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再厚, 却也还是要化去的,这个冬日如往常一般悄然度过,紧接着便是春地, 沉睡的万物焕发生机。 三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像是暴风雨前的顺遂宁静,连一年的干旱都因为雪而暂时落幕,春水潺潺, 向东而去。 各处仙门也同春日似的焕发生机, 忙忙碌碌为诛魔会做准备, 有些地处偏远的已经筹集弟子们上路, 去往六根华严岛。 六根华严岛处于中原地界,并不在海域中间,而是漂浮在云端之上的一处岛屿。 此地万年前曾是迹,万年后被各仙门和世家用交易和集会之处, 就算不举办诛魔会也是热闹的,如今诛魔会一办, 便是比往常更要热闹极多。 而因着六根华严岛的所在,岛下的相州城也成人仙汇集之处, 此地凡人居多, 但每每目睹修仙之人, 早已习为常,照样做它的要塞之城。 清刚过,雨打落头茬的荆桃,铺在地上被往来行人车马碾压, 很快便化香泥, 又被役夫清扫去,很快石板铺就的街上就什么都不剩。 纵使外面细雨纷纷行人断魂, 而相州城内最的酒楼“飞燕居”内却是一片春意盎然,酒楼到处都点桃花味的熏香,古琴声从精绣的屏风后潺潺流出,弹人昏昏欲睡。 门被推开,从门外跑进来几个躲雨的男女,身上皆穿着白蓝色的衣裳,腰间挂着形状相同的白玉,被杂役引着寻桌坐下。 “这天一天一个样儿,前几日都热烤人,怎么清雨一下,便又料峭起来。”一个头发梳齐整的年吸着鼻子道,对着地面打个喷嚏。 一盘一个脸儿红润的女递给他张帕子,娇声道:“叫平日里不好好练功,如今连辟谷都不曾,自然会怕这寒。” “我哪有……阿嚏!”年想吵吵不过,弯腰擤起鼻子。 一旁一个年龄些的女阻止他们吵闹,挥手要来点菜的单子点几杯热茶,责备道:“行,好不容易跟着师父出来一,莫要丢我们天玄剑宗的脸。” 那脸色红润的女捂住嘴巴,笑着挂在年纪的女身上,笑道:“砚檀师姐,听闻此次诛魔会,江湖上有名无名的修者全都来,还有那位年两次诛杀魔族的尊褚清秋,是真是假?” 周砚檀忙用茶点去堵她的嘴,看看四周,责备道:“尊的名字岂是能说的,就连咱们师父松香长老都唤她一声祖师奶奶。” 她推开女,继续道:“这么的场面,各派掌门自会到场,尊必然不会缺席。” “那听闻褚凌尊面若天仙,冰清玉洁,是真是假?”女又问。 “我又怎么知晓,我也只在三十年前的招摇会上远远瞥一眼,那会儿我还同这般呢,如何记住。”周砚檀将热茶推向她,搪塞道,“吃的吧。” 女刚不死心地低头喝茶,擤罢鼻子的年又抬起头,弯腰凑过来:“师姐师姐,我昨日听一个空宗的和尚道,这次诛魔会,传说中憷畏堂的魔真的来,可有此事?” 周砚檀手里的茶是吃不下,索性叹息放在桌上,答:“昨日我也听师父念一句,应不假。” “可我们这诛魔会原本不就是为诛杀那些魔族所办么?他们胆子真有这么,敢堂而皇之地出现?而且六派又怎么会允许?”年拍拍桌子。 “点声。”周砚檀被他们磨没脾,给他一记暴栗便道,“憷畏堂中都是妖魔这本就是流言,谁也没逮住过他们,六派没有证据,如何能随意给人定罪。” “更何况这憷畏堂出鬼没,光是给我们宗门递帖子,至于从哪儿来,来不来,都不而知。” “诶呀就放心吧。”喝茶的女咽下口中茶水,斜睨年一眼,“日不仅有六门派四世家在场,还有蓬莱,蓬莱可都是半,实力不知比那什么憷畏堂高多,出不乱子的。” “就算他们憷畏堂真的都是魔,那正好一网打尽,我还乐看好戏呢!” 周砚檀长叹一口:“行,吃的都堵不住们的嘴!” 堂看着空旷无人,而几个年涉世未深,全然不知自己的对话全被人听去。 那屏风后一曲终,掌琴的女子收古琴,朝下一个乐师点点头,随后抱起琴,沿着屏风后的楼梯上顶层。 她娇躯摇曳,身上蓝色的衣衫颇有异域风情,腰肢和脖颈尽数显露,乳白肌肤挂着碎银链子,衬那身躯面团般,吹弹可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将一扇门敲开,不顾开门之人的黑脸,将琴塞进她手中,带着香风到屋子尽头,伏在榻上半跪下。 “堂主,让奴家来。”她说着接过女子手里剥一半的荔枝,用弹过琴的纤纤玉指心剥开。 榻上半躺着的正是宁拂衣,她此时已经换本人的容貌,并非在魔界的脸,凤目半阖着听曲儿。 身上黑衣层层叠叠垂在玉榻旁,皮肤白不似活人,然红唇润泽,又不像鬼魅。 她腰间挂一些银铃,却并没有声响,脖上垂着枚玉色的剑,剑上写着相思二字,指间黑色指环环绕幽幽电光。 