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居民区彻底安静下来,除了路灯以外几乎没什么灯光还亮着。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亮起的灯光在闪烁。 加力安奴靠着床架,一只手撑着脸颊,脸色沉沉地盯着刚刚发来的邮件。如果菊丸英二此刻还醒着,大概也不会觉得这时候的加力安奴是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个她。 邮件里并没有那么多的文字让她研读分析,加力安奴只看了一遍就已经能记下,她看着那个发件人,有些出神。 耳边突然传来少年翻身的动静,菊丸英二裹着被子滚到她脚边,嘴里发出一些模糊的字节。 加力安奴将手机收进掌心,屋内重新回归黑暗。 她悄无声息地站起来,用比刚刚脱去还快的速度重新穿回衣物和装备。 最后从菊丸英二脸边抽走□□重新塞回枪套,一切都准备就绪。加力安奴低着头打量着菊丸英二,听他平稳的呼吸声。 这样难得的停留只持续了几秒,房门被轻轻地转动,又被轻轻地合上。 一切平静地和往常一样。 —— 菊丸英二的二姐正站在家门前,近乎烦闷地翻找包里的钥匙。 谁能想到,他们全家出游的时候,大学室友居然告诉她今晚有个作业要交! 那可是难得的温泉旅行啊! 一想到这个,她就难过地要哭了,好在这次回来除了完成那个限时作业,还能关照一下因为生病被单独丢在家里的小可怜。 这么想她心里好受多了,只是她的家门钥匙怎么找不到了,不会丢在旅店了吧? 她还站在门口思考是不是要把菊丸英二叫醒,他们家的大门就像是知道了她的纠结,自己打开了。 诶?是英二听见她的声音了吗? “英二!我刚刚还在担心钥——” 没说完的话和她的笑容一起僵在脸上,门内站着的人不管从性别还是长相上看,都不可能是她家英二吧? 诶? 门内的女人还咬着一根香烟,面对这种情况平静地难以置信。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难不成找错家门的是她? 晃了下神,她看见了玄关的装饰,这的确是她家啊! 什么情况!闯空门?抢劫?偷窃?英二他还好吗?! “抱歉。”大概是等不到她先动作,这个陌生女人抬手拿开了嘴里的香烟,“可以让一下吗?” 菊丸英二的二姐浑身一震,被这波澜不惊的态度震慑了,她像个机器人一样,给这个女人让开了路。 那个女人走到了他们家的院子里,给自己点燃香烟,呼出一口气,才转头看向她。 —— 加力安奴有些烦躁,撞上菊丸英二的家人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大概要进行最低程度的解释才能处理这个问题,因为这个女生看上去就要报警了。 她的舌尖在干燥的嘴唇上触碰了一下,又咬住了香烟。 “呃……女士……请问你为什么在我家?”视线里,这个女生经过了狠狠地纠结后,终于还是选择了开口询问,而加力安奴则是从那双眼睛上看出了菊丸英二的影子,心里随意地闪过一个他们长得挺像的想法。 她张嘴准备回答点什么糊弄过去,楼梯口就传来模糊的声音,“姐姐,你要走了吗?” 菊丸英二穿着对这个季节来说太过清凉的衣物从楼梯边冒出头来,揉着眼睛似乎还没睡醒,甚至打了个哈欠才缓过神。 他的视线终于聚焦了,几秒过后,他和他的二姐都僵硬在原地,像是两个雕塑。 他的二姐用震惊来形容都过于保守,菊丸英二刚刚的那一声呼唤显然不是在和她说话,在场的只有三个人,那说话的对象显而易见。 在他们家里,还是菊丸英二带回来的,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明显是才睡醒。 这是英二?那个平常还像个小孩一样的英二??? 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完全的社会人士啊! 菊丸英二不敢说话,只是睁着眼睛和二姐对视,短短几秒在对方脸上看见了各种精彩纷呈的表情。 他疯狂地在心里构思怎么样来解释这个场景,还没想出个条理来呢,就听见他二姐颤颤巍巍地开口,“英,英二……” 菊丸英二眨眨眼睛,紧张地绷紧身体。 “你,你在做援助交际吗?” “…………哈?” “噗。” 加力安奴骤然笑出声,听到声响的两个人同时看向她,那两双相似的眼睛里透露出了同样的茫然。 她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理解,原本僵硬的内心都沾染上了笑意。 加力安奴用拿烟的那只手抵住额头,微微揉了几下。 “抱歉英二,我还有工作要完成,今天先走了。”她朝菊丸英二挥了挥手,由他来解释肯定更方便。 “啊——姐姐——” 加力安奴突然停住了脚步,但不是因为菊丸英二下意识的呼唤。 