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瑶自懂事以来就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她想自己乖巧懂事,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妹妹,怕母亲怪她争宠,她也很少接近父亲,这样母亲还是不喜欢自己,母亲脸上虽然对她笑,眼神却冷冰冰一片,让她害怕。 后来她长大了,知道母亲为何不喜欢她,妹妹总对她有敌意,都是因为她与太子的婚事。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同她的手帕交皇后定下的亲事。 年幼的时候她曾进宫,见过那个脸色苍白的太子,他似不喜不悲的雕像,听她是他未婚妻才抬头看她一眼。 皇上让他们去花园玩,不知哪里来的小蛇把她吓得哇哇大哭,太子却在那笑,她才明白原来是太子的主意,也是,这皇宫后院,连只鸟儿都难飞进来,这蛇若不是太子授意,如何爬到自己身上。 后来,是一个小哥哥帮自己把蛇踩死,好像还给她擦了泪,为此,他还被太子打了,那么遥远,她早已经忘了那个帮她擦泪的小男孩长什么样,只想起太子对她的笑就心惊肉跳,她害怕,可婚事是亲生母亲定下的,她无力反悔。 太子新婚后旧疾复发,或者应该说是娶她来冲喜,结果太子还是熬不过去,新婚夜她就由新娘变成寡妇。 她在宫中小心翼翼,察颜观色,如同她以前的生活,黯淡无光。 新帝即位,她悄悄松了口气,她虽与太子无夫妻之实,却也是盖了官印名正言顺当今皇上的嫂嫂,念他顾及已逝太子的兄弟之情,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她应当可以在宫中寂静的度过余生。 这些美好的愿望都在那一夜被打破。 当今皇上潜入她的寝殿,她的世界崩塌了。 无论她如何哀求,赵铮还是不放过她。 她想一死了之,赵铮好似看出她的意图,不仅以她的老父为要挟,还要她李家上下几百口人命,他是帝王,生死皆由他一念之间。 她不得不从,纵使她不被继母继妹所喜爱,从小到大的教养让她不能不顾李家。 后宫三千妃嫔,她想他很快厌了自己。 可她低估了帝王对她的兴趣,夜夜临幸。这种殊荣他的妃子求佛也求不来,可于她却是夜夜煎熬。 “你不要叫我皇上,叫我赵铮,或如同小时候,唤我一声二哥。”某夜赵铮抚着李玉瑶如雪后背喃喃细语。 “二哥?”李玉瑶突然记得有人也曾叫她这样称呼他。 “想起来了?”赵铮见她坨红小脸上一片讶异,忍不住俯身吻她的眉眼。 “你是那个帮我赶掉蛇的哥哥?”李玉瑶震惊,她倒不知原来他们早已有过交集。 “嗯,这么多年还总是这么爱哭。”赵铮想起她怕蛇哭,他亲的用力也哭,水做的都没她这么爱哭。 李玉瑶转过脸,早相识又如何,她依旧是他的寡嫂。 赵铮天黑时来,天未亮离去。他也不知疲累。 今日太后难得想起了李玉瑶,宣她过去。 李玉瑶看着太后要她抄写的女戒,心下知道,必定是太后收到了什么风声,她心里惊恐又夹带着一丝庆幸,是啊,庆幸太后得知。 “莫要做出有辱天家颜面的事。”她脑海中一直回响太后这句话,这如同大庭广众之下打她耳光让她难堪,心中又似有异样情愫,她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 她神思恍惚的回了宫殿,这里高墙四绕,偶有飞鸟也是疾飞而过,这是个连鸟儿都不知道不能久留的地方,人生又一次她觉得无望,她虽软弱,也不甘这样被玩弄。 她觉得自己怕是病了,整日里恹恹,小翠急得要去找赵铮请大夫,被李玉瑶拦住。 她不想看见赵铮。如今她心乱如麻,不知何时她不再抗拒那个高大的男人。她想起他对她的情话,那是从未有人和她说过的,哪怕她亲生父亲也从未和她说过一句喜欢。 他会为她不小心割破手指头心疼,急得衣冠不整从榻上飞奔而来,李玉瑶怔怔的看着他含着她手指,为她止血,若他们是这世间虽普通的一对夫妇那该多好。 他会找来各种各样宫外的小玩意,那些陶制的玩偶,纸扇,绢花,每一样都不如宫里的金贵,就是小巧别致,她从未收到过这样的礼物,一时爱不释手。 他会为她在夜里做了噩梦,轻拍她后背,一句又一句的哄她,唤她瑶瑶,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这深夜空荡荡的宫殿似乎没那么可怕。 李玉瑶心下惊慌不已,她好像对赵铮夜里过来不再那么厌恶,甚至有些期待。 赵铮连续几日没来,他的妃子却找了过来。 