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男人眼底的那抹忧伤,赵雪凝心脏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这样情形下的李冬青,让她有种想保护的欲望。 眼前的男人像是出现在纪录片中受伤的狼王,明明知道对方很危险,但还是能从它的眼中看到无奈与不甘,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 贝齿轻咬朱唇,她甚是想要知道眼前的人为何会露出此种神情。 不过脑中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若不是与青山县的官道有关,在搞清楚李冬青来历之前,绝不可与他有过深的交集。 松开贝齿,她弯起眉眼,对男人道:“无事便好,你可莫要吓我。” 待男人走后,赵雪凝重新写了封书信,将其送去陈立国处,希望他们四人尽快套出李冬青的秘密。 * 李寒煜今日之所以会回赵府,其一,是他想见赵雪凝,上回这么急切的想见的人,是边关突发战事后的信使。 他摇头轻笑,忽而想到老祖宗那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与自己眼下的情形有些像,他这是“心不动则以,一动则翻江倒海”。 顺着青石板砖砌成的幽径,李寒煜朝赵府的后花园走去。 这是他今次回来的第二重原因,完成“丰富园艺系统花草库”的任务。 经过约莫十日,他留在赵府中的几名下属,已经将后花园中花草做好了分类,只等他回来将材料整合好,更新系统资料就好。 走进后花园,站在游廊下,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向他走来的下属,心中不由泛起阵妒意。 他有些嫉妒李义能碰到戏本子的事,有机会英雄救美,把心爱的女子娶回家做了媳妇。 不过,李义却不知他家主子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觉对方的眼神像是头饿狼,而他自己像是被盯上的食物,心中有些发颤。 “主,主子。”李义走上前来,恭敬行礼,随后从怀中掏出已经装订好的书册,双手奉上。 这里不是书房,故而李寒煜不方便开口,只是接过了他手中的书册,随便翻了几页,见里面花草图案和解释均完整,点了点头。 李义用余光瞥见主子不似要责备人的模样,压低声音,恭敬说道:“关于府中花园结构一事也在进行中,还请您放心。” 李寒煜越看他越觉得心烦,抬手轻挥,示意他可以“滚”了。 李义心中如释重负,再次施礼,迅速转身,逃也是的快步离开了李寒煜的视线。 他边走边感慨,主子您的心事怎的比我家媳妇还难懂? 将书册收好,李寒煜往自己书房的方向走去。 * “小姐!小姐!” 听见白霜的声音,赵雪凝放下手中捧着的《开工开物》,抬眼望去,只见小丫头双眉紧拧,面上神色复杂,便开口问道:“这是怎的了?” 白霜紧抿双唇,走到她身边,附耳轻声道:“小姐,我方才看见后花园的小厮交给姑爷一本书。” 赵雪凝眉峰扬起,转头侧脸看着白霜道:“你可看清楚了?” 小丫鬟严肃地冲她点点头。 “这事先别声张,等李冬青走后,你找人跟着那小厮,把他平时都做了些什么,和人说了什么,一并报上来,要详细,知道吗?” “婢子省的。”白霜轻声应道。 “你让二管事亲自去,让他莫要使唤别人。” 白霜得到指示后,疾步出了屋。 看着落下的厚重门帘,赵雪凝双眼逐渐眯起,李冬青,咱们都是有故事的人啊,不过,你是哪一种呢? 隔日,李寒煜快马加鞭地赶回了青山县。 昨日是他故意让李义在后花园给自己递的东西,既然想让赵雪凝对自己感兴趣,总得放出去些饵才行。 再者,他的身份确实有些吓人,一股脑的都透给那女子,怕是要将她吓跑,那可就坏事了。 闹不好,赵雪凝换变着法地将他“请”出赵府,于李寒煜来说,那可真称得上“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着眼前已经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的陈立国,他多少有些无奈,着实没有想到,看这似是酒量非常的四人,比平日多喝一碗居然都倒下了。 今日装醉被套话的计策,看来只能延后了,后日,自己只能喝到两碗多一点,得倒在这些家伙之前。 他将要起身招呼小二结账,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 “我,我说,姑爷,您酒量挺……嗝”小李的酒嗝直接喷到李寒煜的脸上。 