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床边的书桌前坐着一个脊梁挺直的背影,这人正在低着头写着什么,让人进来后也没有回头。 “怎么了?” 年轻的通讯员端正的走到这人身边递过一封信:“团长,您的信。” “嗯,放桌上吧。” 通讯员放下后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犹豫着什么。 吴骁城疑惑的转头看过去:“怎么了?大于,有啥话直接说,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 他语气轻缓,大于犹犹豫豫的拿出另一封信:“这个,是刘班长的信。” 刘班长就是刘向文,入伍十几年,带出了许多优秀的战士,很多军官刚入伍时也是他带着度过新兵期的。 吴骁城看了看邮戳,是一周前寄出的,半个月多月前刘班长牺牲,牺牲文书也第一时间发回他的老家,十天前家属应该就收到了。 为什么在一周前还会有人给刘班长写信,吴骁城看着手里的信,心里很难受,因为刘班长是为了救他才牺牲的。 带着心里的愧疚,吴骁城留下信让通讯员回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将刘班长的信放在一边,先拆开了自己的信。 看完家信放下手里的信纸,他看着窗外深深的叹出一口气,自从主动找袁语琳求婚被拒后他家就开始走下坡路。 外人不知道,其实这些都是他们家设计好的,就是为了将他们家隐没在众人视野里。 只是他不知道袁语琳会拒绝的那么决绝,他以为可能会推迟或至少委婉推拒。 没想到袁语琳直接反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处对象了?哪儿来的婚约,你可别乱说。” 想到这些他没有什么伤心的情绪,只是觉得庆幸。 最近形势又开始紧张,他爷爷让他减少和家里的联系,并提醒他一定要低调。 这次提拔为团长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定要稳住。 可是,他现在也四面楚歌,不明情况的人把他当香馍馍,使劲往上贴。 知道情况的对他避而远之,或者伺机而动,等着抓住他的小辫子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吴骁城按了按太阳穴,不想再被这些纷纷扰扰的事困扰,他看了看刘班长的信。 想着也许刘班长家里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助,本就忏愧的吴骁城没再犹豫,拆开的信封。 信纸上的字迹不是很清秀,但也看得出来是女孩子写的。 文哥,他们说你牺牲了,我不相信,你说好这次就申请休假回来的,我已经快忘记你样子了,当初照相我不应该为了省4毛钱,而没留个我们的合照。 4月的时候你信里说要休假,我等了你两个月,可你来信说回不来,我一气之下又把你的津贴都花了,花完我就后悔了。 大队里人都说我败家,还说我每个月都和你要东西,哼,我就不说那是你自己愿意给我的,让他们羡慕去。 他们说你不在我以后就是寡妇了,大家都不喜欢寡妇。 向武要结婚了,有人说家里想把我赶走给向武腾房子,还想用你的钱补贴向武。 可是,凭什么呀?那是你用命换来的钱,我要用这钱买火车票去看你,在那里陪着你。 我要怎么去你那儿啊?你要是有空给我托个梦说一下吧。 昨天我回娘家了,三嫂话里话外都不想让我回去,哼,我才不回去看她脸色。 文哥,我想听你的声音了,好像有些沙哑但很温柔,怎么办,文哥我想不起你的样子和声音了。 我好害怕,好想你。 你的妻子小云朵。 吴骁城看完信后嗓子发紧,他还记得出任务前刘班长问他能不能休假。 还提前和战友换了一些棉花票和布票,说是要给媳妇做一件红棉袄。 当时,二连连长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媳妇又在要东西了,当时他极力解释是他自己想给他媳妇。 但没有人相信,都以为他娇惯媳妇,要什么给什么。 实在解释不清,他只是憨憨的笑。 吴骁城将信折叠好放回去,打开书桌的侧柜,里面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他拿出包袱解开,将信件和里面的信件书本放在一起,旁边还放着两套军装、解放鞋、水壶、笔记本等等。 这些都是刘班长的东西,他准备过几天寄回他老家。 正准备将包袱绑好,包里的笔记本掉了出来,吴骁城捡起来时不小心翻开了其中一页。 