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刚摆好碗筷不久，边上出去做事的邻居正巧回来了，瞧着摊上熬好的绿豆粥清爽解暑便同岑宁要了一碗，顺带还包了两个馒头。 岑宁招呼着应下，手上麻利的给人盛了碗粥又装了两个馒头。人先回去放东西了，岑宁想着既是就在隔壁，她便省了事直接给人一同送了过去。 邻家的大哥姓陈，见岑宁将东西都送过来心头不由得对人多了几分好感，忙将东西都接过来，请岑宁进来小坐会儿。 “陈大哥客气，这会儿还忙着呢！您先吃着，我等会再来收了碗去！”岑宁笑着婉拒了好意，连忙回了摊子边上。 陆续又来了几个人，好几个是在老头这处买馒头的常客，问了几句之后都多要了一碗粥。 岑宁的手艺自是没得说，爽口粉糯的绿豆粥中浸着丝丝甜意，总之就是更好吃些。 “今叔，你这女儿手艺好啊，有福气！” 老头听了只是笑了笑，没出声，岑宁借着机会赶忙接上，“您若是喜欢便常来，明儿个我还会做些别的点心。” 原本岑宁便是计划着明日再改善，除了老头要求的馒头，她在做些点心一同卖了，今日见着锅里的粥，便想着粥也可一试。 结账时，那些人本想将两碗绿豆粥和馒头的钱一起给结了，岑宁坚持只收了馒头的钱，他们也不好再推辞，只是走时说，若是平时有什么事需要搭把手，可以来找他们。 岑宁自是一一应下。 摊子上正热闹时，有位腰间挎着刀的客人也过来了，同样要了一碗粥好些馒头要带走。 馒头倒是好说，但是粥带走……岑宁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瞬，立即笑着道，“这位客官若是觉得外头有些挤，坐里头也是行的！” 谁知那人直接摇头拒绝，将之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见岑宁手头有些犹豫。 “娘子若是心疼这碗筷，我可以一同付钱，就当是买下了！” 既是这般说了，岑宁自然不会再拒绝，利索的帮人把粥和馒头都装好，那人照着岑宁说的价付了钱。 岑宁看这人是个大方的主，末了挂着笑脸还加了句，“明儿个小店会有些新的糕点，客官有空来尝尝！” 卫谕在高楼上看着岑宁将东西给云东时面上都快笑出了花，面上露出一丝讽刺，搭在栏杆上的手却是紧了紧。 云东把东西送来时，装好的绿豆粥正好微微凉了些，吃起来应当更爽口解火。 却不曾想卫谕吃着眼前的绿豆粥，也不知心头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邪火，如今只觉得越吃越来火。 见着旁边油纸包的馒头，卫谕也夹了一个，才吃了一口，便全都吐了出来。 云东看着脸都吓白了，连忙在一旁收拾着，心里头嘀咕着，按照常理来说这不应该啊？明明粥还喝的好好的…… “这馒头不是她做的……”半晌，卫谕才开口说了句话，云东差点哭出来。 摊上有的他都买了，哪能知道那个小娘子只熬了粥，却没做馒头。本以为自己要去领罚，不曾想卫谕压根没提，只是闭着双目吩咐，“请胡管事来！” 岑宁自是不清楚自己又被人盯上了，热火朝天一下午，中午熬的粥基本就见了底，馒头也就剩了半蒸笼。 “父亲，今日想来不用等到夜里便能收摊了！”岑宁边收拾着桌子、碗筷，笑着同老头搭话。 “今日你辛苦了，明日只怕还有的忙，你先去做吧！省下的还有这些，我守着倒也无妨……”今日难得热闹，老头心里头自然也是有些高兴的。 把东西收拾好，岑宁便打了声招呼，“父亲，那我先进去了！” 因为被门挡着了大半，岑宁只能看见摊子前边站了一位姑娘，戴着帷帽看不清脸，只觉得身姿袅娜像睡一般，倒是好看。 东西放好了，岑宁也没再多看，开始忙活起了明日的点心，她上一世都是在京中，若是谈起京中热门的菜品与点心，自是没人比她更熟悉。 但是江南……虽说她上一世也是在此处土生土长之人，毕竟年岁已久，她已经记不得太多，只是知晓江南嗜甜。 这般想着，岑宁用笔在纸上拟了几道点心，想着到时候先做出来试试效果如何。 恰好老头便从外头进来了，岑宁赶忙过去接着，“怎的这么快便卖光了？” “这位客人每日都来买许多馒头，今日是剩的不多，不然往日还要再多些的。”老头撑这拐杖，边说着在桌边坐下。 “是那位姑娘吧？我方才进来时正好看见了！”岑宁说着突然想起了，前一日晚些来时也正好是这位姑娘，心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提着笔的手也顿了顿。 “那应当是哪户人家的丫头吧！有时候会是别人，只是买的量都一样，有些时候还会多买些！”