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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的港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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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纯白游艇于波澜不惊的水面上缓缓游行,大多数人在松了一口气之后都闲聊着劫后余生般走进了船舱内。

只有小部分人站在甲板上或是顶层的露天平台上,而盛夏里和于咏琪两人在这片嘈杂的人声中径直走向贵宾舱。

阒无人声的房间内没有点灯,而盛夏里刚伸出纤细修长的食指按在灯光开关上。

她还没来得及按下。

身后的房门就唰地一下猛地被人关上,后腰倏地贴上冰冷坚硬的事物。

盛夏里凭借极强的敏锐的反应力意识到——

那是木/仓口。

“别乱动——”

那人可能是出于恶趣味地、“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坚硬如铁的木/仓管紧紧得贴着那薄薄的微凉的布料,而盛夏里的动作早就在木/仓口贴上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戛然而止。

室内没有开灯,甚至连唯一的黯淡的月色都没有了。

她什么也看不见。

一切就像是走马灯惊心动魄般转回到了三年前,几乎是临死前才会有的想法,三年前的所有场景一一俱细地从脑海里划过,父母身上的血、吊挂在门口的尸体、炸/弹声子弹声、还有那个人永远游刃有余的、不紧不慢的走路声一一刻印。

而那熟悉的声音一如当年。

盛夏里永远不会忘记,那如大提琴般低沉优雅、又带着淡淡的沙哑的笑意。

于咏琪掏出配木/仓,质问道:“你是谁?!”

可她木/仓口就算对准了那个方向,也没换来那个人稍微重视的视线。

对方像是毫不在意她的木/仓管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于咏琪手中的木/仓飞快地咔哒了一声,子弹上膛。

而那人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对她毫不在意。

于咏琪又重复了一遍:“你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她还没来得及动就感受到身后一股劲风紧贴着她的耳廓削去,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身后是何人。

寒光一闪,雪亮的刀锋侧面猛然掠过一人的眉眼。

没人看见,那一瞬间——匕首刃面有英气冷清的眉眼倏地如烟火般一闪而过,他的骨骼是锋利隽秀的山,眉眼是万顷盈盛的水,其间有硬骨、铁骨,也有软骨。

砰——

他一脚踹向于咏琪的腹部,她躲闪不及,只能用双臂硬生生扛了一招,顺势抬手就翻起对方的腿想要掀翻他。而对方却灵活地借势一转,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她随手抄起地上的椅子朝那个人的方向劈去。

那人反应极快,闪身一躲,后撤一步后转身踢擎,长腿如刀锋一般扫去,重新掌握进攻权。

于咏琪肩膀一躲,朝着对方的方向进行连续进攻。而对方只是用手肘将她逼向肩膀的拳头这么一挡,轻松打断了她的连续进攻,及时将于咏琪那股势如破竹、越大越凶的劲儿遏制住了。

于咏琪的武力远超于一般刑警,格斗是她的强项,作为一个女人,成为陀枪师姐前她要付出比男性更多的努力,要承载更多的目光,才能走到今天。

可是交手没两下,她的心就一沉。

她和这个杀手不过交手几招就已经远远地落了下风——

她完全不是对手。

嗖——

电光石火间,于咏琪的拳头直接逼向他的眼睛,而对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般来说,拳头往人脸上呼所有人都会眨眼睛,能控制住不眨眼睛至少受过很多年的训练。

那杀手一把握住她出拳的胳膊,往下一按——

于咏琪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匕首就已经贴在了她的脖子上了。

刀锋森寒,质感冰凉,压迫性十足。

他压制得于咏琪动弹不得,压在大动脉上的匕首让她一瞬间已经体验到了死亡来临之前的感觉。

都说人死之前会想很多东西,可她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来不及想,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她的任务就失败了,盛夏里要怎么办。

她一个小姑娘没武器没武力的怎么对付他们,他们究竟会怎么对她,盛夏里一个人要怎么办——

就在匕首要进一步划破动脉时。

“停下!停——”

盛夏里猛地打断他们,声音高了些。

藏在胸腔下的那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恐惧化为魔鬼攥紧了心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她和于咏琪两个人加起来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身后魔鬼般的声音紧跟着她之后,懒洋洋对下属吩咐了一句:“停下——”

而他的手下果然停了下来不再动,只将于咏琪死死压制住。

那熟悉的声音戏谑地说:“别害怕。”

盛夏里极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刻意忽略背后窜起的冰冷寒意,声音轻缓得像是闲聊一般似的对后面的人说:“我不怕,我知道你不会开木/仓的。”

