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挡板升起, 隔绝了来前座的目光。
车窗两侧安装的则是单向玻璃,坐在面的人能见外面,但外界不能对车内窥视到分毫。
便成一片安静空, 有两人相邻而坐。
陆沅也没有去问为什么要把挡板升起来,安静坐着。
甚至她也没察觉到己的唇角微翘一瞬,那一缕窃喜一闪而逝。
忽然反应过来,她勉强收敛外放的情绪。
控制己的面部表情是每演员的必修课, 陆沅认在此道还算是佼佼者, 虽够不顶尖一波。
是事与愿违, 怎么都控制不住。
便扭过头去, 结果就见玻璃若隐若现的笑。
再一眼,本想调整表情,却越扩越大。
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陆沅:“......”
车窗笑得那么猖狂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是我啊, 那没事了。
明明都是那样健谈的人,车之后却都安静下来了, 似乎是在默默享受这不须言语的独处氛围。
现在还是九月下旬,车内还开着车载空调, 清凉的风往人身扑。
消去了外在的燥热, 内心的燥热却在密闭空升腾起来, 以至刚刚吃完冰淇淋的口舌都觉得干燥。
在温度降低的候人更明显感受到周身的气息。
不论是热的,香的,还是呼吸。
陆沅莫名心跳更甚,难得有些坐立不安。
但就是坐在原地, 动也不肯动。
云姜回身去找安全带, 动带来的香气直往陆沅鼻尖扑。
“已经预定好了饭菜,等地方就能吃了, 快的。”
微磁的声音在旁边说着,如优雅乐章般闯进耳中,与激烈跳动的心脏共鸣。
陆沅听见己有些僵硬的声音说:“好。”
然后,隔壁传来一声轻笑。
是带着缱绻和戏谑的笑声,但绝没有嘲笑的思。
等陆沅侧脸过去的候,能见对方收起手机的样子。
精致面庞没有一丝笑,双目深沉幽黑。
好像刚刚听见的声音是己的错觉一样。
车窗外光影变幻,叫那面庞的半张侧脸掩藏在黑暗中,辨不明情绪。
有那么一瞬,陆沅好像见了人后的云姜究竟是怎样的。
不是刻刻带着笑的,脸没有了那暖化神情的酒窝,冷漠而沉沉地坐在僻静之地。
好像蒙着轻纱的神女雕像,以精致的容颜面向世人,垂眸的哀愁却能在半昏半暗露出冰山一角,而非如以往展现的那般坚不可摧。
快,云姜就反应过来了,把手机藏后面放了放。
抬头笑道:“去那边的路有点远,要再等等。”
刚刚那沉冷的感觉瞬消失,变回了熟悉的样子。
恰逢车辆也行驶过热闹的市中心,不远处的高楼灯牌散发着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车内的人影。
隔着窗,外面的欢声笑语传不到车内。
也是背着光,才让她不清云姜的笑带着强颜欢笑的味。
陆沅说:“好。”
也不是没有两人一块待过,在农乐的山庄中就足足待了两天,就是两人。
是那身边总是有服务人员来来往往,之的距离也是正常交际。
严格义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这样亲密接触。
空也就那么大,这辆座驾还是云姜常用的,也就味着这全都是对方的气息,将陌生的来客紧紧包围。
近了,太近了。
抽安全带的手臂碰到了陆沅的胳膊,细腻的肌肤相触,是温凉的。
恍若深海起浪,勉强平复的心境搅得天翻地覆,差点没忍住己跳了起来。
陆沅呼吸一窒,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冷吗?”旁边冷不丁一句问,身体好像又靠近了一点点,
陆沅瞬回神,脱口而出:“不,我不冷。”
“是吗?”云姜摸了一把她鸡皮疙瘩直立的胳膊,靠得更近了:“应该是有点冷的。”
那温热的手指抚过肌肤,直接酥了半边身体,僵直得不能动弹。
“凉凉的,可不能冻感冒了。”
陆沅不由顺着她的话讲:“好像是有点冷。”
“这样啊。”
云姜没有让司机调高温度,反而是拉开己肩的针织披肩。
揽过肩膀,把人往己身靠。
“我不冷,靠着我吧,给取暖。”云姜垂着眼睫说。
陆沅:“!!!!”
梦想成真?!真不是做梦吗?
暗暗掐一下大腿,完全不疼。
果然是梦才发生的事情吗?
本来以为是现实的陆沅登迷糊了,以为己该不根本没有在甜品店见云姜过来,没有跟她了同一辆车,也没有着她升起挡板,更没有被拥抱。
而是在跟莫绵分的候直接回,这是晚睡觉的候做的梦。
不过,是梦也好。
陆沅正准备收回手,伸手去抱住旁边人的腰,想要更加全方位的贴贴。
真的跟想象的一样,香香软软的,比等身抱枕舒服好多倍。
身旁传来一声幽幽的问:“掐我干什么?”
