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黑压压一片跪倒在她面前,谢我存突然就理解了为何母亲知道她要远行的时候会表现出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时候到我这里的?” 为首的女官答道 “小姐,下官也是刚到江州。” “不是我母亲叫你们来的,那真是奇怪…” 话音未落,东临书院的大门被人打开,众人涌进来,皆是京城官家的装束,他们簇拥着一人,仿佛他是很重要的人物一般,他行一步的时候前五十步已有人给他打点好了。谢我存未在京城外见过这么大的排场,莫非… “欺负我闺女,你们是真的不想活了。” 魏呈乾身上披着鲜红的锦袍,是钦差大臣才有的官袍。他头顶的官帽随着他的话语摇晃着,魏呈乾从众人中间走出来,招了招书,如蜂群一般的死士尽数被召回,消失在了人群尽头的黑暗中。 几个人押着洛侑和文贤上前走来,魏呈乾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第一眼看的不是他们,而是东临书院的布置。 “跟之前一摸一样,顾培心里的执念可真深啊。” “魏贼,你还敢来这里!” 谢我存突然明白文贤的耐不住气是从谁哪里学来的了,洛侑朝着魏呈乾破口大骂的时候,两个人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住嘴。胆敢对钦差大人不敬!” 小宫人上前骂他,却被文贤和洛侑两张嘴怼了回去,接着便有看不下去的随行文官加入了这场骂战,眼见着场面有些收不住,魏呈乾请叹一声,双方便熄了火。 “现在律令上是怎么写的来着,谋杀官府,是什么罪过?” 魏呈乾发问,身后便有一细细的声音响起 “回大人,谋害官员当斩立决。” “这样啊。” 魏呈乾看向还在震惊之余的谢我存,笑着问她 “我存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啊?” “有,他们还没告诉我指使他们的是谁。还有,魏大人,他们说散播了跟我有关的谣言,我觉得还得让他们亲自去跟百姓们解释清楚才好。” “哎呀,这样体贴的官员,本官还是第一次见到。” 谢我存身边附和声四起,她忙摆手。 “既然还有些价值,那就再留一夜吧,明天得找个人多的地方,让他们解释清楚了。” “好!那我回去审他们。” “哦不。” 魏呈乾摇摇头,又对她解释道 “这事既然事关你的名誉,那就不能由你出面了。干爹来都来了,就帮你审一回吧!” 魏呈乾挥挥手,便有人将块布塞进洛文二人口中,带着他们下去了。魏呈乾抬起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雄厚的手掌仿佛能带给她力量,谢我存这些天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彻底的安心。 “告诉干爹,还有没有挤压难破的案子?” “还有一件,和这件案子的主使应该是一个人,他买通了太玄的莲花帮杀我,现在都被抓进牢里了,但是因为南途的伤一直未好,又没有别的证人,所以一直没开庭。” “哦,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魏呈乾呵呵笑着,携着谢我存朝外面走去。 “干爹明日都给你解决了。” “好!” 谢我存宛若遇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对魏呈乾感激极了。魏呈乾让众人跟在后面,他和谢我存聊着家常往江州府走。 “你这把四神刀,终于找到了。” “是!特别巧,第一次出案子的时候见到了,后来就有人把它送给我了。” “当年从展狸那个贼徒弟的赃物里看见了,后来忘了帮你讨回去。还好物归原主。” 谢我存面皮抽了抽,她竟想不到当年偷她这把四神刀的,居然是南途。可她还是对他点点头。等他们二人回到府中,一切皆已打点好了。谢我存忙道 “干爹,您行了一日,早些休息吧。明日我陪您去审案子。” 魏呈乾还是对她笑着,道 “对了,我这次前来还为了一事,谢主君托我见见你那位小郎君,还给他带了不少的礼,你若得空,约他出来看看。干爹帮你把把关。” “谢谢干爹,我寻见他就带他见您。” 一夜过去,谢我存终于得以安眠,因此睡的时间久了些。等玄清明赶到府里催她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杀人的好时候。 “快别睡了,菜市口出事了。” “怎么了,你不是告假陪师爷么,怎么又回来了。” “你别问了我的大人,若不是天大的事我至于跑来找你么!菜市口动刑了,刮活人呢!” 谢我存忙起身,草草穿了衣服便同她上了去菜市口的马车。赶到时离午时三刻还有一颗,她掀开窗帏帏便能看到几人被吊在城门上,下面静立着魏呈乾,魏呈乾身边有一青衣男官,和他交错着坐在了位置上。魏呈乾敲敲桌子,示意开始问斩 “罪民洛侑,文贤,涉嫌谋害历任江州知府,故意散播谣言,斩立决!” “斩立决!” “杀贪官,还农田!杀贪官,还农田!” 突然,文贤朝围观的人群咆哮出声,可很快他便不能发出声音。 刽子手重复了一遍文官的话,随后快刀落下的一瞬间,两颗人头落地。 谢我存奔跑着,却来不及拦住他们。眼见这幅景象令她感到不适,便附身在一边呕吐起来。 “去瞧瞧谢大人。” 魏呈乾摆摆手,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那两颗人头。痛快啊,心里的三根刺已经拔去了两根了,就剩下那一根,看情况也差不多了。 听到他说了这个名讳,魏呈乾身边的青衣公子也转过身,看见了正跪在地上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一样的谢我存。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又将头转了回去。 “谢大人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有些怕也是自然。” 魏呈乾突然开口,青衣公子知道他话里有话,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魏大人为何如此杀伐决断?” “刁民难养,那就何必让这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魏呈乾被阳光晒得眯起眼睛,他看了看城墙上吊着的莲花帮四公子的尸体,面上看不出波澜。终于,谢我存呕吐的声音渐渐小下去,魏呈乾站起身来,朝她走过去。 谢我存面色苍白,魏呈乾摆摆手,便无人再敢扶她。魏呈乾一手扯住了谢我存的胳膊,用力将她拉起来,谢我存痛的叫起来,魏呈乾却不在乎,他扳正了她的下巴,逼着她去看城墙上的四个尸体 “你别怪干爹,既然走了这条路,你就地给我记住,要想活,就得杀。你现今不愿意动手,那你还有干爹,干爹帮你动手。可你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得琢磨清楚,你明白吗?” 谢我存看着他,说不出来一句话。喉咙又是一阵滚烫,她的腰像快要折断了一样痛起来,她又要吐了。 魏呈乾松开她,谢我存踉跄一下,只觉得头晕。她刻意避开刑场的方向,干脆闭上了眼睛。等身边的动静小下去,她才睁开眼睛。魏呈乾已经带着众随行官离开了。 “给。” 一块感觉的手帕递过来,谢我存喘着粗气看他,穿着青衣的公子并非多么的关切他,面上摆的嫌弃更多些。 “擦擦吧,真脏。” 青衣公子将手帕扔给她,随后也离开了。谢我存一身素衣坐在那里,明明是大太阳照着,身上却无比的寒冷。她怀疑她又要病了,可她这次绝对不能倒下。她挣扎着站起身。见她身边的官员散去了,西度和玄清明终于跑过来,谢我存抓住玄清明的手,问她 “还没问出来丁芷和南途的下落。” 玄清明摇摇头,和西度一边一个架住她,朝江州府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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