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月眸色沉凝,“大人,咱们可是约定好了,若我破了案,您就告诉我是否真的处死了失败者。” 冷思冰眼眸微微一眯,“你不是说,若本官不想告知真相,那不告诉便可吗?” 温如月怔了下,“那是……” 她抿了抿嘴唇,想到这可能是她唯一能询问真相的机会了,于是便道:“可弟子确实破了案,您理应履行承诺。” 闻言,冷思冰冷哼一声,“本官当时承诺的,是你破案,并找到证据。不错,案子是你破的,但证据是本官找的,是本官设下的陷阱,若只凭你找到的证据,恐怕不足以让凶手认罪。” 温如月秀眉陡然皱了起来,“大人,你……” 她绷起嘴巴,似是生了气又很无奈,想了想,忽而一笑,“不对啊,大人,陷阱是我设下的啊,是你利用我,所设下的。” 冷思冰顿然一怔。 他仔细一想,温如月确实说的有道理,陷阱确实是她设下的,可这个节骨眼儿,他也绝对不能告诉温如月处死失败者的真相。 于是他斟酌了片刻,故意做出一副狠戾之色,眸中掠过一道寒光,反驳道: “是本官利用你设下的,所以还是算本官设下的。若没有你,本官一样可以抓到凶手,至于认不认罪,本官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冷思冰冷冽的语声,令温如月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但她不想放弃询问真相,于是又转移话题道: “那大人现已知晓偷鸡之人是凶手,不是弟子,是否也应因渎职罪受到惩处?” 冷思冰顿然瞪大了眸子,“你?!”随之一股怒气袭上心头。 温如月说着,举起指尖缠着纱布条的左手,在冷思冰眼前晃了晃,“这就是大人所谓的为人公正?” 冷思冰心中一震,这话对于刚正不阿的他而言,似是由于一柄利刃,戳痛了他的心尖。 他忙辩解道:“那时本官还并不知晓丢鸡一事与杀人案相关,再说,是你自己认的罪。” 闻言,温如月冷哼一声,转而昂起头来,一个邪笑,“反正大人若是不告诉我,我明日就去宣扬偷鸡的是凶手,告诉大家,这就是我们好逸恶劳的门主大人对偷鸡案的断案结果。” “你?!”冷思冰顿然怒目圆睁,气得涨红了脸。 “啊哈哈啊啊——”温如月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哈欠,好似这哈欠里都充满着轻蔑感。 “弟子困了,不跟您计较了,明日还要训练呢,就先回去休息了。不过弟子保证您明早能听到关于您为人为官的风言风语。” 语罢,她转身迈向房门。 冷思冰冷哼一声,忙从衣襟中掏出了温如月的项链坠子,垂在她的眼前。 “那既然如此,这坠子就先放在本官这里,等本官什么时候消了气,再还给你。” 温如月一怔,“你?!太过分了……” 她抬眸望着冷思冰,忽而一把抓上去试着抢回项链坠子,结果冷思冰一收手,她直接扑了个空。 她嘟起嘴来,一脸气鼓鼓的样子,还皱着秀眉,看上去颇为可人。 冷思冰将项链坠子塞回衣襟中,昂首阔步先离开了。 温如月也只好匆忙跟着离开,心中愤愤不平。 ** 翌日一早,膳厅中,弟子们议论纷纷。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孟贤就是司徒瀚,是杀死门医、学官和鲁大娘的凶手!” “啊?不是冤魂杀的啊!” “杀了四个人啊,真够凶残的!” 膳厅一角,一骨瘦如柴、弱不胜衣的布衣青年,战红门菜房的小伙计罗生,听闻弟子们在膳厅中的议论,轻轻皱了皱眉。 他只身来到灶房,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在刚盛出锅的一桶粥中悄悄撒入了少许。 犹豫片刻,他张望四周,又在烧好水的水壶中也放入了些许,随后叫上几位弟子将粥和热水给大家抬了出去。 早膳时分,所有人都集中在膳厅,纷纷打好了餐食开始享用,有胡饼、馒头和胡麻粥,郝特也在一旁喝起粥来。 温如月蒯了几口粥后忽感浑身乏力,仔细品了品,她面色骤变,心中惊愕道:“不对,是软骨散!” 温如月顿然慌了心,回想起昨晚司徒瀚提到的“捣毁战红门”一事,她暗暗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在步步逼近。 只是,她又忽而一顿,她也不太确定这粥中加的东西究竟是不是软骨散,但若真是,恐怕整个战红门都将遭遇不测。 她忙撇下勺子,飞奔回寝舍,路上便感觉周身力量在渐渐削弱。 推门而入,她见到卧房中还未处理干净的司徒瀚的血迹,不禁心里一沉。 克服住恐惧,她跑到柜子前,翻出一只木盒来,慌忙打开后,抓起一包药粉就抖着吃进嘴里,唇边还沾上了好些药粉。 迟疑片刻后,她感觉身体的乏力程度稍有好转,便又立刻抓起另几包药粉一股脑儿地塞进衣襟中,门都没顾上关就朝着冷思冰的卧房飞奔而去。 “冷大人!冷大人!” 见门敞着,她径直闯了进去。 冷思冰正端坐在书案前用膳,咬了一口胡饼,便见温如月急冲冲而来,门都没敲下就闯了进来,他拧了拧眉,心生一丝反感。 