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跟晚饭吃得宾主尽欢，晚饭吃的早，王霞想着让三个孩子先回家，那难得大方一回，允许孩子们打车。 王奕率先跳出来：“阿姨不用打车，我们走回去顺便看看风景。”他以为只需要走十几分钟就能到家。 何意跟何烁忿忿看着他，好不容易有一次打车的机会，这个傻子竟然拒绝，天这么冷只有傻子才愿意走回家。 他们只想打车，一步路都不愿意走。 王霞看见兄妹俩脸上的不情愿，并不理会他们，笑呵呵说：“还是小奕勤快，这兄妹俩懒得用锥子扎都扎不动。” 您是容嬷嬷吗？何意腹诽。 王奕跃跃欲试催促他们兄妹：“快点走啊，你们磨蹭什么？” “你会后悔的。”何烁提前预料王奕的反应。 何意点点头，说的对，他保证会后悔。 车接车送，平时走不了几公里的孩子，阴冷天猛然走2.5千米，不后悔才怪。 何烁前面带路，三人沿着国道一路前行，王奕看着路旁拆得破破烂烂泥泞不堪的地面，问：“拆了之后要修什么？” “公园。”何烁有气无力的说，他不想走路，只想坐车。 走了差不多一半，王奕好奇心散尽，风吹得耳朵冷：“还有多远能到家？”走的这一路，没发现一个公交站牌。 “差不多还有一半的路程，你是不是不想走想坐车？”何烁看透他的心路历程。 王奕强装淡定，嘴硬：“谁说我不想走，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想坐车就直说。” 何烁呵呵笑：“我不想坐车，反正这段路我走的太多次。”他能坚持下来，就是不知道娇少爷能不能坚持住。 “从店里到家一共多远？”走出几百米，王奕又问，国道看不到头得走到天荒地老吗？ “一共2.5千米。” 王奕脚下一个趔趄，2.5公里？ 好远啊！ 他好几年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他以为仅仅只是从一个小区到旁边小区的距离而已。 “你们冷不冷？车上比较暖和。” 何意跟何烁齐齐摇头：“我们不冷，相信你也不冷。” 王奕也穿上了带绒的裤子，冷是不冷，就是脚疼不想走路。 “这一路没有公交车吗？” “没有的，只有城乡面包车。” “面包车？古董一样的东西。”头一次听说，感觉比爷爷奶奶家更古老，那边县城最起码通公交车了。 “要不咱们试试面包车什么感觉啊？”王奕对没见过没体会过的东西充满猎奇，不体会一把绝对会惦记。 “我觉得出租车比面包车更舒服。”天气阴冷还下过雨，面包车肯定人很多。 “就坐面包车，我请客。” 好大的口气，一看就不了解面包车的价格，何烁翻白眼：“三个人一共就三块钱，有什么争着抢着请客的必要吗？” “三块？好便宜。”跟公交车一个价格，王奕像刚进城的土包子，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没见过。 他们本来走在公路左边，面包车靠右行驶，得穿过马路，三人横穿马路。 王奕啧啧惊奇，他是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孩子，横穿马路的次数少之又少。 “不用看红绿灯吗？” “看路上有红绿灯吗？” “可以走到下个路口再穿过去。”横穿马路极其危险。 “这条路没有十字路口，看着没有车辆穿梭你就放心大胆的过。”何意跑过去。 王奕站得定定的等车，何烁跟何意边走边等，见他没跟上：“怎么不走？站着多冷。” “我想多坐一会面包车，咱们站着等吧！” 其实他一步路都不想多走，但是他会说实话吗？ 肯定不会。 凛凛寒风中三个人像傻子一样等面包车，不约而同的同时将外套上的帽子扣在头上。 脚冻得没有知觉，一辆顺路的面包车过来，何意招手。 面包车停在眼前，“哗哗哗～”手动式车门被划开。 司机热情的问：“去哪里？” 王奕看见车厢里肩膀挤肩膀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怕司机听到压低声音跟何烁说：“这车已经超载了，咱们还要坐吗？安不安全？” “所有面包车都一样。不想受冻的话就上车。” 何意报出目的地，第一个上车，她不愿意再等了，反正只有一公里多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其他乘客往一起挤，大腿碰大腿，每个人的坐姿极其大家闺秀，有人抱怨：“根本坐不下，还要硬拉。” 只要能赚钱司机才不管乘客挤不挤，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灿烂：“挤一挤嘛，天这么冷挤一挤更暖和，挤一挤位置也就腾出来了。” 