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秋天,南方小山村的宁静被打破,村里人都在议论,村里老刘家当兵的大儿子牺牲了,结婚两年多的媳妇将被赶出婆家。 明明是让人同情的事却是村民们拍手叫好,原来这个媳妇是老刘家被迫娶的,性格娇纵好吃懒做,在婆家对好脾气的婆婆和小叔子呼来喝去。 大儿子生前的津贴早就被她挥霍一空,本来大儿子牺牲后也没想要赶她出门,但她想将牺牲抚恤金都拿到手,还差点儿搅黄小叔子的婚事,婆家忍无可忍正将她赶出家门。 老刘家土夯的院坝里,杂七杂八花花绿绿的衣物日用品散落在院子里,话题中心人物唐云云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靠近堂屋门的地上坐着她婆婆何大娘,此时正哭的伤心欲绝,身边还围着刘家小儿子刘向武和女儿刘小香,一家之主刘老汉满面愁容的坐在堂屋门槛上抽着烟。 “唐老大和唐棉扎来咯!” 围着指指点点的人让开一条路,让唐家兄弟进去。 走在前面的是看起来老相的唐家老大唐正民,他穿着满是补丁白的泛黄的中山装,浓眉大眼却是皮肤黝黑满脸皱纹,身形消瘦却也有些肌肉。 他身后的三弟唐正志比他好一些,蓝色的中山装已经泛白,几个补丁整整齐齐的打在衣服上,看起来要整洁一些,同样的浓眉大眼和大哥唐正民非常相似,肤色比哥哥要白一点,却也是黑的发亮。 两人此时都是裤腿高挽光着的脚和小臂都糊的满是泥土,一看就是被人从泥坑里喊出来的。 进入老刘家的院子就看见自家妹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人慌忙跑过去看,唐老大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妹妹的脉搏,发现跳动正常后长舒一口气。 唐老三见大哥的样子就知道妹妹没出大事,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轻轻的拍打妹妹的脸想喊醒她。 “云云?云云?!” 围观的村民看刘家人对兄弟俩的到来无动于衷,也没有要解释的样子,有人怕唐家兄弟和老实的刘家人打起来,帮着解释道。 “唐家嘞,唐幺妹儿是推刘大娘的时候自己摔倒的。” 说话的是老刘家隔壁的陈大娘,上午刘家发生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这时一声悲惨的大喊吓了大家一跳。 “云云啊!娘的云丫头欸!”瘦小的唐母推开人群挤进来。 唐母的身上都是泥土,头上还插着几根草渣,她身后跟着几个高矮不一的小萝卜头,最大的小丫头还费劲的背着一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背篓。 唐老三连忙上前扶住脚步踉跄的老娘嘴里安慰:“娘,云云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唐母的哭声一顿迷茫的看了看自己儿子和地上躺着的女儿,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骗了。 立刻大骂起来:“哪个砍脑壳嘞说我女子要死咯!看老子不扯烂他的嘴!” 叫喊着看向刘家人,手指着何大娘:“何三妹!你个瓜婆娘!敢欺负我家云云!” 说着就挽袖子准备上去打人。 她身后,刚赶到的三嫂陈春梅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劝到:“娘,我们先看看云云咋样了再说。” 唐母被她的声音叫回神:“对对对,云云,老大快掐人中试一下。” “诶” 唐老大用大拇指按在唐云云人中处正要使劲。 “嘶” 唐筠动了动抬起摸上自己的后脑勺,她心里疑惑好好的睡一觉怎么后脑勺这么痛,床也不对,怎么这么硬。 她慢慢的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沧桑黝黑满是皱纹的脸,吓的她瞪大眼睛。 “云云,醒了,是不是脑壳痛?” 余光看到周围的土房子和土墙,以及土墙上趴着蹲着站着围满的人,唐筠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干痛的嗓子。 秉着以静制动的原则,她慢慢的低头沉默对男人的问话不做回答。 她的沉默反而让周围人的情绪放大,唐母见她醒了却不说话,以为她被刘家人欺负的,冲着就要去和何大娘干架。 “你个贼老婆子!你家儿子刚刚死你们就欺负儿媳妇!我先挖烂你的脸再到妇联告你!” 