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慕清神色微顿,未曾说话。 白梨枝蹙眉,不满道,“我不是与你说过吗,这些日子当好好歇着,你的本源亏空得厉害,若是过于劳累,日后怕会落下病根。” 慕清动了动唇,却是依旧没有说话。 “你且在这儿等着。”一边说着,白梨枝转头往屋子里去,“我再去给你拿些增补元气的丹药。” 慕清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很是听话。 白梨枝回到丹库中翻了翻,拿了几粒补气滋养的丹药,因着动作急,翻找时不慎弄掉了一个白玉盒子。 “呀!” “啪嗒——” 两种声音几乎同时而起,慕清快步走进屋子,但见白梨枝正伸手,准备拾起一片白玉残骸。 那白玉盒子碎成了许多块,各个都有锋利的棱角,看起来十分尖锐。 “当心。”慕清出声提醒。 而白梨枝的动作更快些,已然拿起了一瓣碎片,岂料还没来得及细看,指尖一碰到玉盒碎片,便不慎被扎出了一个小口子。 鲜血顿时从伤口渗出,凝成一个小小的血珠。 “嘶——”白梨枝看着指尖的小血珠,吸了一口凉气。 你别说,这么小的东西,扎人还挺疼。 “怎么样了。”慕清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情绪,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她身边,单手握住她的手腕,“我看看,怎么样了。” 话落,还没等白梨枝反应,受伤的手便已被他拉了过去。 白梨枝:……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力气这么大呢? 慕清拉过她的手看了看,确认只是一个小伤口,这才放下了心。 “没事便好。”一边说着,慕清一边放开了她。 在这一握一放间,白梨枝看到他的指尖上不知何时起也有了一个小伤口。 看起来……和她受伤的位置一样。 白梨枝微顿,眼疾手快的反握住了他。 “怎么了?”慕清尚还没什么反应,只见白梨枝忽然反握住自己,他顿了顿,下意识道,“有什么事?” 这回轮到白梨枝握住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仔细打量。 慕清手上的伤口在右手,她的伤口也在右手。 这伤口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刚弄伤的,再看看自己…… 白梨枝一愣,抬起头来,默默看向慕清。 “你手上这儿的伤?” 直到白梨枝提起,慕清这才后知后觉,右手握成拳,不动声色的藏住了伤口,“不小心伤到了,无事。” 白梨枝轻哼一声,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开他的拳头,末了还不忘翻个白眼,“你觉着我会信吗?” 慕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因着方才的动作拭去了伤口上的血珠,白梨枝得以看见慕清手上那个小伤口的全貌,她用衣袖擦去了自己伤口上的血珠,也同样将自己的伤口漏了出来。 两个伤口一对比。 哦豁。 一模一样。 联想到人间那日慕清曾与她说过,他们二人性命相连,同生同死。 白梨枝收回手,顿时猜到了原委。 “你上次说,我们两个的性命相连,是不是也代表……”白梨枝抬眼看向慕清,顺带还晃了晃自己右手指尖上的伤口,“如果我受了伤,你身上也会出现同样的伤口?” 慕清一顿,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 权当默认了。 白梨枝放开了他的手,心里有些复杂,“那看来……以后得更惜命些了。” 慕清垂着眸子,掩着眸底的情绪。 见他没说话,白梨枝偷偷瞥了他一眼。 慕清生得白,垂下眸子时,睫毛会在下眼睑投下细密的阴影,配上他苍白的面容,与没见好几日未曾休息的倦怠,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没精神。 等等,好几日未曾休息…… 鬼使神差的,白梨枝忽然想到这几日自己一直练剑,也从未休息。 如果说,这受伤是相通的,那该不会……这熬夜也能相通吧?! 白梨枝指尖颤了颤,瞪大眼睛,右手轻掩住自己的唇。 “你你你……你这几日未曾休息。”白梨枝顿时有些结巴,“该、该不会也与我有关吧!” 慕清抿唇,还是没说话。 “极有可能。”灵海里,旁观一切的桃夭悠悠开口,颇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看样子,他用来复活你的阵法,似乎也将你与他的诸多感官紧密联系在一起了,叫你们可以感官相通,因此,你这几日这般疯魔的修炼,他那边估计也能感受到,只不过你刚刚突破,有灵气在身,熬几个大夜没什么事儿。” 言至此处,她顿了顿,又道:“但慕清本源受损,这几日没睡好,估计累得够呛。” 白梨枝:…… 好嘛,原来最后的原因居然还在她身上。 白梨枝无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事情慕清还真是冤枉。 她都已经能想到因为自己这边练剑,慕清那边辗转不能眠的样子了。 “好吧。”白梨枝的语气骤然软了下来,埋头在自己纳戒中又翻出了几个可暂时封闭五感的丹药,递给慕清,“这几日是我放纵了些,牵累你了,实在不应该。” 