,洛水看了眼自己手上切的丝,往年她在山上的时候,师父常常让她这般切丝,练的便是快、准、狠这一手,只不过她切了皆是喂了外头的鸡鸭吃。 “姐姐,要不,我还是去外头劈柴吧!”掂量掂量了自己手头这把菜刀,如今看看洛水也清楚这萝卜丝切的太细了,估摸着刚丢进锅里头就得糊了,自己到底不是做菜的这块料。 见小姑娘转身又要去外头,岑宁连忙拦在面前,软声劝着,“够了!够了!这都已经堆了这么多了,你方才已经砍了半天了!” 她们来这处不过堪堪半日,大概是看她里里外外都在忙着,洛水便想着做些什么,将外边屋檐下堆的柴火劈好了大半。 就是怕她累着了,岑宁才让她别劈柴了,帮自己打打下手也行,洛水便开始切萝卜丝。 原本岑宁想着,就算洛水切的粗细不一,大不了自己下锅前再补几刀便是,却是不曾想……洛水的刀功竟是这般好。 看了看周边一圈,洛水放下了手中的菜刀正想着还该做些什么,岑宁两人拉到一边的长凳上坐下,“这会儿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剩下的交给姐姐来,你就在旁边等着吃就是了!” 既然岑宁这般说了,洛水也就乖乖坐在一旁等着,看着灶台上的冒出来的白气裹着汤里头的鲜味,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姐姐,我们在此处停留多久?” 手中的长勺正搅着锅里的汤,岑宁突然就顿了顿。 能将洛水带出来,正是因为那日她将太子所住的别苑透露给了吴家。想来吴家知晓这个消息之后,并非不清楚是有人想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不过六皇子——也可能是吴忠见机会难得,急功近利,想把太子在江南除了……天高皇帝远,这次出手不成功、便成仁。 如今整个江南怕是都在搜查洛水的下落,躲在深山中终究只是权宜之计,但如今的形势下也是不敢轻易就出去。 面上稍稍落寞一阵,很快岑宁又弯了弯唇,似是不在意般,“怕是要在这处,住上一阵子了。” 瞥了一眼洛水的神情,小姑娘眉头锁着,不知在想什么,“别担心,他毕竟是太子,能在江南守十天半个月,却守不了一年半载。” 当初她谋划着躲在此处除了隐蔽这一点,还有便是只有这山中才能靠山吃山,若是连慕当真在江南搜几个月,她与洛水也能安然稳在此处。 另外,为了避人耳目,带出洛水那晚她便让刘老二出城往西南走了。 当晚,她曾问过刘老二是否想一辈子躲躲藏藏,他自然是不会愿意的。所以,她提醒刘光祖自己毁了容貌,之后岑宁让他趁着那夜混乱之际离开了江南,这也算是岑宁做了个幌子用来忽悠连慕。 或许是为了安下岑宁的心,小姑娘眉头立即松了开来,双手捧着脸笑着安慰岑宁,“有姐姐护着我,又是在这般地方,自然是安全的。” “就属你嘴甜!”笑着看了眼洛水,岑宁继续将锅中熬好的汤先盛起来一碗递给她,“来,尝尝味道怎么样,这些天都瘦了许多!” 洛水笑盈盈的接过,立马就贴上去想尝一口,岑宁赶忙叮嘱了声,“小心烫着了!”却赶不上小姑娘这会儿已经喝了口,神情看起来颇为满意。 “不愧是姐姐的手艺,这汤喝着好舒服啊!”每次饭菜出自岑宁的手艺,小姑娘总是毫不吝啬的夸赞。 见她这般,岑宁心情极好将锅里的汤盛上来了,“你喜欢便好,以后咱们都在一块,我日日给你做好吃的!” 洛水极为高兴的点点头,十分自觉的帮岑宁将做好的菜与汤都一一摆上了桌,趁着岑宁转过身时,偷偷倒了些药粉放在汤中,又搅匀了。 “姐姐,这桌子菜够咱们吃了,快别忙活了!”边说着,还给岑宁盛好了一碗汤,催促着,“快来,等会我盛好的汤都放凉了。” 岑宁匆匆收拾了一番便坐下,面前的汤正冒着腾腾热气,不疑有它直接喝了一口汤后夸道,“还是我家阿泠贴心,连汤都帮我准备好了!” “姐姐如此辛苦,盛碗汤这般举手之劳,本就是应该的!”