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的发生的事情,打消了赵雪凝大半的担忧。 约是入夜十分,陈立国风尘仆仆地从青山县赶了回来,见到他满脸的疲惫,以及硕大的黑眼圈,赵雪凝吓了一跳。 “陈哥,你怎么累成这副模样了?” 抱着茶壶往嘴里狂灌的陈立国冲她摆摆手,示意等他喝完水再说。 喝饱后的陈立国,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唉声叹气地道:“还不都是李寒煜闹得。”抹去唇边的水渍,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上回这么累,还是在建筑公司实习‘要点’的时候,这都十多年过去了,再说现在这副身子怎么也快四十了,可是遭了洋罪了!” “你们这几天都没歇么?他这人怎能这样?!”赵雪凝心生不满,那位劳什子王爷折腾她也就算了,做什么要牵连他人。 “不是,不是,这事也不能怪他。”陈立国忙摆手,接着道:“他带人过来的第二日,我们几个才知道,说是再往后拖,怕是要下雨,咱们现在是黄土路,可不是沥青,要真遇上雨雪天,到处都是泥汤子,加之天越来越冷,若是再冻住,那才是真要了命。” “当初不是说好要添些砂石的吗?” “添了,但我和老徐毕竟十几年没干过这种工程了,错估了些材料量,哎……”陈立国愧疚双手捂脸,“估计李寒煜早就看出来,已经叫人从南边运了新的来,但怎么也要等一月之后才能到……” 赵雪凝重新坐了回去,心中不免难受,若原主的身体稍微好些,她能去工地就好了,陈立国他们四人带着一两百人干活,全然不出错是不太可能的。 更何况他们五人都是修整古建筑的,并不精于现代基建工程,是她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些。 “这回回来,我想找李寒煜商量些事,若是一月之后砂石才能到,实在晚了些,我问了问县令,说是县里有些砂石是工部暂时存放的,我想着能不能先……” 陈立国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若好坏参半岂不是成了‘豆腐渣’,且不说咱们丢不起这张脸面,更何况这是官道,除了官府之间的往来,还能让百姓方便些……” “陈哥,我知晓你的意思,我陪你一起过去。” 想要调用工部存放的材料,必得工部尚书点头,能压着工部尚书低头的,无非是比他更有权势的人,而赵府的观心楼中,现在就有一位。 若是单纯的交易关系还好,只是那位的心思…… * 两人沿着游廊往后花园走去,陈立国的脚步有些沉,“小赵,要不然……” “陈哥,这事就算你不去,我也得去,若是青山县的官道后面出了岔子,或是超过了时间,我的系统任务就算失败,到那时我极有可能就是等死,你不用想太多。” 赵雪凝说的是实情,无论如何,青山县的官道必须在三月之内完成,而且不能留下任何隐忧,否则她会被系统扣去健康值。 若是这般,她只会越来越虚弱,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走到观心楼跟前,赵雪凝冲李义颔首,问道:“李公子可休息了?” “未曾,姑娘可直接上楼。” “多谢。”赵雪凝带着陈立国走了进去。 待两人来到二楼,进了李寒煜的屋子。 刚刚踏进屋内,满室的茶香扑面而来,如潮水般钻进了赵雪凝的鼻腔。 这股幽香她识得,是那日李寒煜说的“祁山红茶”,这茶与其他茶叶很是不同,它并非花茶,可不管喝着或者闻着都带着如幽兰般的淡香。 赵雪凝有些脑中忽的蹦出个想法,李寒煜喝这么多茶能睡的着吗? 她脑中的主角现在正坐在窗边,手中捏着棋子,安静的看着横亘在棋盘上的棋局。 听见响动,男人将手中莹润的白色棋子扔进棋篓,开口道:“可是青山县那边出了事端?” 赵雪凝眯起双眼,心中略感不悦,觉得他应是知晓青山县中有工部的材料,是故意让自己来寻他的。 李寒煜见她不仅不出声,面色也有些不悦,遂双眉皱起,将视线转向女子身旁的陈立国。 “那个,青山县县令说,县里有工部的砂石,不知您可否……” 另赵雪凝意外的是,男人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反问道:“青山县有砂石?” “是,我跟着去看过了,县令很是无奈,说若是能拿到工部的特批,我们也就不用等到十二月了,而且也不用担心雨雪之事了。” “此事我知晓了,你不必担心。” 赵雪凝的满心疑惑,李寒煜此时的模样不似作假,稍作思忖,问道:“那些砂石……” “我出府少说也有四个月了,即便有些消息,但不会如此细致。” 