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砚分别的第三年,他终于和乔灿在一起了。 乔灿是个南方女孩儿,身材娇小,五官秀丽而寡淡,但因为天生肤白如瓷,又留着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放在人群里也算得上是一眼难忘的小美人。 如果我没记错,陆砚和她相识,是在我和他分开后的第二个月。 那时候陆砚状态很不好,向公司递交了休假申请。 大概是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那个一向恨不得员工死在公司的上司破天荒有了人情味,批了两个月的时间给他调整心情。 我原以为陆砚会用这个假期去旅游散心,但却没想到,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我们念书时最喜欢去的那家小酒吧,坐在角落的位置上,一个人闷头喝酒到凌晨,直到老板要闭店休息,才肯醉醺醺地离开。 而乔灿那会儿刚刚大学毕业,正在一边找适合自己的工作,一边在这家酒吧里做兼职服务生赚房租费。 因为兼职生都是轮班,每个人负责的区域也不同,店里客流量又很大,所以哪怕陆砚在那段时间是酒吧的常客,乔灿对陆砚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直到某个星期天的晚上,乔灿在给其他客人送酒的时候被一个寸头男生拦住了去路。 男生是乔灿学校里的学弟,之前同她告白过。 虽然被拒绝了,但依旧没想要放弃。知道乔灿在这儿打工,就摸清楚了她上班的规律,跑来以客人的身份骚扰她。 乔灿不想丢掉工作,一直都是能躲就躲。 可有的人酒精上头便不知天高地厚,这一回,在乔灿明确说出自己还有工作,请他让开时,学弟直接搂住了她的肩膀。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乔灿大脑一瞬变得空白,于是迟钝了两三秒,这才立马往旁退开一步,厉声警告他:“请你不要这样!” 话落,乔灿低头就往另一边疾步走去。 学弟没打算让她这样离开,冲过来拽住她的手腕,又绕到她的面前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酒气熏天地追问起她:“学姐,你干嘛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啊?我这么喜欢你,你就不能给我点机会?” “我说过的,我们没可能。”乔灿冷声,以为严肃就可以让他放手。 但学弟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很是不甘:“为什么?” 感情这种事,哪有那么多是非缘由。 乔灿没回答,只是再次强调,让他放手。 学弟却非要听到一个答案,死死拽着乔灿,扯破了喉咙:“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乔灿忍无可忍,奋力地去挣脱学弟的手,却没能拿稳手中的托盘,只见高脚的酒杯一瞬滑落,砰地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酒吧音乐声很大,只有离乔灿最近的陆砚听到了这声动静。 陆砚举着酒杯本能地抬头,朝乔灿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是一眼,他就猜出了发生了什么。 他一向看不惯这种事,所以想都没想,就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阔步朝着乔灿的方向而去。 就在乔灿不知道到底如何才能脱身的时候,陆砚一把抓住了学弟的手。 “别在这儿惹事。”他低声警告,原本温和的眉眼在看向男生的那一瞬变得冷厉。 学弟火气冲天,没好气地瞪陆砚:“你谁啊!” 陆砚不准备同他废话,只是抓着他的手,用力朝后翻折。 这一下,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学弟立马松开了乔灿的手腕,连连叫痛,吵着让陆砚松手。 陆砚没想过多纠缠,看他求饶,便见好就收。 