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中天,烟火会早便散去,向明池边围了众多厢军,今日灵火节人多,却还闹出了命案,当地的知州接到百姓报案后连忙查案。 泉州官道,一辆青蓬顶的马车缓缓驰向城外,后方传来急促地马蹄声,马车停下,来人头戴一顶玄色长帷帽,将人从头到脚都盖的严实。 她翻身下马,对着马车内的人恭敬道:“未能得手,世子出手救了她。” 马车内的人闻言,并未说话,半晌,一只纤纤玉手将帘子掀起一角,借着月色,只瞧见她那娇艳欲滴的樱唇。 “无碍,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且让她再多活几日,泉州的人若是死了便都不要了。当务之急是赶到青川,若是事成,她的死活便不重要,若是事败,留着她说不准哪日便用上了。” “上车吧,天亮之前离开泉州。” 她说完,便将帘子放下,头戴帷帽的女子忙上车。在她上车后,树上也跳下一男子,翻身上马,与她们同行。 - 泉州府衙。 今夜当街行凶的歹人,除却被花暮锦一招毙命的,其余四人已然被非觉控制住,全都绑了关在地牢中。 花暮锦将云卿姿安顿好后便赶来。 知州一见他来,忙作揖:“下官见过世子,世子远道而来却遭此劫,世子受惊了。是下官管辖不周,才令歹徒有可乘之机。” 花暮锦摆手,只问道:“杨知州可已审过,这几人是何来历,为何杀人?” 杨知州抬手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赔笑道:“世子恕罪,下官力有未逮,这…刑都上了,却从他们嘴里套不出任何话……” 他神色无异,倒像是真如他所说,花暮锦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杨知州被花暮锦盯得浑身发毛,额上倒是真沁出汗珠。 非觉附耳与花暮锦说了句话,他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沾了几丝冰冷:“倒是辛苦知州了,既然杨知州问不出什么,那便由我代劳。”说罢,他便提脚要走,杨知州忙又作揖。 “下官失职,劳烦世子了!”他高声道,待花暮锦走后,他跌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期期艾艾,“我这官位怕是保不住了……” 也不怪他如此担心,他是从岭南调度过来泉州,上任还不足三月,手底下便出了命案,还是当街杀人这等案子,查问了半天却一无所获,他深觉自己要被降罪了。 泉州知府地牢,花暮锦才入门便听到里面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走进刑堂,只见四个壮汉已被打的遍体鳞伤,狱卒见花暮锦抬手,便撤了手上的鞭子。 匍匐在地的一个壮汉只见一双玄色皂靴走至他面前,他勉强抬眼去看,发觉是今夜救人的郎君,他呸了一声,口中满是不服:“黄口小儿!此等招数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花暮锦面无表情,语气森森:“你若照实招了,我可留你全尸,若是不招,我有千万种方式让你生不如死。” 那大汉嗤笑一声,明显是不信花暮锦的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在这夸口,我行走江湖,如你这般的小儿见的多了!”他扭动上身让自己直立,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也好似感知不到。 他刚直起身子,花暮锦便抬脚踹在他的心窝,壮汉的身子直直地朝后飞去,抵到墙边。 “非觉,用刑,便是死人也得把嘴撬开!” 花暮锦吩咐完,撩袍坐到一旁的黄木梨花椅上,他背靠椅子,一只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晦暗不明。 非觉命狱卒将三人都绑在柱子上,单独把方才的壮汉提出,将他按在木墩上跪着,他则拿出一个铁锥,左手握着多出的把手处,底部则烧的通红。非觉半蹲在壮汉面面前,将烧红的锥底对准对方的膝盖,轻轻一按,只见壮汉的膝头冒出一股黑烟,皮肉刺啦作响。 他握着把手,右手提着小金锤,敲在锥头上,锥子没入皮肉,触到膝盖骨,壮汉终是忍不住大叫起来,非觉不为所动,依旧不紧不慢地敲着锥子。 壮汉口中骂骂咧咧,额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随着非觉敲击铁锥,他的身子便也随着颤动。 在他的的惨叫声中,他的左膝盖被卸了,血留了满地,伤口血肉模糊。 “非觉,他们若再不招,便换金瓜。”花暮锦在暗处缓缓开口。 其余三人见状,双腿都抖了起来,他们宁愿被一刀砍死,也不愿被慢慢折磨致死。 “我们招!我们全招!求大人留我们全尸!” 花暮锦让非觉停了手,缓缓走至他们面前,“若是有假,便让你们生不如死。” 他们忙不迭的点头说不敢。 “我们哥几个干的就是写杀人越货的行当,七月七有人找上我们,让我们到跟着商船,寻机会杀了那个小娘子。” “谁找的你们?”花暮锦又问道。 “对方蒙着脸,我们也认不出,但是个女娘,听声音很年轻,大人,我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女娘?云卿姿在京城想来是招不上什么仇家才是,花暮锦微微蹙眉,沉吟一番:“除了知道是个女娘,你还知道什么?” 那人思索了一番,好似想起了什么:“我们大哥原是不接这单子,一是对方给的银子才五十两,二来是杀一个小娘子却要我们几伙人出手,可那女娘给我大哥看了个绿牌,我大哥就应下了!” “什么绿牌?” “我就瞥了一眼,上面好像写着瓴什么庄,别的真的想不起来了。大人,我知道的都说了,求大人别对我用极刑!” 那人还在自顾自的喊着,花暮锦眯着眼睛想了半晌。 瓴阳庄。 他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无法将瓴阳庄和云卿姿之间联系在一起,瓴阳庄里的人为何会对云家的人下手?他决定还是亲口问问云卿姿。 “非觉,接着审他们领头的,务必要问出是谁拿的令牌。” 花暮锦回到客栈时已是亥时三刻。 他走至云卿姿客房门前,屋内寂静,他犹豫了半晌,终是没有敲门,正打算离开,只听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殿下来了怎的不敲门?”云卿姿发髻未拆,身上披着素色斗篷。 花暮锦未答,云卿姿微微垂眸,瞧见了他黑色皂靴上占了几丝干涸的血迹,想来他定是刚从牢狱中出来,怕是问出了什么线索,思及此,她侧身将花暮锦迎进去,侍歌将热茶奉上便退了出去。 “殿下可是有事要问我?”她看花暮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将茶水往他面前推了推。 “你可曾听过瓴阳庄?”他的手臂搭在桌沿,眼睛不曾从云卿姿脸上移开。 云卿姿摇头,毫不犹豫道:“不曾听过。今夜行凶之人是瓴阳庄的人?” “不是瓴阳庄之人,只是收人钱财罢了。” 她眼中一片清澈,此刻因着花暮锦的话,多了几分不解和诧异。沉默了半晌,云卿姿自顾自道:“若是冲我而来,我在京中并未招惹何人;若是冲云家而来,我父兄在朝为官,便是树敌也不至招杀身之祸。” 花暮锦见她苦恼,安慰道:“别想这么多,我会查明白的,今夜太晚,你早些歇息吧。”话音刚落,他便起身。 待他走后,云卿姿依旧坐在桌旁,捏着杯盏不知在想什么,侍歌换了一壶热水进来,见状,问道:“世子殿下与娘子说了什么?那伙人是哪窜出来的匪寇吗?” 云卿姿摇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侍歌的小臂,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小娘?那日我们……” 她话未说完,手却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侍歌忙托住她的手,轻声道:“娘子别怕,奴婢便是豁出命也会护着娘子。” 她摇头,“我不怕,我只是有些难过,虽不知真假,但我是一定要去查清楚的,若是真的,回京后便与父亲说明,届时…”说到此处,她垂下眸子,半晌又抬眸,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勾起一抹笑:“便是离了云府,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她扬了扬头,将眼中的泪收了回去,喝了口茶,才又道:“眼下的问题,若真是小娘,她如何得知我们到了泉州?明早你便去查查跟来的使女婆子,看看谁有异样,别让卿鸾发觉什么。” 今夜花暮锦问她瓴阳庄,她对此名一无所知,若真是薛小娘派人暗杀她,那薛小娘与瓴阳庄又有何关系?此时过于蹊跷,当中的谜团只得去了扬州才能解开一二。 云卿姿垂着头喝茶,侍歌坐于她身旁说着什么,二人都未曾发觉门口有人悄然离去。 “七夕那日,你返回去取药了?还是谁给你送来了?”云卿姿忽的记起七夕那日的侍歌有些不对劲,便开口问道。 侍歌顿住,刚要张口,便想起那人说的不要暴露她,蹙着眉头纠结了几秒,还是道:“是有人送来。”她说了一句又顿住了,迎上云卿姿探究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心虚:“是荼白,许是算着日子才送来的。” 云卿姿并不惊讶,只是有些疑惑,往年她发病,都是侍歌上门求着取药,这次她们倒是发了善心。 “棠梧院的秘密太多,现在我们人手不够,明日便传信回京都城,给影来,让她帮忙查查瓴阳庄。”她说完,便让侍歌去取纸笔。 今夜写好,明早便递出,大抵五日后便能送到影来手中,云卿姿想的周道,她查不到的事,赵影来不一定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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