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两孩子就是郎才女貌,老林你看看什么时候把这婚事定下来?”媒婆像只母鸡一样咯咯地笑着。 林疏斜斜地倚在门框上,听到媒婆违心的话丝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媒婆是怎么说出这话的,媒婆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看起来老实憨厚,看眼睛却一直盯着林疏,带着露骨的打量,林疏撇开眼没再看这一幕。 林爱国还在做着春秋大梦,点点头似乎对这个未来的女婿十分满意:“我也看着是挺合适的,那要不就找先生选个好日子吧,至于彩礼我是不让步的,我这闺女可是上过高中的知识分子,长得也好看。” “林大哥,我晓得我晓得,彩礼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肯定不会少了你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周春燕每每想要开口都被打断,两人似乎把其他人当成了空气。 “啧。”林疏听得不耐烦,耐心已经用光了,这句啧声打断了两人的侃侃而谈。 媒婆眼珠一转,似乎是才发现林疏一般:“呀,光和老林你说话了,都忘了问问孩子满不满意了。” 林爱国呵呵一笑,砸吧着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这种事情我决定就好了。” “等一下。”林疏直起身来,不耐烦地看向林爱国,打断了两人的话:“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插手我的事情,上次要把我嫁个一个傻子,这次有准备把我嫁给一个能当我爹的人,怎么你是听不懂我说过的话吗,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媒婆和林爱国都没想到林疏会当众不给面子,顿时都傻了眼,半响林爱国才气势不足地说了句我是你爹。 看戏也看够了,林疏懒得继续待在这里,看多了影响她的心情,走到大门就要走人,还没打开门结果就有人从外面把门推开了,大嗓门传了进来。 “老林,你可真有好福气啊,生了这么个争气的女儿,给我们清水村长脸了。”村长乐呵呵地笑着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不少人,林疏退到一旁,发现乔三叔也在,正跟在一个干部打扮的男人生病,见林疏看过来,乔三叔点点头,脸上都是喜悦。 “这是怎么了?”林爱国看着眼前的一干人站了起来,小声地问着村长。 村长兴高采烈地拍了怕林爱国的肩膀:“还能怎么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女儿高考是全省文状元,老林你知道什么是省状元吗,不仅镇上的领导来了,就连市里的领导都来了,这回你可是出名了。” 全省文科状元啊,清水村只出过一个大学生,今年却是出了个省状元,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林疏闻言也是一愣,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考得还不错,但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考那么好,省状元,不是市状元,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省状元。 乔三叔看到林疏愣在原地,笑着走上前恭喜她:“你比我想的还要优秀,恭喜你。” 林疏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考得那么好,有点不敢相信地看向乔三叔:“我真的是省状元?” “是省状元。”乔三叔笑着又重复了一边,随后给林疏一一介绍着院子里的领导,镇长,县长,市长都来了,后面还拉着横幅,写着祝福的词。 林疏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又是合照又是采访又是奖励,林疏拿着手里的两千块钱的奖金笑得真情实意,媒婆见这阵仗早就带着人灰溜溜地溜走了,再待就不是丢面子的事情了。 等一切结束已经是下午了,等人走后林爱国看向林疏的眼神可谓是慈爱,咧着嘴笑,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他林家出了个状元,状元啊! 但是这份开心没有持续太久,林疏数出一千块钱递给林爱国:“这是我还你的一千块钱,你数数对不对。。” 林爱国接过钱,一边说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边迫不及待地数着钱,数完后直接塞到了兜里,没有一丝觉得不好意思。 周春燕半是欣慰半是担忧,她总是感觉有点不对劲,林疏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脱离他们。 自从林疏是省状元的消息传了出来,找林疏补习的家长更多了,补课费也跟着水涨船高,林疏主要挑了两家,开始了忙忙碌碌地补课生活。 乔晓晓也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被录取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知道林疏考了省状元之后她比林疏本人还要激动,见人便炫耀她有一个省状元姐妹,可把她得意坏了。 录取通知书送来的第二天林疏给沈青阳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成功被首都大学录取了,九月初就要上首都上学了。 乔晓晓也顺利地被广播电视大学录取,乔三叔最开始还有点反对,但看着乔晓晓兴高采烈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个假期林疏过得极为充实,日常去补课,闲下来的时候就和乔晓晓到处转悠,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八月底,乔晓晓就在省内上学,不用早早的去,但林疏去的是首都,需要先坐车到市里,然后再坐五天五夜的火车到首都,所以林疏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准备了。 临行的前一天,乔晓晓十分不舍:“那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乔晓晓是知道林疏的打算的,她知道林疏走了就没再准备回来了,首都那么远,这次分开可能往后都见不到了。 “我们可以写信啊,以后肯定会再见的。”林疏柔声安慰着乔晓晓,其实她也有些伤感,毕竟乔晓晓是她最好的朋友。 乔晓晓红了眼眶,重重点头:“你到了首都要记得给我写信哦,还有不能把我忘了。” 林疏被乔晓晓弄得哭笑不得,但还是极为郑重地答应了下来:“好,我一定给你写信,不会把你忘了的,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 林疏走的时候一个清晨,天还没有全亮,收拾好东西,林疏走到院子里,听到厨房里传来切东西的声音,是周春燕在煮猪食,林疏想了想还是走到厨房里。 锅里热气腾腾,灶火明亮,将厨房都点亮了,周春燕站在锅边搅着猪食,林疏蹲下来往火坑里丢了两根柴火,火光映得她脸一半在暗一边在明。 “我要走了。”林疏突然说道。 周春燕手里的动作一顿,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嗯。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林爱国不算是个好丈夫。”林疏知道自己走了林家就没人敢和林爱国对着干,周春燕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更难过。 意料之中的反应,周春燕摇摇头,声音有些模糊地传过来:“你弟弟还小呢。” 这句话算是回答了林疏的问题,林疏点点头知道了她的选择,没再多说什么,拍拍手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冲周春燕笑了笑:“妈,那我走了。” 周春燕没有回头,只有握着木柄泛白的手指才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 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周春燕眼神涣散地站在锅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春燕似乎终是忍不住了,慌忙地跑到门口,看着那道身影先是小声地喊了一句笑疏,接着大喊道:“小疏。” 林疏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只见周春燕含着泪,声音哽咽道:“小疏,照顾好自己。” 林疏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一笑,点点头,接着转身继续离开。 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消失在了视线中,周春燕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哭出了声,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力气,靠着门缓缓往下滑落,最后坐到地上,周春燕使劲捂住嘴才让自己哭得小声些,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后余生,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的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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