双眸时不时的扫过岑宁,缓缓道,“姐姐吃完了,若是觉得累就早些休息吧!等会我来收拾……” 药粉逐渐开始发挥效用,脑袋越发的沉重,洛水的话语岑宁耳旁萦绕着,可是岑宁却觉得听不清楚,脑袋晃了晃,只觉得再也撑不住,径直倒在了桌上。 目的达到,洛水搁下了手中的勺子后,又拿起了筷子,桌上的每一道菜,她都仔细吃了一遍,目光越来越冰凉。 “姐姐,抱歉……前路道阻且艰,而你只是个普通人,当初——遇上你是老天对我唯一的眷顾,只不过我们不是同路人。”浅浅叹了口气,洛水勾着唇角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岑宁。 缓缓起了身,山中有清风徐来,撩动了洛水的裙裾,垂眸走到了岑宁身边,小心的将人扶到了房中,又细心的替岑宁捻好被子。 眼前的人双目紧闭,睡的正好,为了将自己救出来累了这么些天,也该好好歇息了。 她忽然想起,当初自己被连慕带回去也是这般,也是多亏了他,如今她才知晓原来他能找到江南来,便是源于自己这一身的香。 回了躺灶房中,洛水将柜子中放的姜片、蒜与芫荽一同放在了身上,好歹暂时能掩盖了她身上的气味。 京城是不可能再回去的,她若是想查清楚毒死祖父那药究竟是什么地方来的,只怕还需要往西北走一趟。 与此同时,在江南处处奔走的除了太子连慕,便是卫谕了。 他倒是不曾想,岑宁一介妇人竟是这般心思缜密,胆大包天,竟然敢从太子手中将人弄走,他们找了整整一天的人,将整个江南翻了个底朝天都未曾见到人……当真是好的很。 若不是因为他只能吃下岑宁所做的饭菜,便是他自己也险些被忽悠了过去。 今日送来的饭菜,手艺与岑宁的本事至少有七分相似,便是云霄也没有吃出什么与往常不一样的来,唯独他吃了……便吐出来了。 如今的如意楼,只不过是原本的伙计虚虚的撑着,掌柜的已经不知所踪,她可真是好样的——偌大的酒楼说不要便不要了,倒是与他初相识认识的贪财势力的岑娘子判若两人。 卫谕拨弄着面前的棋子,黑白两种棋子早已成了死局,双方对峙,不论是哪一方都看不出出路一般。 门口处有脚步声,外边的日头将人的影子无限拉长,卫谕便是不回头也知晓,手中一颗黑子刚刚落定,便问道,“一天了,还没有找到人吗?” “别说找人了,便是从哪找起都不知晓。”云霄进屋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事出突然,他也好奇整个江南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两个娇滴滴的姑娘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她这次倒是逃得彻底,我之前竟是半分端倪都未曾看出来。”话音刚落,卫谕捏了颗黑子,这会儿已经再次从纷杂错乱的棋盘中杀了条路出来。 云霄瞅着卫谕这幅模样,听前边的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虽说吩咐底下的人去找的勤快,但是现在这幅模样看着总觉得不咸不淡。 “说起这找人,太子的人比咱们可是热心多了,你说万一……真找到了人?”连慕这人喜怒无常,云霄早已领略过,他现在就怕岑宁真的落到了太子手里头,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说话间,卫谕面前的棋盘上已然又落下了一颗子,如今整个旗盘上的局势,黑子隐隐有压过白子一头的迹象,执棋人淡淡开口,“她的命关乎我的命,即便是真的落到了连慕手里,我也会想法子的,你倒是还有心思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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