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瞳孔放大,眉目紧皱。 她伸出手摸了下仓仓的头,眼睛里有着说不清的心疼:“仓仓,你怎么了?” 仓仓耳朵耸拉,厚重的毛发遮住了它的眼睛,整个身体都是恹恹的。 它伸头,用头拱了下她的手掌,发出呜呜的叫声。 苏意一下子又慌又心疼。 她没有养过宠物,只能猜到仓仓是生病。 苏意也没有处理这种事件的经历,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送它去宠物医院。 苏意拿起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屏幕上显示着凌晨三点的数字。 她犯难的扶了下额,中午下过一场雪,这个天,这个时间点,想要打上车相当困难。 苏意没有考过驾照,也没有买过车。 凌晨三点的时间既没有公交,也没有地铁,打不上车对于她来说就是巨大的灾难。 苏意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气。 她心中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拖拽着她,顿时挣扎万分,既不想麻烦别人也见不得仓仓难受的样子。 苏意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 她打开微信,给熟悉的朋友发了几条消息,阐明她现在的情况。 但这个时间点没有一个人回复她。 苏意手中不自觉的下滑信息条,等回过神时,消息已经下滑到了好几天前。 目光扫视了下屏幕,神色一顿,睫毛微颤。 昏暗的灯光下,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亮映在她低垂的眉宇间,让人看不清神色。 猛然间,苏意有了个的想法。 她快速从床上换好衣服站起来,抱着仓仓走出卧室。 临走时考虑到天气原因,拐到沙发旁给仓仓拿了条薄毯,眼睛的余光撇到了仓仓的临时小窝。 小窝早已不成样子,海绵垫子被甩掉很远,周围还有几滩仓仓的排便物。 苏意清秀的眉目紧蹙,慌乱中并没有深究原因。 她抱着仓仓走到玄关处。 苏意右手拖着仓仓的身体,左手去拿盒子里的钥匙。 突然,一股温热的触感传递在掌心之间,并伴随着异味。 苏意楞楞的低头向下看,一滩黄色的液体从指间落在地板,砸在地面溅到她的裤腿上。 苏意有些哭笑不得。 她走到厨房,拿出一个透明塑料包裹在仓仓的后臀,防止在路上再发生类似事件。 苏意敲了下仓仓的头,嗔笑:“没有下次。” 她打开门,站在楼道旁,踌躇的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白色乳胶漆的木质门横在苏意的面前,她抬起手肘,在门铃上按了几下。 苏意放下的手不断抚摸着仓仓头上的毛,心中异常紧张,既想他听见又害怕他开门后面对他。 她眼睛不断注视着面前,几分钟过去依旧没有人开门。 苏意心中的期待感不断下坠。 她低头,眼神对上仓仓水汪汪的豆豆眼,安抚它的情绪。 苏意不打算将希望再放在他身上,她抬脚向楼梯口走去,想下楼在路上碰碰运气。 临走时,眼神又撇了一眼丝毫未动的木质门,似乎觉的结果就应该这样…… 苏意转身,抱着仓仓向前走。 身后传来一声开门声,清脆的声音在狭窄的楼道里异常响亮。 独属于沈微凉低沉清冽的嗓音穿过她的脊背传递到耳蜗里。 “有事吗?” 苏意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怀里的仓仓看到面前的人明显有些激动,呜呜的叫了两声。 沈微凉的眼神落在了她怀里,在看到怀里的东西时,眸光一顿。 他眼尾微挑,嘴角扯动:“无理数?” 苏意眼神带有疑惑,反问道:“什么?” 沈微凉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抬,指了指她怀里的萨摩耶。 —— 苏意坐在沈微凉的车里,眼神望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树影。 脑海里依旧觉的有些不合理,却又觉得对的上。 仓仓挑食,跟着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苏意唯一想不明白的一点是,她明明已经在群里发过消息,今天沈微凉似乎也没有工作,为什么没有联系她? 她抿了下唇角,朝沈微凉望去:“你看到业主群里的消息了吗?” 沈微凉打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什么?” 苏意突然有些生气,难道他的狗丢了他就没有上过心,想着在业主群里问一下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窜出来的怒火。 “我今天中午在业主群里发过失狗招领,我等了一下午没有任何人联系过我。” 沈微凉似乎是听出她声音中难以掩饰的怒气,鸦羽般的睫毛轻颤。 “抱歉,我并没有业主群。” “啊?” 苏意楞了一下,一瞬间不知道气往哪里出。 她想了想,沈微凉似乎并没有骗她,他刚搬进来,没有进业主群好像挺合理。 