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就去拿。”周全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看迎春,又看看自家弟弟,到底什么也没说,立刻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贾姑娘果然性情豪迈!难怪老大这么着迷!我活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人,姑娘真的是让我刮眼睛瞪你!”刘百叶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立刻大声夸赞。 “刮眼睛?”迎春提笔,正要写方子,闻言有些不解抬头。 “他是想说,姑娘让他刮目相看。”周全眸色沉沉地看着迎春,替刘百叶解释, “在下也是同样心情。姑娘于舍弟有救命之恩,日后不论有何差遣,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肝脑涂地就不用了,我对那东西没兴趣。你只管照顾好你弟弟,别让我心血白费,就行了。” 迎春好笑摇头,低头快速写好药方,甩甩干,递给他,“若是真要谢我,以后多留个眼神帮我盯着你家将军就好。” “姑娘不必多虑,护卫将军乃我等本职,本就应当如此的。”周全微微有些惊讶,然后看了眼冯紫英,回头道。 “行了,拿到药方就赶紧去抓药,废话这么多。”冯紫英抓着迎春的手,把人拽出了房间, “我先送你下山,林府已经来人问过两次了,若是再来,怕就是要告我拐带了。” “不行,我暂时还不能离开。” 迎春甩开他的手,回头看了眼周全,“他现在恢复情形不错,但是难保后面不会高热或者感染,一旦出现任何情况,都要立刻施救,我若回了林府,一来一回的太耽搁时间了。” 冯紫英蹙眉,想了想,问她:“如此,我请大师给你安排厢房住下罢。如此,大约需要几日?” “这要看他的恢复情况,林府那边,我会安排司棋送信,大师那里我也会去打招呼的,你先照管好这里吧,我你不用担心。” 迎春说完,对几人点点头,便回去了。 看着她快步走出去的背影,刘百叶挠挠头,有些不解。 他刚才说话词不达意,颇有些尴尬,本来还在“嘿嘿”干笑,谁知道贾姑娘并不嘲讽自己,只是友善对自己笑笑,他也就感觉稍微好些了。 这阵看着他们说完话后,自家将军分明不舍得人走,却又站在原地不动,十分不解。 忍了一会,看周全和冯紫英都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他终于忍不住问:“怎么回事?老周你不去山下买药吗?将军你不用送送贾姑娘吗?” “送什么,我刚想起来,她在这山上本就有自个儿的厢房,何必我多事。”冯紫英冷哼一声,瞥了眼旁边周全, “你干什么发呆?傻了?还是真不信任她?” “贾姑娘是个好大夫。”周全摸摸鼻子,看了眼依旧把头埋在枕头里的小石头,略有些尴尬解释道, “而且,在贾姑娘眼里,兴许就没把小石头当成个男人。” “我知道。”冯紫英冷冷看了他一眼, “多话!没事做就赶紧去买药,回来给我亲自盯着,尽快把小石头给我治好!” 他最后这话几乎是咬牙说出口的,说完也不等屋内三人反应,便抬脚,大步走了出去。 “哎?什么意思?小石头怎么不是个男的了?”刘百叶不解,大大咧咧问。 两人身后,小石头错愕地把脑袋从枕头里拔了出来,他刚才是听错了什么吗?他不是个男人?那他难道是女人? “胡思乱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还小,顶多是个孩子,况且那贾姑娘医者仁心,只想救人,无分男女,所以希望将军不要介意。” 周全好笑解释了一句,还有句话忍住了没说:虽然那家伙看起来大度得很,心里估计少不了飞醋,呵呵!跟他面前还装相呢! 另一边,迎春在房间里简单将最近的事交代给司棋,让她回林府报信,再将她素日用得到的换洗衣物准备些拿来,便倒头再次睡了过去。 小贝已经趁着她忙乱的功夫推荐了好几波药材了,不是迎春不想用这样见效快又没什么副作用的药物,可是冯紫英和那个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周全都盯着呢,如果伤势这么严重的小石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迅速恢复,只怕不是“奇迹”两个字能糊弄过去的。到时候他们势必要追根究底,迎春可不想惹这样麻烦。 好在那孩子的确好运,伤口位置完美避开了要害,迎春便在麻沸散里加入了从小贝那里兑换来的伤药粉,药效温和,不会立刻使他康复如初,却可以防止他高烧或者感染,也会加速他伤口的愈合,这样就算之后他们奇怪小石头恢复得比平常快,迎春也可以用后续的调养得当,小孩子体质本来就好之类的糊弄过去。 况且,她还打算借口看顾VIP伤员搬来山上居住,大不了就厚着脸皮说自己照顾得好呗。 迎春算盘打得好,这一觉就又沉沉睡去,等到醒来,已经又是天光大亮的早晨了。 