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玄仙宗接连戒严好几日,宗门内人心惶惶,却迟迟没有结果。 好像每当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之时,就会有人拿一把剪子,将关键线索剪断。 云之遥的师尊玄徽掌门为了这件事忙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她,外门的学堂又暂时封锁了,她只好继续去找沈叙寒习剑。 玄徽听到这消息后只是稍微惊叹了一下沈叙寒居然开始愿意同别人友好交流了,除此之外倒是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应允了。 毕竟如今正处于多事之秋,玄徽不仅要处理宗门内的事务,宗门之外还有魔族对修真界虎视眈眈,实在没有功夫再教导自己这小徒弟,有个师兄愿意指点她是好事。 总之,云之遥有正当理由赖上沈叙寒了。 一开始云之遥还和原来一样,只是等到黄昏之后才会去找沈叙寒,练两个时辰的剑之后回自己的洞府,尽量不打扰沈叙寒自己的修炼时间。 但渐渐的,她发现沈叙寒其实并不排斥她的到来,甚至还会提前做好准备,专门等着她来。 这怎么能辜负师兄的这一番好心呢? 于是云之遥开始一点一点将自己来访的时间提前。从一开始日落之后,逐渐变成日落前,再到申时。 被压缩了修炼时间的沈叙寒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嫌弃和不耐烦。但也有时,云之遥一不小心来得太早,沈叙寒还没完成修炼,周天运转时又无法中断,所以就不得不让她在门外等上一段时间。 云之遥自己对此并不在意,迟点开门便迟点,她可以自己在门口复习前几天学过的剑法,或者看看剑谱古籍什的,总归不闲着。 但有人不这么想。 沈叙寒开门出来,远远望见少女坐在门口大石头上抱着膝翻看古籍时,喉咙蓦地一梗。 她看上去很落寞的样子。 是因为他吗? 沈叙寒轻轻别起眉毛,朝着云之遥走去,问道:“等了很久吗?” 云之遥正看得入迷,直到听见问话声才抬起头来,摇了摇头答:“没有,看看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她说这话时,阳光刚好打在她的脸上。未时的太阳还很热,她的脸被晒得微微泛红。 沈叙寒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又是半晌才开口道:“过来。” 他转身朝着洞府走去,云之遥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听话地收起手中的古籍,跳下石头跟了上去。 沈叙寒没有直接带着云之遥进门,而是把手贴在石门上,金色的光线迸射交织形成一个阵法,一次如同水波一样的结界现形出来。 “手伸过来。”沈叙寒回头对云之遥道。 云之遥乖巧地伸出手,沈叙寒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印在结界里,直到结界记住了她的灵力,沈叙寒这才松开手。 “好了,你以后可以自己进来了。”沈叙寒道。 “嗯?” 云之遥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叙寒刚刚是把她加入结界的白名单了,相当于给了她自由出入寒英洞府的钥匙。 这是莫大的信任。 云之遥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刚刚触碰到结界的手掌。 “真的可以吗?”她问。 沈叙寒肯定地点了点头,“可以,只要不在朔月日来,其他时候随你。” 朔月? 云之遥霍然想起几日前的那个朔月她来寒英洞府时曾见到的辞仰,当时辞仰正在煎药,那应该是给沈师兄喝的。 再结合当时两人的对话,所以朔月大概是师兄每月定期看诊的日子。 师兄难道是生了什么病吗? 云之遥偷偷抬眼打量着沈叙寒,眼前这人明明身强体壮,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看不出丝毫病败之气,但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是个药罐子。 云之遥突然就对沈叙寒产生了一点同情心。但紧接着,在两人对练之时,她这好不容易生出的同情心就破碎了。 谁家药罐子能一只手直接把人抡飞啊?! 在她落地的那几秒钟她想通了:与其担忧有病但能打的沈叙寒,她还是先可怜可怜弱小的自己吧。 云之遥就是憋着这样的一股劲儿,又日夜不辍地苦练了好几日,终于悟到了一番剑意,打算去找沈叙寒报仇。 这一回她是直接用掌印走进去的。她来到两人练习时用的林中空地,但却不见沈叙寒的人影。 平时师兄都是在这里打坐或者练剑的,难道今日还没起床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云之遥立刻否决了。 元婴修士可以用入定来代替睡觉,以沈师兄的性格一定会这么做,她甚至怀疑寒英洞府内有没有床榻这种东西。或许师兄有旁的事情耽搁了吧。 云之遥也不太方便在别人的洞府里乱晃,就在原地一坐,开始修炼。可直到夜幕降临,沈叙寒也没来。 她想今日大概是等不到师兄了,只好将方才修炼所得的灵气吞吐吸纳了一番,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料抬起头时竟见到天边挂着一轮赤红色的圆月。 这是血月。 云之遥望着那轮血月,莫名地感到有些慌张——传言中,血月降临之时是魔族最强大的时候。 林子深处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打斗声。 云之遥觉得有些古怪,她联想到最近宗门的不太平,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跑过去看看。 她循声找去,只见到在密密麻麻的乱竹之间,一个人影被禁锢在其中,云之遥一眼就认出那是沈叙寒。 沈叙寒的一头银发狂舞着,双眸变成了火亮的红,周身缠绕着锋利的黑色煞气,又被绿色的灵力包裹。 竹子已经不再是竹子,而是变成了沉重的封印,像镣铐一般困住沈叙寒。 他拔出剑疯狂地往竹子上砍,但竹子源源不断地伸过来。 云之遥被这场面惊呆,任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眼前的景象不对劲。明知道赶紧离开才是上策,但她偏偏不愿意挪步。 云之遥往前一步,喊了一声沈叙寒,但回应云之遥的却是更加用力的挣扎。 竹子越来越少,桎梏越来越弱,沈叙寒快挣脱了。 云之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又该怎么处置,只好赶紧掏出芥子袋里的灵鸽,向师尊求助。 灵鸽被放飞的那一瞬间,沈叙寒也终于摆脱了压在他身上的沉重的竹子。 赤红的夜之中,被浓厚的煞气包裹着的沈叙寒,如同一道深渊般提着剑朝云之遥走来。 云之遥瞪着眼睛,警觉地连连后退,然而沈叙寒紧追不舍。 终于,云之遥一脚踩空跌到地上,沈叙寒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云之遥面前,缠绕着黑色煞气的银剑直指向她的眉心。 就在云之遥准备从自己的芥子袋中抽出符纸时,天空中突然飘过一朵云,遮住了泼天的血色。 她亲眼看着沈叙寒的眸子从暴戾的猩红渐渐恢复到了清明的黑,就连剑上缠绕的煞气也消散不少。 那把剑,在距离她眼前半尺的地方,铮得掉落。 沈叙寒一手捂着头,露出的那半边脸上带着狰狞的痛苦。 云之遥趁机从地上站了起来,迟疑地问了一声:“师兄,你还好吗?” 沈叙寒摇了摇头,点穴封锁住自己的灵脉,然后捡起地上的剑,径直捅向自己的丹田,一口黑血溢出唇边。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喘着粗气道:“我坚持不了多久,你快走,去找师尊,找长颐长老,或者辞仰。” “除此之外,宗门内其他所有人,都不要轻易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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