面庞未施粉黛,只在眉心点一点朱砂,将她面上冷冽淡去几,平白添些媚骨。 那为她剥荔枝的女子将这容貌看,眼底生出微不可查的贪婪,随后拿起珠圆玉润的果实,放在她唇边。 “啊……”她软声道。 这声音听门口的寒鸦起一身鸡皮疙瘩,她忍无可忍地冲上前想要揍人,又被身后的喜鹊拉住。 “深呼吸,此人对主人有用,不能杀!”喜鹊在她耳边劝慰。 寒鸦掐起自己人中,学着女子的模样矫揉造:“老娘忍不,我都没离主人那么近过,她还啊,啊,啊个屁啊!” “嘘嘘嘘!”喜鹊捂住她嘴,将人拽来安抚,“消消。” “想,主人如今人设是风流成性的憷畏堂堂主,身边就要有人伺候,不是她便是更多的人男,是想看一个杜白双,还是一堆男子呀?”喜鹊声道。 寒鸦摸着下巴想想,最后点头表示肯定:“那还是一个好!” “那不就是。”喜鹊笑着拍拍她,“忍忍。” 她们二人说话也没避讳,宁拂衣闭着眼都听个一清二楚,心中发笑,却没有理会,而是张口用贝齿衔去那颗荔枝。 清甜的汁水迸发在口中,有滋有味。 杜白双盯着她唇瓣含着莹白荔枝,又卷入舌尖的一幕,没说话,低头继续剥起来。 杜白双是两年前又重出现在她面前的,那时她又将自己搞狼狈至极,被一众东岳人堵在山中险些食,被正巧路过的寒鸦救,带到她面前。 听她所言,她本来已经到天山,无奈暗中捕杀精灵族的人还是没有放过她,她逼不已跑到山下,这才撞到寒鸦。 宁拂衣念在前世旧情,便给她一个的身份,让她加入憷畏堂,藏身于这相州城,做飞燕居的掌柜,探听来往消息。 如今,正派上用场。 杜白双还要再喂,被宁拂衣抬手挡开。 “吃多甜腻。”宁拂衣说着掀开窗户,往窗外看。 外面是这相州城进城的主道,来往马车居多,行之人甚,即便有也披着蓑衣,看不真切。 然而其中却多出个身穿淡蓝色布衣的男子,男子身形高挑却清瘦,背上背一把弓,那弓看似很沉,将他背脊压弯下去。 他好像在被什么人追杀,正仓皇奔,而追他之人很快便也现身,是几个身穿棕白门服的年轻男女,还不断鄙夷说笑着,似是在看男子的笑话。 待看清男子腰间挂着的莲花木雕时,宁拂衣捏着窗子的手顿时使力,紫檀木的窗框被她捏出两枚指印。 是容锦! 她很久之前便知晓容锦没死的消息,虽觉欣慰,也偷偷前去看望过,但从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仅是因为怕给他带来麻烦,还因为那时她已在魔界号称魔尊,容锦嫉恶如仇,她不敢让他知晓自己拼命救下的人最终还是投魔道。 而且三十年前他替自己挡下的那一击虽未致命,但却废他几十年的修为,甚至损毁一半仙脉。 如今的容锦虽还在艰苦修仙,但却已是仙门眼中的废人,再修不道。 眼看着容锦被他们几个逼进街角暗巷,宁拂衣心下一紧,连忙要闪身追上。 然而起身却觉自己这一身太像妖魔,于是指尖弹出响指,身上衣裙顿时和寒鸦交换,穿成普通布衣。 矮的寒鸦冷不丁被宁拂衣的衣袍盖一身,她挣扎半天才在喜鹊的帮助下露出脑袋,喊着主人抬头时,宁拂衣已然消失不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很快出现在阴冷潮湿的巷内,脚下是湿滑的青苔。 侧头看去,清瘦的男子已经被逼迫到墙角,被几个扛着刀剑的人团团围住。 打头的那人浓眉眼,鼻梁高挺,头顶戴个莲花发冠,穿着端正,情却透着股子不羁。 他吐出口中吃剩的果核,抬手往容锦身上扔去,讥笑道:“这不是三十年前胜过我的容锦师兄吗?怎么如今胆子变,见着爷我不仅不盛凌人,还抱头鼠窜啊?” “莫不是因为们云际山门没落,知晓无人撑腰,不敢再同爷我叫嚣?”男子笑露出一口白牙。 容锦用衣袖挡掉他扔来的果核,清隽面容也盛满怒意:“花非雾,莫要欺人太甚!” “嘿呦,堂堂一个男儿郎这般扭扭捏捏,不敢打就跪下求饶,我们也不欺凌弱。”又一个男子笑道。 随后一脚下去,地上的泥水便溅容锦满身。 容锦被他们咬紧牙关,反手握住身后弓箭,手腕却难抑制地发抖。 “这便对,我今日便要好好同打一场,倒要看看还能不能胜过我!”花非雾歪唇道,忽然从腰间抽出长剑,长剑顿时被炽火包裹,狠狠往容锦头上劈去。 眼看容锦难招架,宁拂衣连忙跃出墙角,正要出手之际却忽闻烈风呼啸,与此同时一声巨响,院墙皆倒。 于是她又眼疾手快收仙力,抬眼看一道洁白身影凌空而出,重重踏在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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