陆沅:“?!”
低头一,陆沅便见己的手搭在云姜大腿。
那嚣张的食指和拇指还没有嚣张到趁着分叉且下滑的裙摆掐在光洁大腿,而是搭在丝滑的布料,捏着一撮紧致皮肉。
如果掀开裙摆,应该是掐出了红痕了吧?
陆沅触电般收回手。
肩颈被人环着,修脖颈贴着微凉的侧脸,虚虚拢在怀中似的。
是被抱住的人才知道,如果她一有离开的打算,就被摁回来,不让动弹。
比如现在。
陆沅下识抬头,能见线条明晰的侧脸,不见眼睛。
下一刻,她就被另一手摁回了颈侧,不给。
“嘘——”近在咫尺的红润双唇在耳边说:“不要说话,让我抱,能满足一下粉丝的愿吗?”
终识到今晚的云姜的真的心情不好,陆沅瞬变成等身抱枕,安静地被人拥抱着。
为什么突然那么消沉?
是因为刚刚在手机见的东西吗?
究竟是见了什么呢?
这人估计是强硬惯了,连寻求拥抱的方式都是掌控的姿态,而非存粹的依偎。
的腰都是直着的,不能弯下来,不能脆弱。
陆沅动了动,在云姜着急的候将人揽过来。
让对方靠着己,双手环抱,掌心顺着脊背往下滑,轻拍。
安抚味强烈的姿势,像是安慰难过的小孩一样抱着她。
云姜先是一僵,下识就要抽身。
她十分不适应这姿势,也从来没有这样子被人抱在怀过。
想直起身的候被按着脊背不给动,那紧紧搂住的双臂收得更紧,不让她离开。
陆沅抱得紧,一言不发。
好像是要把人按进己骨血那样的紧,满当当地把另一人抱住。
因为姿势的缘故,耳朵贴在了陆沅心脏处,那正在跳动着。
一声紧过一声,正激烈地跳动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对方也紧张。
神奇的,这念头一冒出来,就消除了云姜所有的抗拒。
云姜不动了,浓密的眼睫下垂,静静的待着。
少见她出现这样脆弱的神情。
不过也是,都是凡人血肉之躯,总有脆弱的候。
车辆依然在平稳行驶,万物俱寂,听不见任何声音。
耳边有逐渐恢复平缓的心跳声,它带动着另一颗心脏的心跳声恢复平静,悄然发涨。
**
一路安静,车辆穿过川流不息的马路,驶向最终目的地。
回到沙湾公馆,还是文姨在门前迎接。
“回来了,饭菜已经备好了,可以开始吃了。”
云姜先下车,神情已经恢复成以往的淡然:“有劳文姨了。”
在车陆沅没有贸然询问,安静地陪着她抵达沙湾公馆。
文姨笑道:“这不算什么,左右我也是闲着。”
见到车内的另一身影,她眼中情绪一闪,问道:“这位是...?”
云姜说:“就是我跟说过的那位。”
“说过的...哦,就是您说的那位。”
文姨恍然大悟,对着陆沅笑得更加慈祥了。
陆沅下车,站在云姜身边:“文姨好,我是陆沅。”
文姨笑着点头:“好好,我经常见。”
陆沅:“嗯?我还跟您见过?”
文姨说:“就在电视。”
陆沅本以为她说的是客套话,明星嘛,出现在电视机正常。
可陆沅我定位清晰,是标准的糊逼。
除了华韵没有任何代言,综艺,以及采访花絮通告之类,没有更多的渠道去了解她,也没有更多的东西来维持热度。
就连那围脖...也不是本人在管理。
不过陆沅已经用身份证把密码给改了,有了试镜那档事情,她将提高警惕。
然后就听文姨笑吟吟道:“我喜欢演的那徐曼音,牺牲的候可把我哭得,还好后来是假死结局。”
熟悉的名字勾起了陆沅的记忆,这还真是她演过的角色。
不过这也是好几年前演的剧了,在还没签进荔枝娱乐前演的,那是真正义的女剧。
是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女剧本。
就算有,也是《亿万新娘哪逃》类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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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姜听着两人交流剧情,有心也说几句话,但可惜她不是合格的事业粉。
暗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挑战成功。
至少...要挺过五分钟。
副驾驶位窜出一道黑影,并大喊着:“文姨——有没有炖汤,我好想念的手艺。”
大黑耗子似的往前扑,抓着文姨的双手晃晃。
因为下来得太急,莫绵鼻梁的银框眼镜都戴歪了,她刚在车眯了一。
文姨抬手扶住她眼镜,慈祥道:“没有呢。”
“呜...怎么可以没有,表姐没有告诉我来吗?”