他原想将小李推开,可推了一半,就停了下来,紧接着他唇角动了动,佯装醉意上头,使劲将小李的脑袋夹到臂弯里,含混说道:“是,比你好。” 说完这句话,他还傻愣愣地笑了几声,继而“咚”地一声,趴倒在酒桌上。 独留小李一人在喧闹的馆子里“酒闹”凌乱。 盯着到下的李寒煜,他使劲搓了把脸,而后定在了原处。 “是……比你好……”李寒煜的口中又飘出了几声呢喃。 小李立时瞪大眼睛,刚刚他没听错!哑巴说话了! 隔日清晨,赵大管事风尘仆仆的踏进府中。 “小姐,这是陈大公子让老奴送回来的,说是信中所写之事极为重要,他原是想自己回来的,可怎奈离不开人,故而……”赵大管事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说。 春分接过信,将其送到赵雪凝手中。 深秋的天气已经凉了下来,赵雪凝见大掌柜满头是汗,神情憔悴,道:“再着急也得顾着身子,你都这把岁数了,要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她转头对身边的春分道:“赶紧让小厨房做些粥,再弄些姜汤,你亲自盯着,让他喝下去。” 小丫鬟应声而去。 “多谢小姐。”赵大管事深深一礼。 “你赶紧下去歇着。”赵雪凝催促他。 待赵大管事走后,赵雪凝才拆开信封,与陈立国他们共事的几年中,若是没有急事,他们几个定不会让一个五十上下的大管事这般来回奔波。 展开信纸,看了还没几个字,她原本还有些困顿的双眼骤然睁大。 “李冬青不是哑巴?!” * 李寒煜再次回府时,没有先去见赵雪凝,而是先回了自己的书房。 喝完酒的第二日,他便发现赵大管事没了人影,再加上那四位工匠对待他的态度有所转变。 他便知道赵雪凝大约当天就能得到他不是哑巴的消息。 这次回府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解决此事,他想跟人家姑娘谈谈风花雪月,总是拿笔写可不成。 让他写策论和奏折,没问题,可对于那些阳春白雪的肉麻话,他就算是真的哑了,也写不出来。 李寒煜梳洗完毕后,就去了后花园,找到李义,他开口道:“你‘亲手’将这条子交给赵家小姐,若是坏了本王的事,明儿你就卷铺盖回家。” 结果纸条,李义恭敬行礼,心中却在腹诽,这祖宗又怎么了?那日就不该跟他自家那档子事。 赵雪凝收到男人的纸条,展开仔细看,见上面写着:“赵小姐,后花园,亭中一叙。” 随后,她将纸条放到桌上,抬眼看向为男人传递消息的小厮,垂眸抿唇笑道:“他可还说些什么了?” “回小姐,没……”说到半截,李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微微抬眼瞟了下赵雪凝,却见对方玩味的瞧着他。 见小厮杵在原地变成了木棍,赵雪凝轻笑出声,“你回去吧,跟他说,等会我就过去。” 李义喉头微动,眼角下的肉抽了抽,心想,这回可完了,真得卷铺盖回家了。 * 不过叫他意外的是,他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自家主子后,对方没有斥责他,也没叫他滚出去,只是轻轻“嗯”了声,就叫他下去了。 李义越发不明白自家王爷的心事了,话说他春心萌动的时候,也没王爷这样阴晴不定啊? 其实不止李义没想明白,就连李寒煜自己也没琢磨明白,除了因顾忌到系统让他暗中行事外,自己为何要费这么多时间,绕这么多弯子,只为向赵雪凝侧面的透露自己的身份。 “李冬青。”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了赵雪凝的声音。 李寒煜转头,先是拱手施礼,后开口道:“想必赵小姐,已然知道李某不是哑巴了。” 听见男人如洞箫般悠扬动听的声音,赵雪凝灿烂一笑,点头道:“有这样好听的嗓音,何必装作哑巴,简直是暴殄天物。” “李某也是无奈之举。”李寒煜无奈摇头。 “李公子,究竟是何种‘无奈’,雪凝倒想听听看。”赵雪凝走到李寒煜身前,对上他的视线,翘起唇角说道。 李寒煜用双眸描绘着眼前女子的眉眼,缓缓开口道:“这个故事有些长,甚至有些怪诞,若李某冒然说出,怕小姐不信。” “信与不信是我的事,无需李公子费心。”她将视线转向悬在苍穹之上的秋日,微微眯起眼睛,淡淡地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怪诞之事也许真,而寻常之事亦有可能是假。” 语罢,她将目光转向李寒煜,莞尔笑道:“李公子,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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