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善善跑出来时不知身后有双眼睛躲在拱门外看着她。 林清柔看着跑出去的女子，有些眼熟，原来这就是王爷的心上人。 陆景川突然有些后悔和苏善善定亲，他这次出征不知何时能归，他怕耽误了她。也有些庆幸，还好没成亲，不然他若有何不测，她就得守寡。 他坐在尚书府外的马车上，迟迟不敢叩响大门。 苏善善在侯府等到天色发黑，陆景川也没有回来，小翠端上来的饭菜都冷了。 她失神的回府。 马夫在车外惊道：“小姐，陆将军的车。” 苏善善听罢一把揭开车帘，尚书府门在停着一辆马车，也不知停了多久，地面被等得不耐烦的马刨出了一道道深坑。 陆景川见到苏善善一怔，看她坐着马车而来，瞬间明白了她从何而来。 “善善，我……” “我等了你一日，你倒好，在这儿放马。”苏善善牵起男人的手。 “我决定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再扮成你的小厮。”苏善善捏紧拳头，要死一起死。 “傻瓜，军中无戏言，我身为主帅，不能违反军纪，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陆景川握住那双小手，他从没一次这么厌恶打仗。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苏善善急了，她以前不也是女扮男装，也没人发现。 “不一样。”他也不会让她身处险境。 “这是什么？”苏善善看陆景川从手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你的三百两，还有我的全部身家，都给你。”陆景川笑着示意她打开看看。 苏善善这才想起她的银子，这些日子不再想着跑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她打开那个上了漆，两个巴掌长的盒子，上面凌乱的珠翠玉环，下面压着银票，沉甸甸的压在她手上。 “这些都是之前想送你的，我看这适合你的就买下。”不知不觉买了这么多，却不敢送出。 “你不怕我带着你的全部身家跑路吗？你让我和你一起去，我保证乖乖的，不让人发现。”一个月之前她看见这些会高兴的转圈，如今金山银山都没有眼前这个人重要。 “我若回不来，这些足够让你做个小富婆，买个宅院，我已经托付了兄长，我不在，他会把你的事当成他的事。”说这话，陆景川心中一痛。 “什么回不来，你不要我了？”这个陆景川像是预知了什么，说的话让苏善善胆颤心惊。 “要，做梦都要，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日日恨不得将你藏在胸中，这一去非同小可，我怕扰乱军纪，更怕你有何闪失。”本该最危险的人却担心她的安危。 苏善善无论如何撒泼无赖，这次陆景川坚决不松口，她气急，发狠的咬上他胳膊。 咬的牙齿酸痛，被咬的人只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发泄，她松开了口，知道他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咬人的是她，泪流满面也是她。 苏善善哭着跳下马车就回府，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无理取闹，感情上她不能接受，他宁可和自己分开也要遵守军纪。 陆景川挽起袖子看上面的牙印，小东西还真下狠心咬的，疼，他心里更疼。他再深深的看了眼李家大门，才让马车点头。 三日后，摄政王赵铮在皇宫外以酒敬大军所有将士，国师在旁起舞预祝大军旗开得胜，战无不胜。大军辞别了天子，浩浩荡荡向西行去。 苏善善躲在人群中，看那人高头大马，逐渐远去，开始恨自己矫情，这几日只顾和他斗气，没能和他好好告别。 不过也是这样，才能让他掉以轻心，她背着小包袱，悄悄跟在大军后面，她就不信，她一路跟到边关，陆景川还能忍心赶跑自己。 可她低估了这些士兵的侦察力，她还没跟过十里，便被人发现，押到一个统领面前。 苏善善和对面被称为王统领的人面面相嘘。 “王管事。”苏善善心虚的唤道，她还想狡辩自己不过是赶路的货郎，这下遇到熟人，满腹的草稿都没用，这个陆景川还真能用人，身边的管事都赶来打仗。 “苏善，怎么是你。”王管事，现在是王统领赶紧上前把人松绑，他这个可不敢处置，带着人去禀报将军。 陆景川见到灰头土脸的苏善善果然吃惊不小，这个女人胆子太大。 众人都识趣的避一旁，只听见女子轻微的哭泣声，还想竖起耳朵再听仔细，就听见威远将军唤人。 王统领看大家都装聋，认命的上前领命。 “你把她送回去，看她进尚书府，路上敢违抗直接把人绑了。” 王统领啾啾那个掉了满脸泪却忍着不出声的姑娘，手伸了伸还是下不了手。 外面突然响起轰隆隆的雷声，王统领像找到了救兵。 “将军，这天色也黑了，大雨也快来了，要不，等过了今晚我再把人送走。” 陆景川看着乌云涌动的天际，现在把人带回京，不淋个落汤鸡才怪。 “传令下去，就地扎营，等明日雨停再前行。” “是”王统领差点没手舞足蹈，他也算看着两人一路走来，也心疼自家将军。 将军的营帐第一时间搭建好，陆临川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人进营帐。 