文姨说:“是呀,她没有说,说有重要的人来。”
莫绵:“难道我不也是表姐重要的人吗?”
文姨笑而不语。
莫绵:“......”
明明对方没有说话,她却好像听见文姨用眼睛说话。
——谁给的勇气,让敢这么想的。
“呜...我就知道。”再次悲伤成一坨。
陆沅着眼前这一幕,觉得好笑。
再见云姜一本正经的侧脸,觉得她和笑眯眯的文姨一样,都是蔫坏的人。
云姜注到她的视线,扭头:“饿了?那进去吧。”
莫绵顶着跟云姜相似的精英聪明脸撒娇,陆沅每一次着都有强烈的视觉冲击。
还是第一次见到相那么相似的表姐妹。
乍一不像,认真轮廓处处都像,尤其是摘了眼镜笑的候。
聊了几句,几人跟着进去。
陆沅这才见整座公馆的全貌,心中一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原来这就是云姜的啊,还挺大的。
沙湾公馆也算是盛市地标性建筑,占地面积辽阔,其中囊括了高尔夫球场,以及马场。
如果站在楼楼,还能见灯火璀璨的江景,当之无愧的江景房。
这是民国期的仿西洋式建筑,沉淀着浓浓的历史韵味,有着区现代建筑的沉重气息。
据说这栋建筑的第一任人还是旧朝官员,后来传给后人,辉煌了不少年,还是败落了。
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座公馆还是被保存得好,从没有开放参观过。
甚至还有几部电视剧的建筑是以沙湾公馆为原型,在面演几代人的爱恨情仇,十分酸爽。
没有那年轻人喜欢这暮气沉沉的建筑,都更加倾向明亮洋气的住所,这建筑风格在他们眼过沉重压抑了。
要是这大,估计心情也受到不少影响。
偏偏被云姜买下来了,并独在此居住。
而云姜就像是住在古老城堡中的不老女王,幽幽地在夜色中游走,佣人总是退避不已,小心翼翼...
陆沅脑瓜子脑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文姨和莫绵走在前,两人走在后。
陆沅忽然靠近云姜:“我这样子好像走进城堡的灰姑娘啊。”
扭头去,见陆沅身穿着的还是根据试镜角色调整的,符合那年代的女工打扮,颜色灰扑扑的,耐脏耐.操。
云姜刚想说什么,就听陆沅说:“仙女教母仙女教母,什么候用的魔法棒为我变华丽的舞裙呢?南瓜车什么候来接我去参加舞?”
“王子已经被仙女教母干掉了,能留下来陪着仙女教母了。”
云姜一捏她脸,笑道。
陆沅是故说俏皮话逗云姜的。
不过她心情确实是好了多。
陆沅猛女娇羞,抬手捂嘴:“还有这好事?”
文姨接过了云姜的披肩挂好,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一些琐事。
住佣人前说要帮莫绵提包,帮她的电脑包放好。
陆沅也是有样学样,把包包递给了伸手的佣人,毕竟她不知道应该放哪。
并轻声说一句:“谢谢。”
年轻的女佣微笑服务,说:“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
结果被似平平无奇的包包坠了一下,直接摔到地,底部也发出了沉闷的“咚!”
年轻女佣:“!”
着客人单肩挎着,轻松的样子,没想到恁重!
女佣以为己摔坏了东西,连连道歉。
陆沅连连摆手说:“没关系,就是一些杂物,和...”
表情微妙一瞬,说道:“防身的伙。”
话刚说完,把雨伞压在身下的烟灰缸丝滑滑出,滑过倾斜的光面笔记本,发出另一声沉闷的咚,仿佛是巨人落下另一脚。
落地的声音,振聋发聩。
利落的切割彰显它锋利无情的性格,它透明的六边形身体折射出玄关处的明亮灯光,无论身在何地,都是人群目光的焦点。
现在亦是。
前面的文姨和莫绵回头,见那不应该出现在玄关的不明物体,也都说不出话了。
“......”
“......”
这是一道光,闪到人发慌。
女佣被地的水晶烟灰缸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
虽然云姜不抽烟,但她还是知道这就是烟灰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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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公馆为什么要带着那么重的烟灰缸?!
忽然她好像识到什么,目光警惕。
要刺杀我们雇吗?!
眼中情绪变化太明显,陆沅想不见难。
不过好像是确实比较难解释。
倒是云姜前弯腰,拎起几斤重的烟灰缸往陆沅面前递。
“的饭碗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