刚一出了房门,就见司棋正挡在门口,她的对面,是冯紫英黑沉沉的侧脸,根据他肩头的落叶判断,估计这对峙的情形已经保持了好一会了。 “姑娘醒啦!奴婢服侍姑娘洗漱吧?”司棋听到身后动静,回头看时,便立刻道。 “司棋姐姐奔波一路,一直都没休息,还是我来伺候姑娘吧。”一旁的绣橘刚好出来,忙道, “刚好我带来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整理呢,司棋姐姐也不知道放在哪,不如一并都交给我吧。” “我没事了,你且去休息吧,醒了再来,刚好我也想吃你的手艺了,午饭给我好好露一手吧。”迎春一出来就看到了,司棋眼下的黑眼圈重得让人想忽视都难。 司棋之前一向时喜欢自称“我”的,现在销了奴籍,反倒总是这样自称“奴婢”,迎春听了很不习惯,只是她也理解司棋目前没有安全感的处境,也不特意纠正,况且这种事情总要慢慢来的,过犹不及,多给她些时间就是了,总会好的。 迎春看了眼冯紫英,见他没有开口,便吩咐绣橘进来,赶紧洗漱换了衣服。 之前一直想着小石头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完全没留意穿着打扮,经绣橘一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穿的是上山的那身衣服。 当时出来得匆忙,本就没怎么收拾,衣服还好说,家常穿的虽然简单,也不至于邋遢,可头发本就是随便挽的发髻,经过一场大手术后,本来就松松垮垮的,再又打了个盹,后来又结结实实睡了一觉,现在恐怕早不成样子了,也难为冯紫英刚才看到她时,脸上居然半点惊讶也没有,心理素质是真不错。 “呵呵!我看你现在脑子里根本挪不开那小子,你是真的中了他的毒了。”小贝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里响起。 “胡说什么!给我闭嘴!这山上可是吃素斋的,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下山前你都别想任何一顿加餐了!” 迎春气恼,然后看着镜子里正打算给她梳头的绣橘,“不用这么麻烦了,简单给我盘起来就行,我今日戴纱。” 戴纱的意思,就是简单在脑袋后绕个随云髻,然后垂挂巾帼就好,这是迎春这些日子来医馆时最常打扮的样子,因为司棋他们给她做的巾帼里就纱缎的最轻盈舒服,所以迎春一向这么叫,她们几个也都习惯了。 只是今日,绣橘却是没有立刻听她的,而是有些犹豫地问:“冯公子横竖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一会了,应该不介意再多等等,姑娘还是好生装扮吧?” “你以为我是怕他等着急?”迎春错愕,差点没反应过来绣橘这个逻辑。 “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姑娘何必催促?难得有机会见面,姑娘怎么也该好好梳洗装扮才是。”绣橘说着,一拍脑袋,懊恼道, “是了,难怪刚才司棋姐姐要来给姑娘梳洗,原来是为这个。姑娘等等,司棋姐姐应该还没睡着,我这就去叫她来给姑娘梳头。” “你给我站住!”迎春哭笑不得, “他就是个普通人,什么叫‘难得有机会见面’?我又为什么要特意装扮什么?你这丫头到底瞎想什么呢!” “姑娘不是已经和冯公子有了婚约,等一回了京就要正经办事了吗?”绣橘更惊讶了。 “什么?”迎春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里比自己还要惊讶的绣橘, “这都是谁说的话?你……到底谁说的?你仔仔细细回忆一下,究竟在哪里,听谁,怎么说的?” “不用仔细回忆啊,就是这两天,街头巷尾的都传开了,就连姑老爷都让林姑娘带着陈青禾家的来怡兰斋找了姑娘好几次,说有要事找姑娘说呢。这还能说什么,看林姑娘这几日连礼都开始备上了,还能有假?” 什么话?什么礼? 迎春头大,差点把绣橘刚刚梳顺的头发再次挠成鸡窝。 定了定心神,她拍下绣橘要往她脑袋上继续戳发簪的手,淡定道:“你下去吧,我有点困,再睡一会,刚好我也有点馋了,你去炖只鸡,好了再给我端过来。” “可是山上没有现成的,若要现买,怕要好几个时辰呢。”绣橘有些为难道。 “那就去买吧,横竖也没旁的事,你且去吧,衣服回头再收拾,也不差这一上午。”迎春说着,几乎是半强制的,把绣橘推了出去。 房门一关上,迎春便长长叹了口气。 正想着理一理头绪,再去问问冯紫英知不知道这离谱的传言,谁知道一回头,当事人之一就这么站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这么吃惊?你着急把绣橘打发出去,不就是想单独见我?”看她的表情,冯紫英倒是率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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