老头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喃喃了几句。 岑宁没再多问，避开纸上渲染开来的墨迹，拟了几道点心，便去后厨着手做了。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六种点心每样都做了些，甜度也分了好几种。岑宁将点心摆放好送到了老头面前， “父亲尝尝看这些点心，我想着明日便做这些，”说着，岑宁先递了一块芡实糕给老头，见老头没说什么，又给了块刺梨饼，这回老头只吃了一口。 最后是荷花酥，老头也全数吃了，岑宁还做了些如意糕，玉蔻糕，桃花酥……本是没想到桃花酥，正好后院有一棵桃树，岑宁便趁着午间收拾时摘了些备用。 “父亲可是觉得这刺梨饼有何不妥之处？”待所有的都尝了遍之后，老头还是继续吃了刺梨饼，只是相较于吃的慢些。 “你别担心，这饼味道是极好的，只是我年纪大了，吃不得这般酸酸甜甜的好东西。”听老头这么说，岑宁才放心了些，老头又点了几道偏甜的糕点，岑宁照旧如数记下了。 开业第一日，岑宁起了个大早，外头还没天亮，她便开始和面做点心。老头仍旧做些手中的馒头，岑宁顶多递个东西，她心头也清楚老头不会让她沾手。 第一批做出来的时候，东大街正好就热闹了起来，晨起还是有些凉，不少草上沾了些露珠，岑宁只熬了些清粥便将馒头一同端了出去，里头做的糕点还要一盏茶的时间。 住隔壁的陈大哥再次光顾了岑宁的摊子，只是赶着去干活，没等到后边的点心。 岑宁料到了今日的生意会不错，但是怎么都没想到，胡管事自己找上了门。 “娘子别来无恙啊！”胡管事站在摊子前头，满脸堆着笑，岑宁手上的活计也只顿了一瞬间。 “管事的怎么还亲自来了？”边说着，岑宁连忙请人在边上坐着。 “娘子不必这般客气，东家也是偶然知晓娘子在此处，便想着让我来照顾一二！”胡管事的意思，岑宁自是懂了。 “东家这般好心，我便在此处先谢过了，只是不知胡管事是……”还未等岑宁说完，胡管事便吟吟道， “来人，将这桶粥抬回去！” 话音落下，岑宁眼睁睁看着旁边两个侍从一左一右抬走了她方才才装满的粥。 “娘子，今日这粥连着桶，云府便都包下了，”边说着，胡管事将手头的钱袋子给了岑宁，“另外还有一事要与娘子商量。” 岑宁心情复杂的接过胡管事递过来的钱袋，花纹繁复，质地柔软，这些富贵人家便是一个钱袋都是如此精致……再者，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前的胡管事为人如何，岑宁心头有数。 与老头说清楚了，岑宁便领着胡管事坐在里头，“今日管事的来的实在突然，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没有没有，是我贸然上门才对！”胡管事连忙接道，“当日因为娘子走的匆忙，我也不便与娘子细说，本想着娘子寻到亲了，我原本想着娘子来找我时我再与娘子细谈……” 说到此处，岑宁怕胡管事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是昨日才定下这处落脚点的，后来又那你昏了头，想着抽个空再上门拜访，却不想您先来了！” 闻言，胡管事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他原本打算是等着岑宁来寻他的，只是他等的起，少爷却等不起，没法只能走一趟了。 “这也没什么，就是还有一事要麻烦您，之前船上那几日的饭菜，东家很是满意，听闻娘子这处落脚了，便想着请娘子去府中负责膳食之事……” 胡管事说着有些忐忑，这么离奇之事，他也是头一回见。毕竟人家千里迢迢寻亲，这中间还没几天，好歹让人团圆些日子，没想到少爷现在就让人去。 岑宁也是拧着眉头，这事不在她计划的范围之内，但是对方她又得罪不起……一时之间倒是真不知如何解决。 “管事的，这些时日家中尚有许多事情需要打理，只怕……不行！若是偶尔……或许还能商量！”岑宁说的委婉，同时也想试探一番胡管事的意思。 “这……”岑宁这般说后，管事有些犯难，昨日少爷将他找了去，说的十分清楚，今日便要吃到人做的饭菜。 “不若娘子再考虑考虑？”胡管事腆着面子再问了一句，“价钱的事情好商量！” 后头这句话，岑宁听着有些动心，但是她自己也清楚，去富贵人家府中做厨娘是万万比不得自己这般自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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