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差五分,薛禹城打来电话,还有五分钟到小区门口。 杨纾凛简单拾掇了一下,直接换鞋出门。 走到大门口不多一会儿,远远见到薛禹城的车驶了过来。 周一到周五是连轴转的社畜日常,周六在家补觉,周日刷剧写稿,杨纾凛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朋友出门逛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昨天下班回家路上,她想起这个周末要去看完生完宝宝才出月子的江菀柔,顺嘴就问薛禹城要不要一起。 作为陆迦南的好哥们儿,薛禹城的答案自然是好。 坐上车之后,杨纾凛见GPS导航仪上显示的地址并非陆迦南家,“我们现在去哪儿?” “盛隆百货。” “去那儿干嘛?” “你说,该给新手爸妈买点儿什么呢?” “你问我一个没生过娃的,我也没谱。都说了让你和我一样包个红包就得了,这样我们还能统一一下。你怎么这么讲究呢?” 杨纾凛一边嗔怪,一边打开手机,在搜索栏输入了新生儿、礼物的关键词。 “红包是红包,礼物是礼物,总觉得上门做客空着手怪怪的,还是得买点儿什么。我想看看茶具或餐具,家里都能用上。”薛禹城轻踩刹车,在路口的红灯前停下。 “礼轻情意重,只要是朋友送的,什么都好,他俩不讲究。” “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呗,反正时间还早。” “难得你这么上心。”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薛禹城转头看向她,“你觉得我对谁不上心?” “没有没有,随口一说。你对谁都好!”杨纾凛赶紧敷衍过去。 到达百货商店后,两人研究了一下指示牌,直奔七楼的进口家居用品柜台。 薛禹城指了指东边的两个专柜,“先看看那两个牌子吧。” 杨纾凛跟在他身后,从顶级餐具专柜琳琅满目的锅碗瓢盆之间穿行而过。 柜姐娴熟地将刚到货的新款进口茶具在薛禹城面前一字排开。 “先生,这三款都是今年冬天的热门图案,由英国和日本知名设计师联名推出,风格百搭。不管是中式风还是欧式风的餐厅,都很衬。” 精致优雅的欧式宫廷风与简约独特的日系和风完美融合,洁白的骨瓷晶莹温润,镶嵌着金丝滚边,线条流畅。 先前还磨磨蹭蹭不愿意下车的杨纾凛很快就打脸了。她弯腰凑近,仔细观察,专注得仿佛在欣赏艺术品。 “这也太好看了吧。” “这几款都是我们专柜的人气爆款,入哪款都不亏。” “你们有推荐吗?”杨纾凛陷入了选择困难症,纠结起来。 “小姐,平时在家里是您做饭吗?这个主要还是根据客人的个人审美。” “是买来送给朋友的。”杨纾凛自动忽略了她和薛禹城被柜姐误认为小夫妻的情况,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陆迦南系着围裙将美味佳肴装盘端上餐桌的场景,以及他们家餐厅的装修风格。 薛禹城站在一旁,见她举棋不定,开口道:“要不拿蓝色那套吧,挺适合。” “我还没想好呢。” 戴着白色手套的柜姐托住餐盘抬高,以便客人确认有无任何瑕疵。 杨纾凛就着灯光细致地观察尺寸、花色和配饰。 “你不是说,只要是朋友送的,什么都可以吗?” “也是,那就这个吧。”她向柜姐指了指面前蓝色的套装,转身朝向一旁的薛禹城,“我还以为直男眼中没有美丑之分,什么都一样呢。” “我对自己的审美水平还是有些自信的。” “我再看看其他的哈。”杨纾凛继续流连在展示柜台前,注意到角落里一壶圆圆的酱油标价280,猛吸了一口气。 她回到陈列的餐盘前,仔细数了数,个、十、百、千、万。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她打断了正在向平板上输入用户信息的柜姐,“你家一点儿优惠都没有?” “小姐,不好意思。这是季度新款,没有折扣。如果买第二套,我们可以给您九折。或者,这边还有打九五折的秋季款。” “唔,麻烦计算器借我一下。” 杨纾凛纤长的手指在计算器上舞动,劈里啪啦输入一串数字,又狂刷手机一顿操作。 “帮我换成珐琅彩这套吧。” “为什么要换?”薛禹城从旁边凑上来,“我付钱。” “你不是喊我来当参谋的吗?我替菀柔做主了。”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珐琅彩餐盘检查成色,“你不懂我们经济适用女的世界,相比虚头花脑的外表,性价比最高的东西才最深得我们的心。” “真的?”薛禹城半信半疑。 “你放心,菀柔要是知道这套用了优惠,绝对满意。我以妹妹和闺蜜的双重身份打包票。” “那好吧,”他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有钱也不是这么胡乱花的,你是冤大头么你?”杨纾凛小声嘀咕了一句。 “刚刚你不是也说蓝的好嘛。” “那我是不是也该买点儿什么?” “你不是说你有红包就够了嘛。” 