深深看了男人一眼,她垂下眼眸,不再出声。 在这事上,李寒煜隐瞒了真实情况,工部的事情他是了解的,工部尚书曾上书说,京中城墙、道路正在修整中,只是那些材料本应放在京西不远处才对,而现下…… 其中之事,恐怕另有隐情,为了不将赵雪凝卷进那些腌臜事中,他不打算告诉对方实情。 看着男人的神色,赵雪凝的秀眉缓缓拧起,照原作中的人设,李寒煜不可能不了解这些事情,除非……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若连眼前的男人都不知道这事,是不是意味着朝廷里有些原作中没有的暗线呢? 若是真的有暗线存在,那会不会对她和同事们产生什么影响呢? “陈工匠,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待我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日就回去。”李寒煜为他们二人斟满茶,接着道:“后日我会多带些工匠去青山,这样你们四人也能轻省些。” “哎!李公子,这些日子可是把我们哥儿四个累瘫了,你为何不早些通知我们一声?” “这事我也没法子,是从钦天监那边的消息,他们那观星之术虽不太准,但凡事总会有个‘万一’。”李寒煜笑着解释。 “也是,我们家乡的天气预报也不怎么准。”端着茶盏,陈立国表示非常赞同对方的说法。 凡到了该下雨的季节,无论天气预报怎么播,他总是随身带着雨伞,现代科技如此发达,还不能保证完全预测到天气变化,更不要说古代了,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重要。 “天气预报?是何物?”李寒煜狐疑问道。 “我们那边对钦天监的别称。”赵雪凝回道,她不想就这个问题与男人多做解释,况且她此刻担心的另外的事,“陈哥,你累了这些天,早些休息,我还有些事要与李公子说。” “成,那你们聊着,我先去歇着了。”陈立国喝完杯中的茶,起身接着道:“这茶不错,李公子咱们后日青山县见。” 待陈立国走出屋子,李寒煜将左手边的白色棋子推到赵雪凝跟前,问道:“赵姑娘,可否对弈一局?” 赵雪凝从棋篓中捞出几颗棋子握在手中,继而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男人双眉顿时扬起,唇边慢慢爬上了笑容,随手捏起一颗黑子,道:“姑娘有何问题,尽可问之。” “李公子,工部那边可有雪凝注意之事?” 李寒煜将黑子放好,抬眼对上女子略显担忧的神色,道:“千百年来,左不过都是一样的事情,何须担心。” 赵雪凝收回视线,继续与男人对弈,“那李公子回来这些天,可是为了‘任务’?” “‘任务’只是其中一件,毕竟这你家花园中的格局还需我自己亲自研究些。” 看着眼前的棋局,赵雪凝琢磨着是否要将话说得更明白些,不管是陈立国带来的消息,还是她方才男人的表现,都叫她转换了想法。 且不说眼前的这些事端,但就是平昌伯府那事,若不是李寒煜,郑国公老夫人又怎会帮她撑腰,即便赵家是京中有名的巨贾,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也只是低人一等的商户。 细细想来那时的李寒煜,应是还没对她起什么心思。 这样说来,坐在对面的这人,说不定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狡诈,对方那些手段可能只是针对朝堂,而非用来对付她。 李寒煜若真想对她做些什么,尽可等任务完成后再做,又何必将所有事情摊在她眼前。 这些日子的猜疑、担忧,多是来自于自己的不安,以及原作中平昌伯府的前车之鉴。 攥紧手中的那颗白玉棋子,赵雪凝扬起下颌,与正在静静看着她的李寒煜说道:“李公子,您已从陈哥他们口中知晓了雪凝的来历和困境,雪凝不愿将心思放在他处,只想好好活下去,护好身边的人,故而……” “赵姑娘不必担心,昨日的书信和印鉴,以及那块玉佩,就是李某的诚意,任务之事,我们只需相互扶持便可。” 暖黄的烛光轻轻摇曳,抹去了男人眉眼间的锋利,为他染上了一层柔色。 “往后指不定李某还需姑娘多多帮忙,毕竟赵家的生意总会出京的,谁知这世间有多少园林在外面等着呢。” 李寒煜收回凝视着女子的视线,看着眼前的棋盘无奈摇头。 可他心中却在想,攻心之计,实乃奇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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