他无意间看到上面的日期,就是他们出任务走那天,上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却让他愧疚加深,压的他喘不过气。 八月初八,晴。 等任务结束我就可以休假了,小云朵在家等着我。 我很想她,很想亲口对她说,其实我很早就喜欢她了,当初唐叔求我娶她的时候,我高兴的差点叫出声。 我的小云朵,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吴骁城的心沉甸甸的,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这会儿刘班长已经和他媳妇过甜蜜时光了。 而现在他们却阴阳两隔,等着丈夫回家的女子还面临着无家可归的困境。 吴骁城看着手中的笔记本发了会儿呆,最后似乎做好决定,起身去找领导申请休假。 嘉省青宝县溪中公社深沟大队,书记陈学义家里,唐家兄妹正在和陈书记商量唐筠的工作事宜。 听到唐筠的请求,陈书记没有太意外,只是了然的笑笑说:“我还想着明天去找你说这个事。” “早上李师找我,说是公社那边这段时间比较忙,听说你很优秀准备抽调你去做一段时间的临时助理,顺便协助他们简单的维修一下拖拉机。” 说白了就是想让唐筠出技术,又不想放低身份来请人,所以直接抽调。 李师都觉得不好意思,这明显就是占便宜,他们请维修师傅都是上工厂亲自去请,还要低声下气的说尽好话,特产礼物更是少不了。 公社敷衍的邀请,她是接受的,能找个事做就行,她便宜大哥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虽然只是临时工,但能去公社可比在村子里做事有盼头,万一被领导相中,还可能转正小科员。 机会这不就是这么来的吗,越想唐正民越开心,连声感谢陈书记。 陈书记连忙摆手:“谢我干啥,要谢也是谢李师,我最多能推荐你去做个临时打杂的。” 唐筠没有那么傻,要是心不好的人,在李师说的时候就能替人拒绝了,厉害的还能把自己的人塞过去。 “书记,谢谢您,我一定努力工作坚决不给大队丢脸。” 陈书记笑得很大气,他让唐筠先回去,他这边联系公社问问唐筠什么时候去上班。 唐筠和她大哥千恩万谢的离开,差点忘了问狗的事。 唐正民又带着妹妹去问了两家他关系好的人家,问到隔壁村有一条合适的看门狗,约好明天让他好友先去问问,两人就回家了。 下午出工的时候,唐筠没有像以前一样待在家,而是挎着篮子同大哥大嫂去了晒场。 她准备在晒场边的荒地里挖野菜,就算没野菜也能捡捡麦穗。 他们不知道,他们走了没多久,就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在他们家远处晃悠,在走近了看他们家大门紧闭,还垫着脚往院子里看。 院子里的门也紧闭着,还有一间屋子上了锁,一般有人在家屋子是不会上锁的。 男子见此情景晦气的撇撇嘴转身走了,这人就是王婆子的儿子任志业。 王婆子嫁过来之前他叫李二狗,到了任家后他给自己取名志业。 可惜他的人配不上这个名字,占了任开山的名额却十年如一日原地踏步。 要不是他娶了师傅的侄女,他师傅都打算建议厂委把他刷了,不过他可怜妻子由于身体羸弱,在两年前难产走了,一尸两命。 任志业打着怀恋亡妻的名义,住在亡妻家的房子里不走,那家老人也无法,毕竟还有个小外孙在,只能由着这个假斯文的女婿占便宜。 任志业走的时候没有看到远处放牛的老汉正盯着他,这个老汉穿的不伦不类,最特别的是脸上还架着一副破破烂烂的眼镜。 “老于,看啥呐?” 老汉身后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实老汉,见他望着远处不动,好奇的问。 老于转过头摸了摸吃草的牛道:“那唐家房子外面刚刚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不知道是干嘛的。” 壮老汉看了看只看到一个小黑点,若有所思的说:“听说唐家幺妹儿被刘家赶出来,现在就住对面的。” 老于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老汉:“闲话听听就行,我们还是不要管闲事了,泥菩萨过江,先保住自己吧。” 老汉不在意的抓抓脖子转身走了,他的草还没割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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