“good girl——”

称赞式的评价。

声音的主人将紧贴着盛夏里后腰的木/仓管轻轻偏移,咬字轻缓如呢喃:“你还是这么聪明,但是你还需要安静些,我不想走火伤了你。”

“现在——你可以转身。”

盛夏里缓缓地抬起双手,转过身,她似乎听见自己耳边血液嗡嗡嗡的流动声。

夜色暗涌,在没有一丝光线的房间内甚至看不清眼前人的神色,但不用看也能猜得出,那张神秘优雅的面孔究竟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盛夏里没有扭头,而是用余光不经意地去看于咏琪那处的情况。

在黑暗里她尽力去分辨身形,也只能看见两个迷糊的身影,其中一个被压制在沙发上,另一个身影清瘦有力,披着黑色鸭舌帽,浑身透露着冰冷刺骨的森寒的职业杀手范。

“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盛夏里陈述般地道,“可我看不清你的脸,太黑了。”

她缓缓将碎发往一侧耳后捋,如同一尊精雕细琢的精致雕像,动作细致且缓慢,显露出安静而矜贵。

在昏昧不清的环境中根本无法分辨她究竟是在整理长发还是在做些别的什么——

她耳垂上装点着再平常不过的耳夹。

耳夹不比耳钉,戴久了不舒服是常有的事情,即便是做出调整动作也不会显得突兀。

——“这个耳夹是我朋友做的小玩意,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而我不在场,你可以按住这个耳夹的按键。”

——“只要有危险你就悄悄按两下这个按键,我会得到你的定位,并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按一下,代表我遇到了危险。按两下,你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是这样吗?”

来之前的路上,陈不周给她的特制耳夹。

在此时,派上了惊天的用场。

而她只需要这么轻轻一按耳垂背面的按键,便通知陈不周。

只需要按一下,

他就会出现在眼前吗——

盛夏里按耳夹的动作快到在场任何人都没有察觉,甚至包括被压制住的于咏琪。

耳夹是陈不周亲自送给她的,可能不是警署的设备,而于咏琪也无从得知她们手上还有底牌。

只希望陈不周能发现她发出的信号。

他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立刻出现吗?

盛夏里不知。

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

盛夏里垂下手,目光落在沙发处两人缠斗的身影,问:“他是谁?我是说,你边上这位是新的jok——”

“不、对。”

那声音停顿片刻,慢悠悠反问道:“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盛夏里不偏不倚地看向那双眼睛,她那双澄亮干净的杏眼冷漠得可怕,唇角轻轻勾起,表情却像是天生没有感情的ai。

她淡淡地,咬字清晰到一个字一个字都很分明地道:“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你和我一样,我们是一类人。”

“我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那是三年前,他对她说过的话,这道声音在她脑海缠绕了整整三年,经年不忘,也不敢忘。

而今天,盛夏里将这句话还给他。

他们是一类人,高智商、冷漠、没有感情。

盛夏里的这个回答显然很合他的心意,他声音里带着沙哑的笑意,“我要带你走,真不害怕?”

盛夏里还没出声,于咏琪就先一步飞快地打断她,他咬着牙出声:“我不会让你带走她。”

泼天黑夜里,那声音的主人像是觉得有趣似的终于分给于咏琪一个眼神,还饶有兴致地学着她的话:“你不会让我带走她——?”

黑暗中,那只被深黑色薄款手套完美包裹住的修长手指在灵活地转动着木/仓支。

“可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悠悠地轻轻敲了敲木/仓管,“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把握得看你自己。”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缓,仿佛在轻轻呢喃细语:“我在左轮里放有四颗子弹,对你开三发。你要是能撑下去,我就暂时放了你们。”

“没这个必要。”

盛夏里冷冷淡淡地拒绝,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黑色瞳孔却更冷了。

“好——”

盛夏里猛地转头看向于咏琪,黑夜中她看不见她坚定的瞳孔,只能看见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于咏琪被人钳住双手,咳嗽了几声。

她说好。

盛夏里面无表情。

他微微一笑,抬起带来的另一把左轮,黑幽幽的木/仓管对上了那个女性身影。

而于咏琪直挺挺地在那,她脸上没有半分后悔,更没有出现他想要的那种落荒而逃的、临阵退缩的、狼狈害怕的丑态。

第一木/仓——

“砰——”

“运气不太好。”

第二木/仓——

“砰——”

“可惜。”

跪坐在沙发上的女警已经接连中了两木/仓,脸色白得像是荒郊野岭的尸体颜色,而她身上的两个窟窿眼正汩汩流血。

那鲜血不停地流,在黑夜里这一看就像是暗色的,深沉、冰凉,让人觉得原来人身体里居然有这么多血,像是流不完的血,又好像下一秒就要干涸似的。

他笑意温柔,“还要继续吗?”