又见温如月一嘴的白色粉末,还跑了一头汗,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一点都不注重形象,于是他更生了厌烦之意。 温如月注意到书案上冷思冰的餐盘中,置有一碗喝了一半的胡麻粥,她心中叫糟,意识到是冷思冰已经将软骨散吃了进去。 于是她忙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我怀疑…我怀疑罗生…有问题,今早的餐食中…被下了…软骨散!” 冷思冰一头雾水,慢慢放下手中的胡饼,道:“什么什么?你慢慢说。” 他对这忽然闯进来又吞吞吐吐的小丫头感到莫名其妙,但隐隐觉得肯定是有什么要事。 温如月见冷思冰没听明白,似是更着急了。 她深呼一口气,顿了片刻,努力平静下心绪,又重复道: “我怀疑罗生…有问题!杀鸡取血这事在战红门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方便做,鸡会叫出声,还会弄得一地血或是鸡毛,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司徒瀚不大可能自己杀鸡取血,他很可能还有别的帮手,帮他杀鸡取血!” 冷思冰忽感不妙,“你是说司徒瀚有帮凶?” 温如月连连点头,“对!!整个战红门内,只有管食材的罗生杀鸡取血最为方便,也不会遭人怀疑。” “还有,司徒瀚杀鲁大娘,说不定不是因为偷钥匙被发现,而是因为鲁大娘发现了罗生和司徒瀚的关系,因为密室手法即便解开,也猜不出司徒瀚是凶手,他没必要因为这个就灭口。” “最重要的,是今早的膳食中,有人下了软骨散,很可能就是罗生所为!” “软骨散?”冷思冰立刻警觉了起来,眉间陡然泛出一抹惶恐之色。 温如月焦心如焚,又道:“大人您喝胡麻粥了吗?”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打斗与痛叫声,声音越来越大。 温如月忙跑去门口,向门外一瞥,只见一群蒙面黑衣人正气势汹汹地朝着门主的卧房昂首而来。 眼看着来不及了,她急忙绕过书案,跑到冷思冰的身边,从衣襟中掏出一包药粉迅速撒在手中,用指尖还包裹着白色纱布的左手用力扒开冷思冰的下巴,右手直接一把药粉糊在了冷思冰的嘴上。 冷思冰“呜呜”了半天,这温如月简直太无理了!!先不说礼节问题,就光是男女问题也说不过去吧!! 他气得瞪圆了眸子,好似是七窍生烟,却忽而又听见门外传来了打斗声。 他一瞬间好似明白了些,于是抿了抿双唇,又用衣袖轻轻拭了拭唇边的药粉。 见冷思冰已服下解药,温如月长舒一口气,心情缓和了些。 她顿了顿,又忽然环顾四周,快步跑去了香炉前,用受伤的左手抓出一小把香灰,随后假装中了软骨散,卧倒在地。 虽然冷思冰知道危机来临,但温如月的这个举动却令他完全摸不清头脑。 他只感觉浑身乏力,大概是温如月刚提到的软骨散起了作用,而解药还未发挥功效。 功青院院主司徒威率一大群司徒家的门生来洗劫战红门。 司徒家的门生个个黑衣蒙面,看上去身强力壮,手中握着的大刀或是长剑更是刃如秋霜,削铁无声。 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乌泱泱地闯进了冷思冰的卧房,三两下就将浑身瘫软的冷思冰和假装瘫软的温如月从房里拖拽了出来,扔到了比武擂台前的空地上。 二人面色痛苦,皆是一副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样子,冷思冰一表人才的形象,霎时毁于一旦,不过倒是腰板还始终□□着。 冷思冰费尽全身的力气撑起身体,却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弟子,被心狠手辣的蒙面黑衣人们陆陆续续地拖拽到了比武擂台前。 温如月望着眼前的一切,亦是心如刀绞。 战红门中的所有人都中了软骨散,不久后,便纷纷从膳厅中、寝舍中被强行拖拽到了比武擂台前,无一例外。 全身无力的弟子们、学官们、侍卫们和杂役们,纵横杂乱的躺在比武擂台前,有的披头散发,有的蓬头垢面,甚至有的还赤着双足。 他们一个个吓得失魂丧胆,面色铁青,痛苦呻|吟着,瑟瑟发抖,就连郝特也未幸免,眸底流露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忽闻一声霸气十足的怒吼,是功青院的院主来了。 司徒威风华正茂,面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浓眉似墨,厉眼如鹰,身披精工锦绣绀紫宽袍,从远处阔步而来。 他健步如飞,气势迫人,手中一柄精雕细刻的玄色宝剑闪着浓烈的杀气,好似他轻轻一挥,便可敌千军万马。 “今天就让你们给我贤弟司徒瀚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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