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轩将他怀着疑惑签下的美女新人叫到了办公室，右手边的报纸刊登着荣耀最近的大新闻：气功师账号“气冲云水”易主，接任者梦想竟是成为头牌牛郎！！！ 三个感叹号，反应出了该报道撰写者的震惊，难怪它能压过百花张佳乐与微草方士谦的退役，成为这几天的爆版头条。 嘉世老板左手边的电脑开着，上面是不用搜索也会自动弹出来的一个视频剪辑，内容就是竞技场中的“气冲云水”向每一个匹配到的对手宣告自己会成为未来的头牌牛郎。有人证有物证，这条新闻不大爆才见鬼。 陶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点上一根烟，却发现身上没带打火机。 取代了郭阳的美女新人实力确实相当不错，几天的训练下来已经能跟上团队的节奏，无论是一叶之秋与沐雨橙风，还是暗无天日与其他人。他知道后心情大好，遂决定在今天找宣发部和公关部开个会，制定一下美女新人的营销方案，公关一下郭阳被战队抛弃的不良影响，再讨论一下要不要将“气冲云水”的性别修改为女。 然后，崔立的电话打了过来，情绪激动地告诉了他美女新人和头牌牛郎的缠绵故事，说得他两眼一黑，差点就从床上摔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是联盟主席冯宪君，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手下的职业选手还能整出这种活。“头牌牛郎”，有没有搞错，他们职业联盟现在可是有很多未成年选手的，观众的年龄也普遍年轻——老陶，我们是8+啊！你是不是想要上面把电子竞技叫停？ 陶轩一边应付着主席的质问，一边火速让崔立联系公关部公关。 他们先处理了节奏较小的郭阳转会问题，这个好说，现在可是夏季转会窗期，战队大补小修本就正常，何况郭阳也没在嘉世打出什么亮眼的成绩；随即回应了当晚气冲云水的操作者是不是继任者，是，合同已经签了，具体情况会在赛季初的发布会公布；至于气冲云水新操作者的那番话……“她是一个可爱活泼喜欢开玩笑的女孩子，随口一说而已”，轻飘飘地用“玩笑”盖过去，还看似不经意地点出战队即将迎来第二位女选手的事情，好歹算是把这场危机渡了过去。 就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面无表情，眼神淡漠，年芳二十三，怎么都和公关口中的“可爱活泼”扯不上关系。 “小温呐，”陶轩的手边其实还放着她的训练数据，从个人到团队都非常亮眼，个人赛中的气冲云水是强硬的攻坚手，团队中却又是幽灵般神出鬼没的最佳辅助。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在此时依旧保持着和颜悦色的神情：“你最近，经常半夜上游戏啊。平时的训练不累么，怎么晚上不好好休息。” “我在主动加班。”他听到对方说，语气诚恳，表情真挚，却用美丽鲜活的嘴唇说出能让他气晕的话——主动加班，难道我还要为你半夜打竞技场付加班费吗？ “自觉加训是好事，但也要劳逸结合。而且你……”陶轩觉得自己有点无法说出“牛郎”两个字，妈的，今天除了冯宪君，还有几家战队的老板打电话来嘲讽他，简直让他想把郭阳喊回来把这个叫温鸠的神人换走，他就知道自己签合同时的犹豫不是凭空来的，天上也不会无缘无语地掉棵摇钱树。 “而且你为什么要在竞技场说那些话呢？” “那是我的理想啊。”温鸠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会有人的理想是当头牌牛郎！况且你还是妹子！！陶轩怀疑她其实是微草派来的卧底，差点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他过去是开网吧的，什么样的傻缺客人都遇到过，脾气难免大，还是这几年才修出了一点身为豪门战队老板的涵养。 “有没有想过换个理想？”他忍了又忍，忍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你现在可是职业选手，第一目标应该是夺冠，何况你的职业生涯比别人要短。” “不冲突啊，”温鸠还是不明白他找自己谈话是为了什么，“人可以有很多个理想。”就像她除了头牌牛郎外还想屠尽龙王。 陶轩感到了挫败。这人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这么让人青筋暴起，简直鸡同鸭讲。 再继续聊下去的话，自己恐怕要折寿三年。 “合同中有说俱乐部有权管理你的对外形象，你的理想……”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必要和她详细解释，反正两个人的脑电波对不上，如同在两个世界：“总之你的理想不要再随随便便说出来，对你的形象影响不好。” 他边说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果然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挣扎和纠结——靠了，这种理想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国内也没有让你当牛郎的地方啊！ “那好吧。”