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您不爱听,还请见谅。我的身世您是知道的,父王强娶了我的母亲,却没照顾好她,让她二十来岁就病逝了。云蟾与杜绾更是可怜,云蟾自小被送进杀手组织,没享受过一天父母的爱护,杜绾虽然长在父亲身边,却还不如没那个父亲。” 蒋琉丞一脸伤神:“我们最亲近的男人尚且不管我们的死活,您觉得别的男人能靠得住吗?您陪着父王这么多年,他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您,我实在是为您不值。” 顾玉潭有些尴尬,委实没想到蒋笙歌竟然还与衡王有这一重关系,资料里倒是压根没提及。不过现在,她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摆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配合蒋琉丞的情绪。 蒋琉丞语重心长:“从前我虽然不待见您,但是您总是对我格外有耐心。如今您又瞒着父王治好了我的病,若让父王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罚您。我如今句句都是真心话,您还是早点为自己打算,我父王那个人……真的不值得您托付终身。” 顾玉潭暗中皱眉,如今知道了蒋笙歌与衡王的关系,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她需要知道的是她们所谓的三姐妹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都是衡王的私生女?那这衡王也确实太多情了些。 她看了眼一脸关心的蒋琉丞与面无表情的云蟾,想起那晚自己在小院外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以及杜绾不怎么好的态度,突然心生一计。 “杜绾姑娘,如今还是不愿承认……” 她停顿得很有艺术,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还是这样含含糊糊的表述最保险。 云蟾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开口解释:“她不愿意承认也是正常,扈老大那样没有人伦纲常的东西,连亲妹妹都下的去手。要不是她,杜绾也不会小小就被一个人丢在杜府,受尽了那个窝囊爹和混账杜纤的欺负。要不是我娘瞎了眼看上了他,或许也不会被主子爷注意到,也不会有少主这苦难的一生了。” 云蟾似乎气得厉害,蒋琉丞摇了摇她的胳膊:“苦都是阿娘受的,若不是她,也不会有我。若不是笙管事想办法将你从那死人窝里接过来,我们姐妹俩或许这辈子也没机会遇上。” 顾玉潭心惊胆战地坐在两人之间,看着她们眉来眼去,说得是姐妹,那眼神看上去却一点也不像姐妹之情。她暗暗祈祷自己是多想,轻咳了一声。 在亲口答应蒋琉丞她一定会考虑清楚之后,她终于被放了回去。 回到屋后,她急不可待地拿出先前整理的线索,将今天得到的信息又补充进去。随着框架越来越完整,顾玉潭越来越心惊。 如果她的理解没有错,蒋琉丞、云蟾与杜绾还真是三姐妹,甚至于何成纪,也有可能便是她们的亲兄弟。 只是,这关系实在错综复杂。 蒋琉丞的母亲岚翠原是歌姬,与扈隐娘关系很好,算是闺蜜。而扈隐娘有个亲哥哥,便是那位不知道真实姓名的扈老大。扈家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变故,使得本来大家出身的扈隐娘卖身花船,成为舞姬。 后来扈隐娘被杜家老爷相中,娶回去做了小妾,生下了杜绾。而扈隐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在杜家假死,骗过了杜家人,将杜绾一个人扔在了深宅大院,却与自己的亲哥哥在外偷偷生活。 他们隔壁的老人曾说只见扈隐娘生产,她兄长陪在一旁,却不见孩子的生父。而今日云蟾又说,扈老大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那有一种最荒唐也最合理的解释,扈隐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何成纪,多半就是扈老大的亲生骨肉。 而在此之前,扈老大却又与岚翠定了亲,甚至于让岚翠怀孕,生下了云蟾。而后来岚翠被衡王看中,无论是强娶还是扈老大主动献上,总之岚翠被衡王霸占,生下了蒋琉丞。 难怪,杜绾不愿意承认与她们的姐妹关系,可是又忍不住担忧何成纪,甚至不惜暴露也要亲自来问她何成纪的下落。 这个扈老大,可真是……难评。 顾玉潭坐在桌前愣了半晌,久久回不过神。虽然知道自己与她们是敌对立场,也忍不住有些同情她们的身世。 