没了外人，苏善善眼泪掉得更欢，她咬住嘴不看陆景川，死男人，才几天就变脸，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她辛辛苦苦跟过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赶走她。 “乖，别哭。”陆景川还是忍不住把人拉过来，拿起一旁小兵早已备好的毛巾，一点一点帮她擦脸上被泪水晕染得一块黑一块白。 “你走开，你不是要赶我走吗？”苏善善气头上，刚才她被人发现要逃的时候摔倒了，膝盖现在火辣辣的疼，又气又疼，恨不得把男人推出去。 “你这胆子可真大，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办，我身为主帅无召不能回京，你叫我该拿你怎么办？” 苏善善呆呆的看着男人痛苦的红了眼眶，她这下明白，她心疼他，他又何尝不是心疼着她。 “我腿疼。”苏善善这一瞬间决定好好的听他的话，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她的生死相随，他要她平平安安在家等他，如同她所希望的他能平安归来。 陆景川蹲下一看才发现，苏善善一边裤腿都磨出个洞，他环顾下周围，把人打横一抱走进了帐中简陋的屏风后面。 把人放在木塌上，小心的挽起她的裤脚，膝盖那里摔得血肉混着泥沙，好在伤口不深，他清理伤口后倒上金创药，疼得苏善善把他的胳膊都快抓破。 兴许是哭累了，或是见到了陆景川，苏善善心情一松懈，迷迷糊糊的在男人怀中睡着。 一阵狂风骤雨把人惊醒，天色已经完全乌黑，营帐里点着蜡烛，微弱的烛光把外面男人的身影放大了数倍，让屏风里头的苏善善倍感安全温馨。 陆景川端着碗见苏善善醒了。把碗递到她面前。 “军中伙食简陋，你将就吃点。” 苏善善接过一看是各种豆子做的豆饭，她吃的香甜，以前的山珍海味都比不过这碗简单的豆饭。 陆景川吃惊的看人没一会就把饭全吃光，心疼得他暗道以后要好好待她，可怜见的，这几天是吃了多少苦。 吃饱后简单的洗漱，苏善善眼睛发亮的望着换了衣服的男人。 陆景川被她看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里没有多余的床榻，今晚你和我挤一挤，明日一早乖乖和王统领回去。” “好。”苏善善现在满脑子都是眼前的男色，把她卖了她都说好。 虽疑心她怎么变得这么乖，陆景川在她虎视眈眈下躺在床榻上，忍住不去碰她，给她留更宽阔的位置。 “乖乖闭上眼睡吧。” “川川”天边一道闪电，一会像在耳边响起了一声闷雷，苏善善害怕的抱住了男人。 “不怕，我在。”男人低沉的声音小声哄着女人。 他喝令自己不要去想那靠上来馨香的身子，赶紧闭眼，睡着了就好了。 苏善善似下定了决心，她小手游走在男人身上，惹得男人忍不住一阵颤栗，忍不住抓住那只作乱的小手。 “别乱动，快睡。”陆景川声音都沙哑了。 “川川，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听到这话陆景川瞪大了双眼。 “好，等我回来，我们生好多个。” “不，要现在。” 陆景川还想要苦口婆心的劝诫一番，嘴就被堵上，他也实在想念她，想着先亲一下再好好和她谈。 亲得差点失控，陆景川艰难的把人衣领拉紧。他不能在还没娶她的时候占有她。 “善善，不行，我们还没有成亲。” 苏善善媚眼如丝，她娇喘着，气急了，她不早是他的人了嘛。 “那夜醉酒怎么可以，我不早是你的女人了嘛，成亲，那我们现在就来拜天地。”苏善善把人拉起来。 陆景川想起那夜，原来她对赵铮说是他的女人，是真的她以为和他已经洞房了。 她四处看了下，屏风外头桌子上铺着一块红布，估计是为了给主帅的营帐做装饰，她高兴的一把扯下来，披在自己头上。 陆景川还在状况外就被人拉着跪下来。 苏善善膝盖疼得她快流眼泪，她生生忍住。 “一拜天地，二拜天地，夫妻对拜。”苏善善自念自拜，陆景川明显不知道还能这样，他心软的一塌糊涂，任由眼前的小女人说跪就跪，拜就拜。 “礼成了，可以洞房了。”苏善善小脸在红布下映得通红，外面雨声掩盖住陆景川跳得飞快的心跳声。 “天地都拜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妻，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你也是，生死都是我的人。”苏善善扑向男人，上次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算，这次才是真的。 陆景川内心的坚持土崩瓦解，她想他，他又何偿不想，想得深夜骨头里都疼。 他现在就是回不来也能保证他的女人衣食无忧，他们定了亲，拜了天地，是真的夫妻了。欲念像山洪爆发，所有的克制都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陆景川此刻像是熟睡已久的困兽被这雷雨惊醒，大雨滂沱中它不断拱进前行，四周都是温热的雨水，它只为找到一个灵魂深处的栖息地。 响雷在头顶上炸开，困兽发起难耐的嘶吼，一头扎进遍是鲜花盛开的馥香之地，碾的绯红的嫩蕊流出花汁。 雨逐渐转小，远处的风声呜呜咽咽像是女子的轻泣，又像是喃喃细语的情话，天将亮，风雨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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