温鸠没想到这工作居然还要严格管控自己的个人思想，心中略有不满，但她是个信守承诺的、有契约精神的人，既然已经签了合同，那就不会轻易违反上面的条约。 “还有，八月底联盟会对新人选手进行统一的宣传，各大战队的队长也会去总部开会。你到时候和刘副队一起去，好好听他的话，不要再搞出负面新闻了。”陶轩说，为了表示事情的严重性，强调道：“否则要支付违约金。” ——贷款上班啊，温鸠想到了这样的一个词，许多执行部的前辈都用它来形容自己的工作，她有种自己也要步他们后尘的感觉。 听完了老板的训话，温鸠回到了新办公室。升职加薪并没有让她的工作环境得到改善，反而还变得更加恶劣了。 左边是大BOSS右边是副队长，她夹在中间，只有在抬头看到苏沐橙的时候才会勉强收获好心情。 对嘉世俱乐部周边美食了如指掌的苏沐橙，已经发现了那家新开的奶茶店，目前正在迷恋Sakura奶茶，每次溜出去买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一杯右京·橘子汽水，现在正放在她的工位上。 温鸠喝了一口，橘子的味道很夏天，F·T也不知是从哪儿进的货，汽水的口感出奇的好，估计不久就能成为萧山区知名奶茶店。 她很快就忘掉了刚才的不快，打开训练软件，上面的各项数据已经刷新了嘉世战队内部的记录，让陶老板陷入了究竟营销她哪一方面效果最好的烦恼。 气功师熟练地攀上崖顶，全程的动作完美得像一段编写好了的程序。同事里苏沐橙的关系和她最好，之前开玩笑说她没准能冲击一下张新杰的场均失误最低记录。 基本的训练很快完成，苏沐橙在企鹅上问她来不来竞技场，温鸠敲了串“11111”过去，两人的神之领域小号上了线，一个叫木登，一个叫水鸟，叶秋看到的时候沉默了几秒，问苏沐橙你对账号ID的讲究呢；苏沐橙笑了笑，说这是小鸟取的，是不是还挺登对。 “一木一水，是挺登对。”叶秋说，没管她们，继续研究自己的东西去了。 教育讲究因材施教，电子竞技也不例外。温鸠与苏沐橙，前者路子比较野，比起像现在的许多新人选手一样一板一眼地进行学院派教育，更适合直接丢到战场上摸爬打滚；后者情况特殊，因为有了新的辅助而正在从策应转向正面强攻，也需要大量的实战。 两人比了几场，各有胜负。叶秋见其他人的基础训练都做得差不多了，将队员召集起来做5V5的团队赛训练，半随机分组，最后的结果是他与温鸠加上三个输出，菜刀队打有牧师的苏沐橙刘皓以及另外俩人。 他们交换了一下座位，温鸠右边的人变成了申建，刘皓起身离开的时候和她说了几句话，安慰性质的，大约是看她从老板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表情看上去不怎么开心。 “人各有志，当……”当牛郎这种略微有点奇怪的也不是没能理解，这是他没能说出来的话。 至于为什么没能说出来，因为无论身高还是体格都比他弱上不少、还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突然跳起来朝他的脸来了一下，毫无缘由的一巴掌，稳准但不怎么狠，声音却依旧很响亮。 “对不起，”扇完的女孩慢吞吞地解释，“老板说那两个字说出来会影响我的对外形象，还可能会让我支付违约金。” 你他妈……刘皓完全没有因为这个解释而消气，他只感到丢人和被作弄，还有点这人真是不识好歹的怨愤。 有没有搞错，我是好心想安慰你……这人和叶秋就是一伙的，叶秋也经常…… “刘皓，你应该把注意力都放在比赛上。”果然，坐在电脑前选图的叶秋开口了：“去准备团队赛吧！” 刘皓真想勃然大怒再为自己辩解一下，但他没有，他心中盘卧毒蛇，脸上却已经风平浪息岁月静好，一副不和妹子计较也认真聆听了队长教导的样子。 团队赛，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拥有治疗的那方通常都会占据优势。就算没有，往往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然而，今天的苏、刘一方却败得很快，先是魔剑士贸然冲出了阵容，再是他反应迟钝地被对面的气功师捉住，枪炮师第一时间赶来增援但遭到了拒绝。 职业素养极高的苏沐橙当然没有被他赌气一般的行为镇住，依旧调转炮口支援，但队伍里的其他人显然是更听刘皓的话，于是她就在魔剑士被气功师和战斗法师联手送走后陷入了1V2的苦境，最后也没能一挑二成功。 一场比赛打完，训练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叶秋就刚才的比赛进行了复盘，有表扬有批判。对待工作态度认真的温鸠掏出个以前听课用的笔记本，仔细地做了复盘记录，苏沐橙好奇地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前面写的炼金术笔记，天书般的化学符号和各种奇怪的图案，让她这个参加过高考的人萌生出了“也许我是文盲”的错觉。 “……以及，关于下赛季账号卡的提升，技术部那边会优先考虑气冲云水。”叶秋对温鸠说，“明天中午，和我去技术部讨论一下这件事。” “好。”她点头答应，一旁的刘皓表情却更差了，事情就和他一开始想的那样，自己这个三把手果然要变成四把手了。 不行，要想办法把这妹子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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