她思索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和半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小票,在空白的位置写下了一个联络电话。 “这个给你。”她走到菊丸英二的二姐边上,将纸条塞到她手中,没做过多的解释,“如果他出了什么情况,打这个电话。” “诶?” 这一次没有犹豫,她最后抬头看了菊丸英二一眼,随即朝着门口停着的摩托走去。 菊丸英二小跑到玄关处,只来得及听见摩托发动机轰鸣的声音,短短几秒那个声音就远去了。 没来得及告别。菊丸英二不太开心地撇了下嘴,但他很快就没有时间去懊恼这个了,一张狰狞的面孔拽住了他的胳膊。 “英二!这是什么情况!” “嘘嘘嘘——二姐你小点声啊!” 在夜晚骑着摩托从市区内跑过是一件非常显眼的行为,引擎轰鸣的声音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保持低调基本是干他们这一行的准则,加力安奴一向奉行,可惜除了她以外,所有的同事都高调的让人火大。 她将车开进一个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停在了一辆保时捷边上。 这辆古董车被保养的非常优秀,流畅的车型以及漂亮的结构都让懂车的人心动。 但加力安奴几乎是在看见这辆车的同时就开始生理性的反胃。 “加力安奴,你居然迟到!大哥已经在这里等你——” “闭嘴。”加力安奴猛然掀起眼睑,利剑一般的视线直直地看向伏特加,这条只会吠叫的狗下意识闭上嘴,不敢去赌她接下来的行为。 随手将头盔盖在后视镜上,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径直坐上去。 车内弥漫着几乎刻进皮质座椅的烟味,加力安奴抬眼看向后视镜,和后座的琴酒对上视线。 下一秒,琴酒就冷笑一声,“看来你过得很轻松。” 她皱起眉头,“什么?” 这个话题简直开始的莫名其妙,加力安奴追问了一句。 琴酒懒得继续张嘴解释什么,随意地甩过来一张照片,车里没开灯,停车场也只有几盏灯在照明,加力安奴微微眯起眼睛才看清照片上的内容。 一张她在人群里离开的照片……和菊丸英二在一起。 “贝尔摩德发的,居然被普通人偷拍照片发到网上——”琴酒伸手扯住那张照片,语气满是嘲讽,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也足够加力安奴理解他的意思了。 “这种照片,找技术部销毁轻而易举。”加力安奴脸色阴沉,没有松手,而是狠狠地将照片攥成一团,“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琴酒收回手放在膝盖上,食指轻轻地敲了几下,“国中生。” 刚坐进驾驶座的伏特加听见了“咔哒”的一声轻响,近乎惊恐地转过头,发现加力安奴正举着打开了保险栓的□□对准琴酒。 枪口离琴酒只有不到三十公分,即使是top killer也不能逃脱。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比起漆黑的枪口,那双眼睛更加阴暗,“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车内的气氛近乎凝滞,伏特加甚至不敢大声喘气,就怕加力安奴受到刺激直接开枪。 毕竟这女人看着就不像正常人。 琴酒动了一下,缓缓改变姿势靠在椅背上,冷笑中还带了点兴奋,“你大可以试试。” 两人僵持了几秒,加力安奴重新锁上保险,转身坐好。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呼了一口气,害怕他们再起什么争执,赶快发动了汽车,朝一个陌生的目的地驶去。 他的司机工作只进行到半路,在一个荒无人烟的路边就被琴酒丢下车,而琴酒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副驾驶的加力安奴极为不满地啧了一声,所有情绪溢于言表,琴酒扫了她一眼,表情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车一直开到一个偏僻的科技研究所,加力安奴在车停稳的瞬间扯下安全带跳下车,随即低下头一手撑在车窗上。 “先生在哪里?” “三楼。”没必要在这种地方为难她,琴酒点了一支烟,淡淡地撇了加力安奴一眼,像是已经看见了她的悲惨结局一样,随意地笑了一声。 加力安奴不指望能从他嘴里掏出什么消息,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干脆利落地转身朝建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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