叹息一番后,抬起头才发现外面已是黑沉沉一片。 她想起与谢崇椋的约定,便索性将整理好的线索收拢在一起,准备与他一起分享。 可是到了谢崇椋屋外,敲了半天门却压根没人应。顾玉潭心中奇怪,不是白天都约好了吗,怎么谢崇椋这么晚还没有回来。 而此时的谢崇椋,却赖在孔泉止大人的房中,正在死缠烂打。 “孔大人真的不知我母亲怎会来此?” 孔泉止苦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令堂是来找韩老的,我确实不知。” 谢崇椋一脸不信:“看来孔大人与韩老有秘密,卑职大概官职不够,还无权探听?” 孔泉止一脸无奈,心中却是苦不堪言。他没想到谢崇椋怎么会突然来府衙,他不是应该与二皇子、顾玉潭在柴桑军营中吗? 这下好了,韩老被发现后索性躲了起来,将这个烂摊子甩给他收拾。他要怎么给谢崇椋解释,当年的事情哪里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何况如今他与顾玉潭的关系明眼人皆知,要是这个节骨眼上知道了当年的旧事,两个人又该如何相处。 谢崇椋眼见是问不出来了,虽然心下实在奇怪母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漳城,但是他也不能将孔大人抓起来拷打逼问不是? 所以他换了个问题:“何成纪是否还关在这里?” 孔泉止松了口气:“还在,是个软骨头,该问的基本都问出来了,如今关押了一个多月,却也没人上钩。” “将他放了吧,”谢崇椋浅浅笑道,“玉潭有办法让他发挥作用。” 孔泉止有些犹豫:“这样怕是不妥……” “那我还是去与韩老商量商量……” 谢崇椋作势起身,孔泉止张了张嘴,急忙喝止:“别去!” 见谢崇椋一脸诧异地看过来,他只好松口:“放了就放了吧,只是你得派人看好他,务必要时刻知道他的行踪。” 谢崇椋点头:“孔大人尽管放心。” 孔泉止几乎是送瘟神一样地送走了谢崇椋,可是他一回身,谢崇椋便偷偷回来,在暗处藏着。 今日撞上母亲实在让她惊心,尤其看母亲与韩老似乎是爆发了争执,一向让孔泉止这个官居四品的知府都只能唯唯诺诺的韩老,居然只能对着母亲好声相劝。 可惜自己还没听清楚他们在争执什么,就被韩老发现了,后来韩老居然带着母亲躲了起来,这事肯定有蹊跷。 既然孔泉止不肯说,自己便在这里等,等母亲出来问个明白。 可惜谢崇椋足足在府衙之外等了三个时辰,眼看着天光微亮,府衙中还是没人出来。 要不是还牵挂着被困在蒋府的顾玉潭,他真想马上回一趟祈焉书院,当面询问。 回到蒋府时,已过卯时,他在顾玉潭门前犹豫了片刻,心想现在顾玉潭肯定正在熟睡之中,便还是没有打扰,自己回了房间。 没成想他回去这一睡,竟然一直睡到了下午,而等他出门时,顾玉潭房中已经没人了。他无奈苦笑,心想只等等晚间顾玉潭回来,两人再详谈了。 顾玉潭这一日却是格外忙碌,先是一大早便被蒋琉丞叫去,又进行了新一轮的谈心劝说。她没想到蒋琉丞如此执着,似乎很是着急,一直催促她尽早下决心。 今日她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蒋琉丞绝非单单是因为同情蒋笙歌,而是另有所图。她十分急切,甚至于语出挑拨,似乎很希望蒋笙歌马上与衡王决裂。 难道,蒋琉丞也在暗中谋划些什么? 顾玉潭不解,可是还没来得等她问出个子丑寅卯,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杜绾。 杜绾看着她明显一愣:“笙管事?” 顾玉潭毕竟与她朝夕相处了近半年,忽然有些心虚,只能尽量挂着娇媚的笑容:“杜绾小姐,好久不见。” 杜绾脸色倒不像见到蒋琉丞她们那样严肃了,尽量柔和地笑了笑:“笙管事近来可好?” “很好。” 杜绾看向蒋琉丞,倒也丝毫不避讳“蒋笙歌”,直截了当说:“何成纪来找我了。” 蒋琉丞有些惊讶:“他被放出来了?” 杜绾沉默。 云蟾问:“没有尾巴?” 杜绾冷声道:“不知道,我没你这么好的本事。” 云蟾也不恼:“他找你做什么,该去找他那个舅舅才是。” 顾玉潭能听出来,云蟾说“舅舅”两个字时满满的讽刺意味,心想自己昨夜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杜绾脸色一冷:“是不是他的舅舅还不知道,那可是你爹!” 云蟾面色一寒:“杜绾!我忍你不是因为我怕你,你最好适可而止!” 蒋琉丞急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为了那么一个败类,不值得。笙管事还在这里,你们都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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