那个妃子腰身纤细,向她行礼时胸部绷紧的想要裂开。 她看那年轻的小姑娘试探着问她:“臣妾是镇平将军女儿,姚莹莹,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也该称呼您一声嫂嫂。” “嫂嫂一人在宫中怕是无聊,可以叫妹妹过来陪伴。” 李玉瑶听她特意把妹妹两字咬重,脸色苍白,她不知她们都知道了什么,本来就愧疚难当,她们每一句话都像扎在她胸口。 镇平将军她知道,威远将军战死,是以赵铮派姚立安为将,想必他最近都在忙这些。可她不知道这镇平将军的女儿入了宫。 “嫂嫂可知最近的话本都在唱,烈女传,话说有个寡妇一头撞死不被人玷污的戏,嫂嫂哪时得空叫个戏班子,挺有意思的。”小姑娘说完不理会说不出话的李玉瑶大摇大摆走出去。 李玉瑶追出去想问她何意,只听她和宫女毫不避忌的说:“这样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还说皇上喜欢她,看来都是那些宫人爵舌根。” 那女人美是美,可惜柔弱不堪,她不信皇上会喜欢这个女人,况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的皇嫂,她今日说的那些话,也算试着给那女人个下马威。不管流言是不是真,她都要扼杀掉,皇后之位只能是她的。 赵铮已经十日没来,李玉瑶早知帝王之情爱太虚无缥缈,仍控制不住的动心,世上女人皆能为他动心,唯独她不能。 她连去见他一面都无资格,夜夜在空殿中坐到天明。 赵铮终于忙完手头中事,他也不顾忌白日,只想快点见到那女人。 李玉瑶见到他来虽惊讶,却也面露笑容,她本就生的颜色极好,一笑百花都失色,赵铮饶是见过无数美女,也不禁被这一笑勾了魂。 他木呆的看着心爱的女人靠在他怀里,雪臂轻环他腰身,眼里流露出的相思让赵铮以为在梦里,直到女人轻吻他嘴角,他才从梦中醒来,心里有个声音在对他喊事出有异必有妖,身体却无法抗拒,他一把抱起那更加轻盈的人,不理会她的惊呼,强烈占有她的念头空前绝后。 男人餍足后轻搂住她,李玉瑶柔声请求他放了小翠出宫,赵铮见她第一次求他就是为了个丫头,心里有些吃味,也知她对这个从小长大的丫头情义深重,她高兴,放个宫女出宫有个难,还赏了宫女二十两银子,她见他答应,笑得如同个小女孩。拉着他,这样主动的迎合让赵铮喜出望外,他的瑶瑶心里也有他。 小翠出宫,赵铮把身边的宫女拔给她用。 白日不避忌的结果就是,太后又得了风声,这下每日都拘着她,唤她去抄经书,再有意无意告诫她几句。李玉瑶苦笑,这不是她说不愿就能不愿。 多日的久跪抄写经书,夜里时常惊醒后睡不下,终于让李玉瑶眼前一黑,倒在蒲团上。 太后急忙宣御医,怎么也是她皇家媳妇。若不是最近流言太过分,她何苦为难这样一个苦命的女人。 可是御医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太后头上,一个身居后宫的寡妇有孕,这传出去,她天家的颜面何在,皇帝的天威何在。 李玉瑶还未醒来,太后已做下了决定。 “哀家念你新婚守寡,这杯鸩酒给你和那腹中孩子一个体面,哀家会以正妃品格厚葬于你。” 她一醒太后便让人端上酒杯。 太后想说虐种,想起这也是皇帝骨血,可惜投生在不应该的人肚子里,这女人和孩子不能留,她不能让天下子民都来嘲笑皇家。 李玉瑶听了自己有了孩子,其实她这些时日已经隐约有了预感,倒没想到是真的,别人都在庆生,而她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得赴死。 “谢太后。”李玉瑶此刻内心平静,好孩子,娘亲和你在一起,莫怕。 太后不忍再看,她礼佛吃素多年,李玉瑶是她和她母亲亲自定下的婚约,她也算看着这孩子长大,说她狐媚勾引皇上,她是万万不信,可她的身份,注定帝王的爱是把利刃,也罢,就让她终止这一切,骂名和罪过都她来担。 李玉瑶只求太后让她回她的宫殿再服毒,皇帝在城外迎接大军凯旋归来,一时半会到不了,太后准许她回去。 李玉瑶再轻轻抿了胭脂,看了镜中那个柔静的女子,在太监监视下转身把酒一饮而尽。 腹中传来剧痛,她祈愿有来生不再做李玉瑶,一辈子就如笼中雀,喜怒哀乐皆由人摆布,还最不该对那个不可能的男人动了情。 五脏六腑似火燎,她闭上眼,耳边遥远有人轻笑,叫我二哥,瑶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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