虽然这么问,他手上的柯尔特却没收起。

“够了,停下吧。”

盛夏里清清冷冷地说。

她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那个淌着鲜血的madam,俨然一副毫不在意没有兴致的做派。

他只是看了盛夏里一眼,指向于咏琪眉心的柯尔特缓缓收起。

他没开第三木/仓,声音带着沙哑笑意,压迫感骤强:“ madam,别想着拿你的命来拖延时间,你会后悔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那张布满血迹的脸甚至看不清面容,却迷糊地能看清表情,而年轻madam的脸上自始至终都都写着一行字,抹不去毁不坏——如果她还活着就不会让他们轻易地带走盛夏里。

她骨骼里里似乎设定了无数行倔强坚硬的程序代码,子弹剖开了她的皮肉,却凿不烂她的铮铮铁骨。

“我是……我是警察。”

她这么说。

那把柯尔特悄无声息地再次抬起,木/仓管直直地指向女警的心脏位置。

那人厌恶地皱了皱眉,“没人告诉过你吗?我最讨厌的——就是警察。”

气氛攀升到临界点。

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看法的盛夏里死命去掐手心,心底像是被泛滥的涨潮期淹没了,就连呼吸也困难,窒息得快要没法再维持表面平静。

倏然间,盛夏里近乎不管不顾抵在那还她腰腹上的木/仓口,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住对方的手说:“queena——夫人——放过她,如果一定要打完木/仓管里的子弹……”

“那么接下来的几木/仓都由我来。”

她咬字明晰坚定。

queena——

queena笑了。

她的声线从低沉优雅的男音转变为更加柔和慵懒的女音,咬字措辞都如丝绒般慵懒而不失神秘。

神智快要涣散的于咏琪一个激灵,像是在冬天夜里被泼了一身冰啤,冷得她颤抖。

她没听出来,原来这是个女人。

可他刚才的声音分明是个男人——

于咏琪嗓子发紧,愈发意识到今天晚上遇到这个神秘人物该有多么危险了。

她身上压迫感比她遇到过的所有罪犯都要强,明明是轻飘飘说话却让人心惊肉跳。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于咏琪心底给这个“queena”的危险指数已经从五颗星飙升到了七颗星。

剩下的子弹让她来?

月光朦胧,冷得好似雪粒,黑色长靴硬生生扎入船舱木板,随着女人的动作,她身上那件薄皮衣声响轻微。

她比于咏琪想象中年轻多了。

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

那是一张过目不忘的极具侵略性的脸,骨骼精细,像是用细刀细细雕刻出的,很锋利,却也很清贵。

——夫人。

这位夫人在黑暗中,微微偏过头。

她看向盛夏里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直勾勾地看,暗紫色皮衣在风里翻飞着,好像身后不是船,而是直升机。

她扯了扯嘴角,咬字清晰得过分暧昧,一个字一个字地加重音说:“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你是唯一的,特殊的。”

虽这么说,冷冰冰的木/仓管却如冷血灵活的游蛇一般在盛夏里腰腹处缓缓移动。

咔哒——

子弹上膛。

盛夏里眼皮子一跳,闭眼地准备着承受那两颗子弹,她不怕死,更不怕痛,年轻的面孔上没有常人的恐惧与害怕,只有隐隐不可察觉的解脱以及……遗憾。

她在遗憾什么。

无人知晓。

砰——砰——

连续两声子弹没入□□的声音传来,盛夏里却没有半分疼痛,她睁开眼睛,愤怒如暗潮漂亮地遮掩在深黑色瞳孔之下。

她眸光似锐利的箭嗖地看向跪坐在地上已经中了第三木/仓、第四木/仓的女警。

而始作俑者只慢条斯理地收回木/仓,轻轻吹了吹木/仓口,云淡风轻地道:

“手滑。”

惜字如金。

躺在地上,意识逐渐涣散的师姐听到了这位年轻的夫人在黑暗中又一次开口:“我说过不会对你动手,别试探我。”

盛夏里那张冷淡清白的脸上神情一寸一寸地冷沉凝结下去,她缓缓地垂下眼帘,僵硬地勾了一下唇角,情绪难辨地道:“我可以跟你走。”

“但我有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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