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我花叶化成, 应当不会这人皮一样的遭遇。”褚清秋言语冷静,随后蹲下身子,用白骨挑起地上的人皮, 顿时出极轻的嘶声。 “怎么了?”宁拂衣连忙顿下身。 她凑近,清晰看褚清秋裸露了一半的手臂上竖满微不可查的汗毛,于又看向人皮,顿觉褚清秋这般反应正常的了。 人皮内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蠕虫, 那些蠕虫大小不一, 皆黑色, 除去身躯外只剩了一张嘴, 细看长着满口锋利的尖牙,还在疯狂吞食女残余的血肉。 宁拂衣顿时有种干呕的冲动,她看不下去起身后退,倒褚清秋冷静可怕, 竟用白骨挑起一只,细细端详。 目睹了一切的九婴满脸嫌恶, 躲宁拂衣身后:“神尊原身朵花,不理应惧怕这些蛇虫鼠蚁么?” “我生在神域, 不惧蚊虫。”褚清秋淡淡道, 她似乎看出了什么名堂, 挥手将那满人皮的虫子烧作浓烟,这才起身。 “此物名唤沙氓鬼蜮,本来并不见,只这轩辕国的整日受瘴气滋养, 更毒险几分。” “这女应当已经死了, 这才被沙氓鬼蜮吃空,化作人皮袋子害人。”褚清秋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血肉的新鲜程度, 想来刚死不久。”宁拂衣环顾四周,只见风沙渐歇,空气里沙尘变稀薄,已经够看几丈之外的朦胧虚影。 躲在她身后的九婴忽然又打了个哆嗦,她抖了抖丝上的沙尘,嘟囔道:“怪哉,为何自打了这轩辕国,便总有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错觉。” 宁拂衣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她凝视的一块较为低矮的岩石,于慢慢走上前,用指尖敲了敲石壁。 “我也觉这块石壁有古怪……”九婴大步走上前来,先凑近了端详,随后又学着宁拂衣的模样敲了敲。 这一敲不了,方才还看着结实的岩石被敲掉一块,掉的还正九婴凑近之处,于九婴抬眼看去,顿觉一股气流冲至天灵,浑身鳞片险些片片炸开。 她竟同一双灌满血的眼眶对上了“视线”。 于宁拂衣便听见声尖叫,随后九婴化作流光落在她身后,八爪鱼一般抱住自,仿佛沾了满身虫似的扭动,妩媚姿态全无。 “当。”宁拂衣连忙用仙力挡住仨人,随后掌的峨眉刺旋转着飞出,登时将岩石劈成两半,里面已经被吞食掉一半的男子身体咚一声滚落,无数蠕虫密密麻麻铺散爬开。 还有一些继续锲而不舍地啃食着血肉,出数百人吃饭的吧唧声,为啃食的动作幅度太大,远看那半截尸体好像在地上爬行。 这回宁拂衣也恶地差点吐出来,她挥手将蠕虫全部烧为灰烬,忍着胃部翻涌打量尸体,看向褚清秋。 “穿着白蓝色道袍,看着像天玄剑宗的弟子。” 她又挥手打碎数块岩石,但那些不过普通的岩石,其中并无人藏着,也寻不见秋亦。 褚清秋黛眉微蹙:“既然这些怪象都沉没的轩辕国在作祟,古国有灵,灵必有藏身之处,若解,就寻此处。” “这条路还未走完。”宁拂衣朝一侧指了指。 这些岩石并不每一个都怪异,褚清秋方才劈碎了那么多都不曾有尸体掉落,所以想从成千上万的岩石中找一个秋亦,怕劈上几日都劈不完。 “走吧。”褚清秋掌紧了紧,却第一个朝前方走去。 眼看二人都走了,九婴抱着自的手臂放下去,狭长的双眼望向身后,默默站了片刻,这才扬起血红的裙摆,追逐宁拂衣。 风沙停了,那些岩石也就不再乱动,周围除去呼呼风声再不见其他动静,三人连走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高耸的岩石阵。 面前出现的一大片荒原,地面干涸开裂,遥遥望不尽头。 “这么广阔一片荒原,我们朝何处走?”九婴道,“不我飞上去瞧瞧地形,说不准现什么。” 宁拂衣闻言抬头望去,指了指上空阴霾:“若我猜不错,这阴霾除了瘴气之外,应当还有方才的沙氓鬼蜮。” “当我没说罢。”九婴收回目光。 这时候,一直阖目算着什么的褚清秋忽然睁眼,开口道:“轩辕国距今已有上万年,若我记不错,万年前此处水草丰盛,周围群山林立,并非今的荒原戈壁。” “若这万年导致地势变化,那轩辕国留下的痕迹应当并非在这荒原之上,而在地下。” “你说,我们应当往下走。”宁拂衣抬脚踏了踏干涸的土地,踏出一个浅坑。 “正。”褚清秋冲她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察觉不对,袖中白绸顿时将宁拂衣卷起,随后她白衣化作残影,手中白骨寒光乍现,刺向刚从宁拂衣脚下冒头之人。 眼看白骨即将斩碎来人的脑壳,宁拂衣当即大喊一声住手,随后劈碎白绸闪回褚清秋面前,扬手将她白骨挡开。 白骨这般神武自不同寻常,而峨眉刺又并非近战武器,故而宁拂衣这一挡全用的手臂的力气,震她喉头腥甜。 褚清秋此时已然反映过来,白骨以十分刁钻的角度划过来人顶,脱手飞出老远,插入土地。 “宁拂衣!”褚清秋忙揽过女子的腰,用两指去试她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在跳有力,只受了很轻的内伤,褚清秋刚想说什么,手便被女子掌包裹住了,迎面对上凤眸浅笑。 “没事。”宁拂衣放开她手,随后指尖在她掌悄无声息划过,惹她战栗一瞬。 “我现异样自收住,何须你来挡!”虽担忧了极点,但褚清秋张口还呵斥,听宁拂衣一愣。 不过宁拂衣很快又勾唇,将她手放开,站直道:“我怕你误伤他人,一瞬来不及想那许多。” 褚清秋意识自方才还训斥晚辈的语气,指尖动了动,刚想放柔语气再说一句,方才险些被她劈开脑壳的人就伸出了半个身子,冲着宁拂衣惊喜地喊叫起来。 “宁姐姐!”那个明眸善睐的年轻女子,身上衣裙虽被风沙沾染不像样,但仍看出华贵精致,腰围了一圈冰魄般的玉片,随她动作无声晃动。 宁拂衣起初还没认出来,直看见她腰环佩,这才惊诧地抬眉:“百里拾七?” 她话音刚落,女子便从地下彻底钻出,扑过来拉着她蹦跳:“宁姐姐!我方才听见声音觉耳熟,不曾想真的你!” “自那日一我们竟有三十载未见,宁姐姐却还这般貌美,并无变化!” 百里拾七原本果子般的脸颊尖瘦了些,但眼眸圆圆,靥窝深深,仍透着股娇憨之气,她拉着宁拂衣高兴完了,才注意旁边的二人。 “九婴姐姐。”她笑眯眯道,随后转向无声攥紧白骨的褚清秋,“这位?” 褚清秋今还变换着容貌,故而百里拾七并不认出。 “这……” 宁拂衣话音刚出便被人打断,随后听褚清秋自道:“苏陌。” “苏姑娘好,苏姑娘这般花容月貌,宁姐姐的朋友。”百里拾七脆生生开口。 “你不应当在蓬莱么?缘何会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九婴见状上前解围,“莫说又闯荡江湖,闯荡了此处。” “此番,却也不……”百里拾七的笑容淡了些,似不愿和盘托出,随后又惊喜道,“宁姐姐你等着,还有人想见你!” 她说罢将头伸回自方才钻出的洞,闷声喊了句什么,便又有一人爬将上来,衣冠不整却面朔雪,看见她后,愣然停在原地。 “文竹姐姐,你方才还念了宁姐姐一路,今慌乱什么!”百里拾七没眼儿看不出柳文竹思,硬将她扯出洞口,拽宁拂衣面前。 柳文竹愣然看着同样惊讶的宁拂衣,将手背身后,二人沉默了许久,沉默只闻风声呼啸。 “衣衣,好久不见。”柳文竹轻声说。 —————— 风声和沙尘都被隔绝在了地皮之外,面前燃着熊熊篝火,将岩石下偌大空隙照明亮,宁拂衣立着环顾四周。 