慕清闻言顿了下,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丹药,挪开了眸光,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声音,“无妨。” “这丹药给你。”见他没拿,白梨枝将丹药塞进他手中,“这若木丹可助你封绝五感,往后便不会在被我影响到了。” 慕清拗不过她,只能收下。 白梨枝末了不放心,又寻了一堆七七八八的丹药放在锦囊里,一起递给了他。 慕清有些僵硬的收下了,动了动唇,抬眸,正打算道谢。 正巧白梨枝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慕清神色微顿。 白梨枝今日穿了身轻便的白色修士服,长发被高高扎成马尾,垂在身后,额前精致的眉心坠也被摘了下来,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 慕清的眸光在她的脸上停顿了片刻,然后更加僵硬的挪开,微微侧着头,没有看她。 “你……可是晋升了?”不知为何,慕清的声音有些干涩。 白梨枝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点头,也不隐瞒,“小有提升罢。” “恭喜。”慕清干巴巴的道,耳垂上带着浅淡的绯色。 “资质浅薄,不若师兄修行顺畅。”白梨枝笑了下,倒是难得的坦荡,“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话落,她还想说些什么,才刚一张嘴,远处的山顶忽然传来了急切的钟声。 “铛、铛、铛——” 这声音浑厚且悠远,似乎来自最外头的山门之处。 白梨枝蹙眉,迟疑道,“这是……” “烽火钟。”慕清神色微变,“宗门出事了。” …… - 一日前,浮屠宗。 宗主伤势痊愈的消息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浮屠宗,云芝得了消息,特意带上了这些天新织的玄布烫金披风去探望渊崖。 从她住的梨花小院,到这些天渊崖闭关养伤的宗主阁,中途会经过一个宗门弟子修炼的演武场。 往常经过时,这里大都聚满了修炼的弟子。但这一次,她却半个人影儿都没看到。 都休息去了吗? 云芝抬头,看了看天色,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而今日光正盛,正是修炼的时候,弟子们怎么会去休息呢? 怀着这般好奇,她款款走到了宗主阁。 宗主阁中,渊崖正在处理公文,旧伤痊愈,如今他的面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只是…… “来了?”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渊崖头也不抬,“现下正忙着,怕是没时间陪你,你将东西放在那儿,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如今的渊崖看起来冷漠了许多。他的周围放了小山一般高的公文,而另一边的武器架上,他的玄冥戟正在泛着凛凛寒光。 云芝站在门口,不知为何,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篮子,然后又松了松,迟疑好久,才开口道,“夫君……” 话还未说完,身后忽然有几位身穿战甲的弟子走来,对她拱了拱手,末了转头看向渊崖,“宗主,战甲已经发下去了,各弟子已准备就绪。” “好。”听到这个消息,渊崖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放下狼毫,面上有了些许笑意,“传本君命令下去,明日出发。” “是。” 那弟子领了命就走了,只有云芝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的看着渊崖。 “夫君,明日要去哪里?”她注意到那人身上的战甲,顿了顿,心顿时揪了起来,“您……要出征?” 现下六界安宁,早已多年未有战乱。 云芝这一代魔修,早已不记得当年仙魔开战时的状况,战争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以至于在她看到那弟子身上的战甲时,平白生出了几分陌生。 要打仗了吗? 为什么要打仗? 要去打哪里? 太多问题围绕在灵海中,让她有些不安。 “与你无关。”渊崖从几案后走出,取过兵器架上的玄冥戟,头也不抬,“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云芝动了动唇,正欲继续说些什么。 渊崖蓦地抬头,眸光冷冽如冬日寒风。 云芝顿了顿,低下头,将问题悉数吞回了肚子里。 ——面对渊崖,她总归还是有几分恐惧的。 “妾身……告退。”她低头行了礼,转身离开了宗主阁。 阁中恢复了寂静。 渊崖抚摸着玄冥戟,良久,勾了勾唇,一缕极黑的魔气环绕在他身边,像驱之不散的阴霾。 “白梨枝。”他抚过玄冥戟的刀刃,忽然开了口,声音温柔,恍若情人呓语,“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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