只能挤出两个位置，而他们有三个人。 司机：“要不其中一个等别的车？” 何意起身：“我们三个一块儿的，既然拉不下那就不坐了。” 司机忙忙阻止：“能拉的下，能拉的下。” 又跟坐在副驾驶的乘客商量：“要不您受累，跟别人挤一挤？” 王奕以为副驾的乘客要转到后排去跟别人挤一块。 司机冲他招手：“小伙子，过来！你俩一块坐在副驾驶。” 一个副驾驶挤两个人，这…这违反交规吧！ 不安全的因素又增加一个。 王奕迟迟不动弹。 何烁懂他的坚持：“你坐后面，我去副驾驶。” “要不咱们还是往回走吧。”王奕跟他咬耳朵。 何烁看看司机又看看挤得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乘客：“已经折腾这么久，不上车的话，司机跟乘客肯定会骂咱们。” 王奕不在乎陌生人的评价：“骂就骂去吧，这车不安全反正不能坐。” 何烁跟他解释：“所有面包车都这样，只要没有人查他们超载的一个比一个厉害，说不定下一辆车比这辆车超载更严重。” 他上了副驾驶。 王奕犟不过，叹口气认命般上车。 车辆行驶速度比公交车快，他一路祈祷老天保佑，希望快快到家。 再也不要坐面包车了！ 他发誓！ 下车之后，王奕先到嗓子眼里的心才放到实处，“超载严重，速度又快，坐面包车的乘客跟开面包车的司机都对阎王很不尊敬。” 何意被逗笑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不拉的满满的司机根本不会走。” 每个人都抱有侥幸心理，现在信息传播只靠口口相传，面包车发生交通事故的消息，他们很少听到。 进到屋子给炉子生火，王奕见何烁手不停：“我试试。” “你是不是没见过这些？” 王奕点点头：“我从小到大住在城里，家里亲戚也都住楼房。” 何烁指点下，王奕生火成功，何意从厨房拿几个土豆，放进火炉内里台面上。 “要吃烤土豆？”王奕问。 “这个总吃过吧？” “你吃过，但是总是听我爷爷奶奶提起，他们总说烤土豆很香，我想象不到那种香味。”王奕坦诚道。 “我爸创业成功改善了三代人的生活。” 火越来越旺，屋子里热起来，脱掉棉服，烤土豆的味道从火炉里传出来，屋子里弥漫着温馨。 王奕眼睛瞬间亮闪闪，搓着双手：“不是可以吃了，我可以帮你们尝一尝熟了没？”语气里全是迫不及待。 何意经常下厨，对掌控时间还是有点经验：“再烤一烤。” 王奕不停的嗅空气中的味道：“可以吃了可以吃了，我都闻到烤焦的味道了。” 何意细细一闻，果然有轻微的焦味传出来：“你这狗鼻子吧！” 何烁用火剪夹出土豆，晾在炉子最边缘。 王奕急不可耐伸出手。 何意一句“烫手”来不及说出口，就看到他碰到土豆的手缩了回来。 肯定是被烫到了。 王奕用被烫到的手搓搓耳朵，再次伸手，他学聪明了。没有用指腹拿土，而是用指甲尖夹的。 没被烫到。 剥开烤得硬邦邦黑乎乎的外壳，烤土豆的香甜更是喷鼻而来，咬一口，又沙又面，“比烤红薯好吃多了，怪不得我爷爷奶奶念念不忘。” 吃了一个又一个，吃到撑得不行才罢手，总之，王奕吃的很满足很高兴。 要给爷爷奶奶炫耀，拍了张照片保存起来，记录第一次吃烤土豆。 高兴之余在企鹅空间表达一番自己的畅享，又是文字又是图片。 王奕妈妈刷到他的说说，给老公说：“臭小子才玩高兴了，这黑乎乎的东西是啥？”仔细一看文字描述，哦，原来是烤土豆。 光是看着王奕的文字，她都馋得流口水。 “老公，我也想吃烤土豆。” “怎么突然想起这口？” 把手机给他看：“你儿子正在吃的好东西。” 王奕爸爸看得也馋了，奈何家里没有炉子没有土灶。 两人只能看着照片，想烤土豆的味道解解馋。 王奕接到他妈妈电话，没想到烤土豆这么有吸引力。 “我妈也想吃烤土豆，可惜她吃不着嘿。”他这趟来得太值当了。 “先烤的土豆才好吃，凉了之后不好吃。”就算想带烤土豆回去也没意思。 “就让我妈馋着吧。” 晚上何华跟王霞回来，王奕我请他们吃烤土豆。 王霞吃烤土豆吃到腻，使劲摇头：“我不吃，你吃。” 王奕看向何华，何华表示他也不吃。 王奕毫无心理负担的吃掉剩下三个微微热的烤土豆。 何烁大惊，虽然王奕平时饭量也不小但是绝对没有今天吃的多，“你少吃点，一会就要睡觉了。” 何意也没料到他胃口这么好：“刚才不是已经吃撑了吗？这会又饿了？”前后也没几个小时啊！ “刚消化了一部分食物，胃里还有空位。”不是饿，纯属馋。 又吃又喝，王奕一脸着急：“何烁，你家卫生间在哪里？” “我带你去。”何烁拿出手电筒，带着他来到后院，再次提醒：“我家可是旱厕。”幸好天气冷，厕所没有那么臭。 王奕满不在乎：“我用过旱厕，又不是没用过。” “什么情况下用的？” “跟我爸妈自驾游，有些地方路边的厕所是旱厕。”王奕面色不变地进去。 两人隔着厕所聊天。 