学弟也知道自己再闹腾肯定是吃亏,最后只是暗自嘟囔了一句脏话,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一旁的乔灿看着学弟的身影消失在热闹的人群里,最后缓缓地吐了口气,轻声同陆砚道谢:“谢谢你啊。” 说着话,她用手扯住裙边蹲下身去收拾打碎的酒杯。 陆砚低眸看乔灿,发现她在徒手捡玻璃碴后,问了一句:“你这样不怕割到手?” “不怕。”乔灿摇摇头,怕他听不到,提高音量,“捡碎片有技巧,小心点就不会割到了!” 陆砚没说话,只低着头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像在想要不要再多管闲事一次,帮她一起把玻璃碴子收拾了。 不过没等他想好,乔灿端着餐盘站了起来:“今天真的多亏你帮忙了。对了,你坐几号桌,我一会儿送两瓶酒过去,就当是我的……” “谢礼”二字,乔灿没能说出来。 因为在她站直身子的那一刻,她对上了陆砚的眼睛。 那是一双标准的瑞凤眼,眼尾偏长,瞳孔透着漂亮的浅棕色。 明明是温和,没有攻击力的眼睛,可却因为半掩在碎乱的刘海下,其中夹杂着一丝冷意颓气和说不清的神秘,让人额外着迷。 我想,大概英雄救美的情节总会落于俗套。 这一天,小美人乔灿在酒吧室内绚烂旖旎的霓虹灯下,在酒吧轰隆嘈杂的音乐中,因为碰巧对上了陆砚的眸光,就对那个只属于我的英雄一见钟情了。 不过呢,我也挺能理解乔灿的。 毕竟我对陆砚的喜欢,也是因为见色起意。 说起来,那还是我刚上高中的时候。 好像绝大多数少女的十六岁,都处于沉迷各类言情小说的青春期,喜欢幻想自己能不能也同书中所写的那些故事一般,有一个不同寻常的经历。 而年少时的心想事成,似乎总比成年后来的更轻而易举。 高一开学的第一天,我站在百人聚集的操场中,迎着九月风里的桂花香,望见作为新生代表的陆砚走上了主席台。 陆砚那天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扣子系在最顶端的喉结下方,百分百的三好学生的模样。 他没有拿任何的稿子,只从老师的手里接过话筒,板板正正地站在了主席台的正中间。 我记得当时安静了一会儿,陆砚才望着台下乌泱泱一片的新生,举起话筒说了一句:“大家好,我是新生代表陆砚。” 眼光和我一样好的人自然有很多,陆砚富有磁性又温润的声音刚落下,操场上的女生群体就炸了锅。 “我靠,这新生代表长的有点牛逼啊!脸好小!!五官好端正!” “看起来个子好高,皮肤也好白啊!” “他就是今年的中考状元欸!我还以为是什么书呆子呢,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奶狗。” 我默不作声地静静听着,就这样在窸窸窣窣地讨论声里,目不转睛地望着陆砚藏在日照光影下那张轮廓线条利落到极致的脸,头一次明白了悸动是什么滋味。 他的长相太优越,以至于后来我完全听不进他的发言。 只记得他被风吹翻的衬衣角,记得他在蓬勃朝阳下柔顺蓬松的黑发,记得他演讲到末尾,唇边扬起了张扬的笑。 可惜我语文一向不好,词语匮乏到只能用一眼万年这个老土的词来形容,我抬头瞧见陆砚笑容的那一个瞬间。 我很幸运,和陆砚分在了同一个班级。 虽然有句老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但那个时候的我为了能和陆砚有更多的接触,也实实在在费了不少心思。 譬如,我听到陆砚和别人说想竞选班长。一向对这种班内职务最没兴趣的我,开始成天在老师面前打转,最后成功拿下副班长的职务,帮陆砚打起了下手。 譬如,陆砚说班里要画板报,我就用尽毕生所学,在数学作业本封面上画了素描画,在去交作业的时候故意露出封面,陆砚瞧见后,主动问我能不能帮忙设计板报的主题。我假装很忙,逗他说看他表现,最后让他给我带了一个星期的早餐,我才“不情不愿”地接了黑板报的活。 譬如,高一下半学期开学,我们班突然换了一个老头当班主任,非让用抓阄的方式换座位,我只能“被迫无奈”用零食大礼包买通了抽到和陆砚同号的同学,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他的新同桌。 诸如此类的,暗中默默接近陆砚的事情我做过很多很多,但细细想起来,我和陆砚的同学关系开始出现变化,还是成为同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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