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姓陈的那位工匠听到赵雪凝的回复,激动地两眼通红,双唇不住颤抖。 跟在他身后的另外三人六双眼睛中也似有泪花闪动。 除了李冬青眼神晦暗不明,屋中其余的人则是满头雾水。 那日在平昌侯府出来后,李冬青记得赵雪凝也哼过这个曲调,难道这是什么暗号不成? 赵雪凝上前几步,却又觉得这样太过明显,顿住步子,笑道:“原来陈工匠也喜欢这小曲啊?” 那位陈姓工匠闻得此言,先是愣了下,继而拱手道:“是,我们四人乃异性兄弟,都很是喜欢这……中原之外的小曲儿,想着若是能寻个理解我们兄弟的主家,才要求来见小姐。”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尤其是赵大掌柜。 这些天他为了四处寻这些有手艺的工匠,也算是见了世面,喜欢小曲儿这都不算什么稀奇的,有些性格别扭的工匠,有喜欢佳酿的,喜欢收集各种工具的,还有喜欢侍弄花草的。 可……他家小姐是啥时候听过曲的? “很是理解,您四位放心。”赵雪凝坐回椅中,转头对李冬青道:“你跟赵大管事先去忙吧,待会不是还要去庄子上挑些人回府吗?这里交给我便是。” 李冬青打眼扫过那四位工匠,隐去眸中疑惑,冲赵雪凝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赵大管事却觉得此举不妥,拱手道:“小姐……这恐怕……” “没事,我让立夏和春分跟在身边,让二管事在外头等着就是了。” 赵雪凝此时只想跟老乡们聊天,那股得上其他。 赵大管事又瞅了瞅自家小姐,见她神情坚定,却还想说些什么。 李冬青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又摇摇头,示意他多说无益,他这才施礼,跟着李冬青出了正堂。 “春分,立夏,你俩去门边守着,门不用关,但若有人要进来就把他们拦住。” 赵雪凝身边出了已经被送走的梅香,各个都忠心很,也很会看眼色。 加之这些日子以来,她们觉得小姐越来越聪慧,做什么成什么,便愈发相信她。 于是想也不想退到正堂门边。 赵雪凝见人都走了,轻声道:“我也有个问题想问,还请四位赐教。” 过了方才那阵激动,四人已经冷静下来,不过眼中欣喜地光依旧在闪烁。 “诸位可知这小曲儿是何人所唱?” 四人相互交换了下眼神,一起开口道:“凤凰传奇。” 当答案出口之时,赵雪凝的嘴角差点扯到了耳朵后边。 老天爷!您待我不薄啊! 她轻咬下唇,强行抑制住内心那如海浪般的汹涌,道:“四位请坐,咱们慢慢聊。” 四人会意点头,分别走向赵雪凝下首的四张椅子。 当四人装过身后,赵雪凝秀眉逐渐皱起。 这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她猛地想到一种可能,但同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赵雪凝,你一建成绩出了吗?我可是过了啊。”四位中最为年轻的工匠出声问道,他的唇边还挂着笑。 赵雪凝的双眼猛地睁大,这不是办公室同事李辰宇跟她说过的话吗? 她下意识轻轻喉咙,颤抖着双唇道:“我要是没过,你得请吃饭。” 年轻工匠眉宇微扬,眼中抑制不住的兴奋喷薄而出,笑道:“行,你要没过,我请你和咱办公室的陈哥和许哥去吃小龙虾,管饱!” 自打穿书后,只有在演戏时会抹眼泪的赵雪凝,眼眶一片湿润,带着哭腔:“你们……你们怎么?” 见办公室唯一的姑娘哭了,四个人心里也是难受,尤其是陈立国,他是这几人之中最感性的。 虽然是大龄单身狗,但他在原来的世界有个亲妹妹,最见不得姑娘哭,忙开口哄道:“哎呦,这怎么就哭了,陈哥一会出去给你买奶茶……” 这话一说,赵雪凝直接崩溃,眼泪跟成串的珠子似的,一滴接着一滴划过面颊。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他身边年纪稍大些的狠狠翻了个白眼。 像是他们这些搞建筑的,身边的女性极少,在风气好的单位,如果办公室里有那么一两个,年龄相仿的,一般都把对方当做姐姐或妹妹,若是年龄稍大点的,直接就当闺女疼。 “你不是喜欢喝花茶吗?徐哥我和小许……”他伸手朝对面另外那个面相老实的年轻人一指,接着道:“在东市寻到一家花茶店,等着带你去瞧瞧。” 赵雪凝一边擦去眼角的泪痕,一边道:“好,我要最好的。” * 入了夜,李冬青才回到府中。 徐仁早就在书房中候着了,见主子回来,立刻起身行礼。 李冬青关上书房门,压低声音问道:“可打听出来了?” “那四个工匠的来处各不相同,身份并无可疑,年纪最大的叫徐磊,是漆工;那个领头的叫陈立国,是泥瓦工,这两人出身漠北边陲小镇。” “剩下的两人均出自江南,姓李的是木匠,姓许的专雕石料。他们四人大约半年之前到的京城,搭伴做活,前阵子听说赵府要寻工匠,直接找上了赵大掌柜。” 李冬青坐在圈椅里,用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想了想,问道:“半月前,他们行为可有异状?” “这……”徐仁双眉紧皱,“属下还未查到。” “叫人去查。” 半月前,是赵雪凝去平昌侯府的日子,也是自那日起,他对赵雪凝的身份有了怀疑。 “你可听到他们今日都说了些什么?”李冬青继续问道。 徐仁挠挠后脑勺,面露难色,继而请罪道:“前门有人守着,属下只得去后窗,他们说话声音太轻,听得不太真切。” “说来听听。” “属下只听到‘办公室’,‘意见’和‘成绩’,哦,还有‘东市花茶’,都是些模糊的词,属下实在不知其意,不过……” 李冬青抬眼看向顿住话头的属下,道:“不过什么?” “赵家小姐今日好似哭了,但声音很轻,属下不敢确定。” 哭了?李冬青皱眉,这丫头自打换了个人,这十几天不管遇见何事,从没掉落一滴眼泪,今日怎么就哭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赵雪凝那张秀丽的脸庞。 那女子神情平淡时如兰,笑起来时似是灿烂的迎春,生气时如带刺的蔷薇。 哭得时候……会像什么呢? “主子,咱们的人明日进来后,如何安排。” 李冬青的思绪骤然被打断,他想象中赵雪凝含泪的模样瞬间消散。 “三个安排去赵家的林园,让两人仔细分辨里面的花草,制成册子,剩下一人负责记录院子的草图,剩下的人攒且不用管。” “是。”徐仁拱手,“若无他事,属下先告退。” 他总觉得今日眼前的男人心情有些起伏不定,至于原因为何,他不敢去问。 “嗯,你去吧。” 徐仁不知道的是,他家主子从今日出门到回府,脑子几乎被赵家小姐占去了九成。 方才他那句“赵家小姐好似哭了”,更是让对方心中起了丝隐隐的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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