杨纾凛被怼到心塞,懒得再搭理他。 母婴专柜正好就在同一层,还是去看一眼。 一路上口口声声嚷着不爱逛街的杨纾凛在偌大的商场里渐渐就挪不动道儿了。 “现在的婴儿专柜怎么都这么洋气。”她一边从衣架上取下毛茸茸的冬款睡衣,一边在镜子前的塑料模特儿身上比划,“我都快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我也第一次逛婴幼儿产品,”薛禹城拿起了货架上粉色的小靴子,在手上掂量着,“还挺长见识。” “你喜欢小孩子吗?”杨纾凛在镜子前转身,问一旁的薛禹城。 “说实话,我不是很能et到孩子的可爱。不过既然大家都觉得小孩子可爱,只能说明我是少数派了。”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呢?” “自己的肯定无论怎么吵闹,都觉得无比可爱吧。但是,那已经是主观层面的情感了,不是我们现在说的这种情况吧。” “可是,一般还是会要孩子的吧。就像我哥和菀柔,菀柔以前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孩子的。” “如果结婚,大多数情况确实会。不过,这个主要还是看夫妻两个人的意愿吧。” “所以,对你来说没有孩子也无所谓咯?” “你追着我问这个做什么?” “就随便问问呀,你这么紧张干嘛?我这不是给你预演一下嘛,毕竟我们是去看小baby。” 事实证明,男人都是口是心非。 一个小时之后,杨纾凛就见识到了薛禹城将来沦为女儿奴的潜质。 此时此刻,他和陆迦南两个大男人正在卧室守着睡眼惺忪的陆恩柠寸步不离,她和江菀柔则瘫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人一手捧着一盘削好的应季水果。 “你俩是怎么想着一起来的?而且今天来,昨晚才和我们讲。”江菀柔单手托腮,抬眼瞧了一眼房门虚掩的客卧。 原本的客卧已经被陆迦南开辟成了陆恩柠在一楼的根据地。 “因为是昨晚才临时决定的。” “我最近一直很好奇,”江菀柔压低声音,“你们两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站在同一革命阵线上的亲密战友。” “什么鬼?你俩是中学生吗?搞什么攻守同盟?” “这样不是挺好嘛。”杨纾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卧姿,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摆烂,“我爸妈和他爸妈也不用费心费力地给我们安排相亲了,省得浪费我的时间、我的金钱。” 最近,杨纾凛的父母似乎已经默认她和薛禹城是一对,暂时停止了对她的相亲炮轰。 实际情况却是,这两个人只是在反相亲反内卷一事上达成了共识,互为挡箭牌。 被问起来,就是有对象了,单位同事。 没人问的时候,就是自由自在的单身贵族。 “我说,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儿危机意识?” “要什么危机意识?”杨纾凛远远地朝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又没说喜欢我,难道我还要上赶着扑上去?” “他都肯为了你推掉相亲了,你主动一点会死吗?” “怎么就是为了我?他也是受益者,好吗?” “好吧,你俩就这么着焊死吧,别再霍霍别人了。”江菀柔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嫌弃。 “反正人又不是非结婚不可,”杨纾凛撇了撇嘴,“我可不想当恋爱脑。” “那你让他当恋爱脑不就得了。”江菀柔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杨纾凛瞪大了眼睛。 说话间,陆迦南抱着哭闹的陆恩柠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老婆,孩子好像饿了。” 江菀柔一骨碌坐直了,伸出双手接过陆恩柠。 杨纾凛跟着凑了过去,见小小的陆恩柠立刻止住哭声,伸出圆乎乎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妈妈的手,残留着泪花的眼眸闪烁着清澈的亮光。 笑容同时在江菀柔和陆迦南的脸上洋溢开来,仿佛自带柔光滤镜。 或许真的是血浓于水,身为小姑姑的杨纾凛一瞬间也在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薛禹城跟着出了房间,见仰着头的杨纾凛挺直脊背跪坐在沙发上,看向哥嫂怀里的孩子,像一株灿烂的向日葵追逐着温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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