苏意咬了下唇瓣,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车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意向后靠了靠,脑子一瞬间放空,想东西也瞬间清明了起来。 她想起她从厨房出来时,仓仓当时就有些不太对劲。 黑豆豆的眼睛紧闭,脸上似乎有些不太安稳。 明明吃狗粮前还活蹦乱跳,吃过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开始她以为仓仓累了,吃饱了睡觉是一种很常见的状态,她并没有多想。 等等……狗粮。 苏意脑海里像是抓住什么关键词,心中一震,耳朵像是充了血,轰鸣一片。 脑海里闪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清冷的宠物店、扎成捆的狗粮、店员的态度。 密闭的空间里,沈微凉的声音再次落入她的耳朵里。 “无理数怎么了?” 苏意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莫名想起几分钟前她还在责怪他对仓仓的不上心,但却是她让仓仓生了病。 苏意的眼睛向后座撇了一眼,看着病恹恹没有遇见仓仓时的鲜活气,心中的愧疚感更甚。 她低头,声音中带着愧疚:“吃错东西了……” “它吃了什么?” 苏意垂下的手微微发紧:“应该是我买的狗粮出了问题。” 沈微凉并没有追问下去,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汽车驾驶的速度慢慢缓和,立在苏意的面前是一家宠物医院,医院的灯牌在黑夜中发出光亮。 苏意紧随着沈微凉的步伐下了车,进了宠物医院的急诊室。 这个时间点的急诊人很少,只有一个主治医生和一个助理。 她们走进来时,助理将沈微凉怀里的仓仓抱在了病床上。 主治医师对仓仓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眼神由凝重慢慢松懈下来。 苏意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主治医生在对仓仓进行一系列的治疗后,仓仓的状态明显好转许多。 折腾来折腾去,时间也到了将近七点。 苏意透过宠物医院的玻璃幕墙看到了冉冉生起的太阳,橘红色的光线漫射在天边,在黑暗的夜空中一点点散退黑夜。 马路两旁堆的雪花一点点消融,宠物医院的门外不知是谁堆的雪人,红色的鼻子变得歪斜,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 苏意向前走了两步,蹲在病床的边缘摸了摸仓仓的头,沈微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主治医生从药房里出来,看着她们两个,笑着说:“以后别光顾着谈恋爱,对毛孩子也上心点。” 苏意一惊,连忙摆了摆手:“不,不是……” 主治医生缩了下脖子,眯着眼看着苏意,眼里满是嗔怪:“以后注意点,别在乱给毛孩子吃东西。” 苏意低头,脸上带着愧疚,小声的应了声嗯,又接了句“我们不是情侣。” 声音很轻,像是落在棉花上的雪花,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听见。 沈微凉的眼神微垂,扫了一眼背对着他的苏意。 —— 苏意坐在车上,手里捏着医生拿给仓仓的药,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仓仓是因为她的过失才生病的,在医院本来她想要支付仓仓的医药费却被沈微凉制止住了。 早晨的郑宜市说清冷也并不全是,七点的时刻已经有不少商贩买早餐。 蒸炉上滚烫的热气慢慢消散在空中,商贩手中带着一次性塑料手套将蒸炉上的包子拿出来,似乎隔着手套都有滔天的热意,在他碰到包子时被烫了下,双手立刻放在了耳后,包子在蒸炉上弹了两下。 这里处处散发着生活气息,似乎是打开一早都市快节奏的开端。 苏意望着早餐店,这才想起来似乎很久没有喝过郑宜市的特色汤了。 以前大家还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每周都会喝上几次。 似乎是高中毕业后,大家都天南海北的分散,而每天都在忙碌生计的她,也再鲜少有享受个人时光的时候。 苏意恍然间问了句:“沈微凉,喝汤吗?” 沈微凉楞了楞。 苏意在沈微凉停过车后,就迫不及待的抱着仓仓走向了早餐店。 早餐店这时候的人很少,老板娘热情的过来询问了声:“两位吃什么?” 苏意笑着说:“有宜胡汤吗?” 老板娘拍了桌面:“怎么会没有,我们店专卖这个!” 苏意轻笑:“我要碗两掺。” 她转头,看了一眼沈微凉,似乎是在询问他要喝什么。 沈微凉的额头微垂,棕色的瞳孔在旁边的写满菜的板子上扫了一眼,缓缓道:“和她一样。” 老板娘笑着走进了后厨。 苏意的手不断的敲击桌面,等她会过神才发现,仓仓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沈微凉的身边。 它两眼发亮的仰头看着他。 苏意突然间就觉得,她昨天对它的好都是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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