陈春梅都快拉不住了,刘家邻居陈大郎也过来拉架,嘴里还大声劝阻。 “唐家的,唐家的你们幺妹儿是自己摔倒的,我们都看到嘞。”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的帮腔: “就是就是,她推三妹姐的时候自己没站稳。” “唐幺妹儿一大早就在闹,把刘老二的老丈人都闹起走咯。” “还想把刘老大的烈士抚恤金都要走。” 没几句帮腔就变成了讨论: “刘老二好像是在商量婚事,这老丈人走了婚还结不嘞?” “晓不得哦,听说是人家提聘礼唐幺妹就和人吵起来咯。” “小叔子聘礼关她啥事?” “当初娶她刘家都掏空了,她进门刘老大的津贴被她用干用尽,刘老二哪儿来的聘礼钱?还不是这次刘老大的烈士抚恤金。” “她还不止用津贴,我听说她还每个月都要写信给刘老大要东西” 说话的妇人嘟着嘴示意几人看唐云云“她身上的军装还是刘老大寄回来的,不晓得花了撒子好东西换的。” 几人果然仔细的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唐云云,说她把刘老大的津贴用干用尽她们是坚信的。 看看那一地的衣服没有一件是超过八成新的,还有几件是崭新的,其中最显眼的是粉色花纹的长袖衫,那可是许多年轻姑娘想都不敢想的。 还有漂亮玻璃瓶装的面霜、姜黄色印着字样的肥皂、新的军用水壶、印着红字的搪瓷杯、锃亮的铝饭盒,每一样都是大部分人买不起或买不到的东西。 虽然知道唐云云现在已经成寡妇了,但大家同情不起来,也没有人会认为她就会安分的守寡,她和刘老大相处也不过半天。 当初刘老大把她接到家吃了饭就走了,也是村里人都知道的,公社人骑着自行车来通知的时候正是村里人下工时。 之后的两年多唐云云以刘向文媳妇的身份,在刘家作威作福,老刘家人老实本着亏欠唐家的情感,凡事都让着唐云云,而唐云云也得寸进尺在婆家好吃懒做。 谁也没想到,几天前公社带来了刘向文牺牲的文书和烈士抚恤金,唐云云刚开始还安分了几天,都以为她以后就安生呆在刘家或者回唐家等着再嫁。 结果今天就闹这么大动静,现在人醒了却又不说话了,众人都想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而此时,唐筠也从周围围观社员嘴里里知道了个大概,她在心里叹气,不管自己是为什么成这样,目前她得先解决眼前的事。 她精瘦泼辣的便宜娘完全没有在意周围人的话语,坚定的认为自己女儿被欺负了,争着要去和她婆婆干架。 而刘家的人除了何大娘仰着头痛哭,其他人都没有解释一句,任由周围的乡亲对他们家议论纷纷说三道四。 院子里本来争吵的主角都不说话了,只剩唐家老婆子大骂声和其他人的劝阻声。 “吵撒子吵!丢不丢人按!”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来人。 “陈书记”“书记也来了啊”“书记回来了啊” 见到来人围观的人慢慢安静下来,本来议论的欢的村妇也赶紧闭嘴转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 穿着整洁旧式军装的陈书记站在刘家门口,环视一圈看热闹的人:“下午不用上工啊?还不回去。” 吃瓜的人一哄而散,很快刘家墙外就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瘦弱的妇女和几个孩子站在刘家门口畏畏缩缩的。 陈书记看到放缓声音道:“唐老大家的,要不你带着几个孩子先回去吧。” 唐老大媳妇王秀兰看了眼院子里的唐正民,他男人正围着妹妹嘘寒问暖,她收回目光看了眼陈书记又垂下眼帘轻轻的摇头。 看她不愿意回去陈书记也不再劝,而是走进刘家院子往他们家堂屋去,同时沉声说道:“都去堂屋说,在院坝里头闹像撒子话!” 唐母早在陈书记出声后就安静下来了,唐筠看所有人的奉命唯谨的样子,也从众的撑着身子站起来跟着两个哥哥走进堂屋。 堂屋里,陈书记坐在上位,刘老汉不肯坐上边只是坐在条凳上偏过头抽烟。 刘大娘坐在他旁边,瘫软的依在站着的小儿子怀里轻轻抽泣着,而他们小儿子刘向武垂着头不发一言。 和他们比,唐家显的人多势众,唐家大娘是欺软怕硬的,这会儿和刚才的泼辣样完全相反,她有些心虚的坐在条凳上,双手搂着唐筠小心的观察女儿身上有没有其他伤。 唐筠则是乖乖的依在便宜娘的怀里,唐老大和唐老三站在她身后,三嫂陈春梅坐在她另一边,大嫂王秀兰拉着五个孩子站在堂屋门口。 “说说吧,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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