王奕：“我觉得你们的生活也挺好的。” 何烁：“我更向往你们便利的生活。”他努力学习的最大一部分动力来源于想改善生活的渴望。 王奕突然文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们永远都在羡慕别人。” 洗脚的时候，王奕看到医院常用的白色印有十字的塑料盆，“是给我的吗？” 何烁：“不然呢？何意特意帮你买的。”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要不你跟我们用同一个洗脚盆？”何烁戳破。 王奕不吭声了。 坐在沙发上，何烁一家人轮流洗脚，他们不泡脚，王奕从人前洗到人后，他最后一个倒掉洗脚水。 躺在床上，王奕仔细回想今天的生活，他们一家人把勤俭节约刻进骨子里，任何一件小事都能体现出来。 就像刚才洗脚，一盆水四个人用，要是凉了就再添点热水。 相比之下，他家的生活好像有点浪费。 夜晚总会催生一些文艺的想法，王奕压根不知道他几点睡着。 王奕妈妈临睡前又刷到儿子发的说说，看了文字满是欣慰，对何烁一家人的好感拔高到另一个角度。 若是将水平面比作今天之前她对何烁以及他家人的体感，那今天她对他们的好感能有珠穆朗玛峰那么高。 何烁家人把王奕当做子侄辈照顾，细致贴心。 “家人真诚朴实，儿子没有交错朋友。” 王奕爸爸：“今天感悟有点多，又看到什么了？” “何烁家人帮儿子准备了单独的洗脚盆。” “是吗？确实很贴心啊，能想到这么细小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王奕被何烁从被窝里拉出来。 迷迷糊糊看手机：“才六点钟，今天又不用上学，可以多睡会。” “我跟何意要去店里，你一个睡着？” 王奕哪好意思睡懒觉，跟着起床。 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 又不想走着去。 何烁想吃面包车司机昨天说的话，挤一挤总会有位置的。 “我骑车，你跟王奕在后座挤一挤。” “我？跟王奕？你觉得合适吗？”多尴尬，自行车后座原本就不大。 “你跟王奕骑车，我走着去。” 何烁想了想，无论是谁，一男一女挤在自行车后座总是不方便。 王奕麻溜拒绝：“昨天挤面包车就算了，今天绝对不能挤在自行车上。”小命要紧。 最后三个人打出租车去了店里，车费是王奕出的。 今天三个人当跑堂。 顾客看到陌生面孔：“何老板，你们店里请员工了，好年轻的小娃娃。” “是我家儿子他朋友来家里玩儿，是个很勤快的孩子呢。”只经过昨天一下午的相处，王霞对王奕的好感值拉到顶峰。 顾客：“也能看出来是个勤快的孩子。”其他孩子放假恨不得睡到天昏地暗。 国庆假期，做生意的空余时间，王霞坐酱牛肉做辣酱香飘十里，引得不停有人进来问卖不卖辣酱？卖不卖酱牛肉？ 王霞一一回绝。 三个学生有时当店小二，空闲时间抽空写作业。 国庆假期的作业，王奕写得比之前的作业都认真。 返校时，王霞将十斤牛肉做出来的酱牛肉跟辣酱都装进箱子里，悄悄嘱咐何烁：“你箱子里的肉跟辣酱也是王奕的，学校之后还给人家。” 王奕能来家里玩儿，她双手欢迎，但是绝不会让孩子以此为借口占人家便宜。 行李箱比来时重了好几倍。 返程车票是何华买的，王奕走的恋恋不舍，何烁倒是没有很丰富的恋家。 直到何华说：“来玩你就尽管来我们都很欢迎你。” 王奕才重新露出笑脸。 到省城汽车站，两人打车去王奕家。 箱子里塞的满满的肉跟酱肯定不能放在宿舍。 王奕妈妈看到桌子上摆了一大片的辣酱，嘴角抽抽，她怀疑王奕不是去玩的而是去打劫，吃带拿他怎么好意思？ 果真是脸皮厚，吃遍天。 拉着王奕躲到厨房里：“你怎么能拿这么多东西？一点礼貌都没有。”她都替王奕臊的慌。 “叔叔阿姨硬让我拿的。” “他们让你拿你就拿？这得多少肉才能做出来？” “正因为肉是我买的，所以叔叔阿姨全部给我带回来了，他们不想占我便宜。” “妈，你放心，我偷偷给他们塞了点钱。”不多，也就二百块钱。 “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有礼貌。你要是没有回礼，我看你下次怎么上门？” 玩的那么高兴，他肯定还要去。 从这以后，王奕妈妈隔三差五都会让王奕邀请何烁到家里玩，让保姆阿姨做一桌子好菜给何烁改善伙食。 何烁也从刚开始的局促变得自如。 王奕跟何烁的关系就像异姓亲兄弟。 王霞跟何烁通话也会跟王奕聊几句。 两家关系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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