在场几人大多眼熟,坐在篝火旁的天玄剑宗掌门唐温书,他看见宁拂衣后,先愣怔一瞬,随即含笑起身:“多年不见,今该唤你作憷畏堂堂主了。” “唐掌门不必纠结,唤我姓名便可。”宁拂衣冲他点点头。 唐温书衣襟上留有血迹,想必方才在狂风中受了伤,他身周两名天玄剑宗的弟子,跟随唐温书起身,却垂首并不敢看宁拂衣。 宁拂衣也没有计较,今她在仙门的眼中不什么好人,又同魔牵扯不清,仙门中人恐惧必然。 留在此处之人并不多,想必方才已然死伤了一些,除去柳文竹百里拾七外,便只剩了角落中坐卧的两个男子,一个穿便贵公子哥儿模样,抱着剑盯着二人,另一个衣着朴素,身形清瘦。 “唐伯伯,此人既同魔族有,为何还放她同我等同处?”贵公子哥儿模样的男子起身,盯着宁拂衣开口。 “花非雾,你这一路除去拖后腿外半分作用也无,今凭什么多嘴!若不花鸿教主托唐掌门带你历练,我早将你扔在那风沙之中了!” 柳文竹在身后冷声道,她咚地将千斤锤扔在地上,风吹火光直荡。 花非雾虽然理亏,但他仗着身份养子高傲,此时竟半分不憷:“那又何,我爹托付的唐伯伯又不你,你若不愿同我一起便自走,哪个稀罕你留着!” 柳文竹仍想再辩,唐温书却忙调和道:“文竹,花非雾,今江医仙生死未卜,此处又险况重重,怎可内讧?” “抱歉,唐掌门。”柳文竹收了脾气,冲唐温书低头行礼,随后走过宁拂衣面前,“走罢,我们一旁去。” 宁拂衣不动声色地将他们的话都听在耳中,没有多说。 “对了,我们方才在巨石阵边缘捡位姑娘,听文竹说褚凌神尊的徒弟,想必同你们走散了!”百里拾七忽然想起此事,顺便也打破了沉默。 三人落下的同时又吊起口气,九婴上前开口:“她在何处?” “喏。”百里拾七将她们引至黑暗笼罩的角落,地上铺了不谁的一条斗篷,秋亦正蜷缩在其中,阖目昏睡。 褚清秋快步走她面前,蹲下探她脉搏,指尖微松,抬头道:“没有大碍,只睡着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九婴这才拍了拍胸口,笑道:“这鸟儿命还真大,这般了都自走出那些巨石。” 褚清秋又垂眸,眼神在秋亦蹙起的眉停留了会儿,伸手将其抹平:“让她睡会儿吧。” 柳文竹寻了洞穴角落另生起火,随后从乾坤袋里取出茶具,煮起了茶,宁拂衣几人皆围坐在篝火边,一时都有些沉默。 宁拂衣自然极为思念柳文竹,但毕竟三十年过去,三十年对神仙虽弹指一挥,然对于凡人来说已算沧海桑田,再加上柳闻海去一事,怎么也还生疏了的。 那些年时日日陪伴的情谊,也会为时而生出隔阂。 褚清秋本就不爱多言,而九婴乐看热闹也不说话,幸好几人当中还有个没没肺的百里拾七,正唧唧喳喳谈笑风生,从荷包掏出不吃食茶点,分众人手中。 “九婴姐姐,你的烧鸡。”她莞尔将一个纸包塞九婴手中,“我此次本一个人前往轩辕国,谁不自觉便飞入了那些瘴气,险些被瘴气吞噬,亏文竹姐姐察觉不对,御剑救了我命。” “我同她谈话晓她同宁姐姐乃扼腕之交,宁姐姐好人,宁姐姐的朋友果然也好人,我同宁姐姐当真难的缘分!” 她粲然着歪头看宁拂衣,对面褚清秋忽而不动声色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她停顿片刻,用仙力将其复原。 九婴离近,便将她动作看了个完全,隐秘凑过去道:“神尊介意,拾七她就这个善气迎人的子,当初你死后宁拂衣被蓬莱囚禁险些入魔,多亏了这丫头救她于水火呢。” 说罢,她笑吟吟拆开纸包准备啃那烧鸡,她自手里的茶杯亦不为何,碎了个四分五裂。 随后手一抖,烧鸡不慎掉落脚下。 “嘶……”九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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