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瘆的寒意从脊骨窜起, 温雪杳整个在宁珩的手中变僵硬。
脑海中属于书房的记忆,在看清张脸上笑意温和朝她靠近时,她就是本能的感到不安。
他脸上的笑意越温柔, 越是提醒着她,她如今所看到的,是假的。
然而脸上的泪珠每每落下一颗,就会被只冰凉的手抚去。
往日令她觉清凉舒适的体温, 此时犹如恶鬼爪牙般骇, 双手仿若从地狱中伸出,不带一的热度,有的只是无尽的寒凉。
她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才启唇, 微张开的唇畔就被用粗粝的指腹压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杳, 什么别说好么。”
听起来像是与她打着商量的话, 完全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的推搡被束手抓住,好似掠夺般, 将她死死包裹, 只有喉咙断断续续的呜咽不知疲惫的负隅抵抗着。
落在她腰间的掌一如往常般极致温柔, 甚至于双氤氲水色的黑眸柔软到足矣将溺毙其中,可温雪杳只觉害怕。
她的身子紧绷, 浑身僵硬, 明明宁珩在拥抱安抚她, 可她不能感到丝毫轻松,反而愈发紧张起来。
她的眼泪早已哭干。
“宁珩, 书房个……才是真的你, 对么?”
宁珩摇头,抚摸着她汗湿的额头的动作愈发的温柔, “阿杳,你胆子这般小,不会想要听到我对你说实话的。”
温雪杳无力的闭上眼。
他用唇峰轻轻碰碰她后颈的皮肤,“求求你,乖一些,试着接受我,好么?”
“阿杳,为什么要害怕?”
对啊,为什么。
比起真正罪恶的,他其实从未伤害过她。
只是他太聪明,又太笨,根本不懂如何去爱一个。
可早就遍体凌伤,一心期待于旁安抚的她,又何尝不是?
在她看不到的地,青年脸上的泪珠,颗坠下。
****
枕边就在怀中。
可从未有哪一刻令宁珩觉这般空虚过,无论他如何用力收紧自己的怀抱,无法逆转怀中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
颗胸腔中猛烈跳动的心脏,随着僵硬的四肢而变麻木。
他的喉咙被痛吻过,逐渐连祈求的话再说不出一句。
同床异梦,他第四次体会到这种滋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若不如此紧紧将拥入怀中,他又能如何做?就放任她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做不到。
****
第二天一早,温雪杳从倦怠中醒来。
她一直背着身子,直到身后窸窣的声音消失在边,才缓缓转身。
直到院子内重新归于宁静,她哑着嗓子叫小暑进来。
昨日她在害怕,可宁珩又何尝不是,双拥紧他的手臂,颤抖的模样一不比她少。
少女的眼神是空洞的。
要和离么?
其实在宁珩昨夜提及前,她从未想过。
院内的丫环跪一地,脸上的胆怯就好似她今日若踏出这道房,这一院子的便会没命般。
“世子做的?”温雪杳回首看向小暑。
一向胆又快快语的小丫环,竟哆嗦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围丫环看温雪杳执拗地站在院口不愿离去,“噗通”一声便猛地跪在地上,仿若牵线木偶般重复着一句话,“夫回去歇息吧。”
等到温雪杳与小暑两回到屋中,小暑才在温雪杳眼前跪下,低声道:“夫,世子今日离开时叮嘱,没有他的命令,院便不能打开。”
“他威胁你?”
小暑瞳孔一缩。
温雪杳就知一定是,她的心跟着揪起来,颤声道:“他是......是如何说的?”
小暑边说,泪已经止不住地落下来,“世子说,若谁的一只手将打开,他回来便要剁掉哪一只。”
饶是温雪杳已经做足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时,她依旧止不住地发抖。
“夫,世子今日怎么,竟像是中邪一样,他怎能如此待夫?”小暑惊慌道,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世子怎么突然就成这样。”
“许是,他本就是这样的呢?”温雪杳说。
话落,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故作轻松道:“但好在,他没有真的伤害任何,对么。”
说完之后,没等小暑回应,她便自顾自的头,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潮湿。
然后一整天,再没有哭闹。
或许是心已经不是第一次死,所这一次,温雪杳接受格外快。
她安静的用完午膳,好在她虽不能离开这间院子,但其余的小丫环出入不受阻。
温雪杳让小暑去买些话本子,好闲来无事,用作打发时间。
小暑前脚刚走,宁宝珠便来她的院子里寻她。
或许是院口负责看守的小丫环早已受过宁珩嘱咐,如何应对回答,丝毫不在话下,言两语就将好生劝走。
温雪杳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抵抗,心中明镜一般,她在宁府一日,一日为宁珩的夫,便不可能真的越过他离开。
除非温家与整个宁国公府撕破脸。
主要的还是,温雪杳其实一时半会没有想好究竟该何去何从。
她初嫁给宁珩,本来就是想着相敬如宾,只本本分分将这日子操持下去就是,当初嫁前是没有期待过多余的感情的。
喜欢上宁珩,或者说喜欢上宁珩伪装出的模样,这一切是他蓄谋已久之下的“意料之外”。
如今,对她而言不过是将心再收回去,冰冷的过完这一生罢。
就像当初他彼此应下的——就算没有情爱又何妨。
温雪杳摸摸自己的心脏,好像一旦没喜欢,心情轻松不少,便不知痛。
只要他不伤害她,不伤害温家,该有的体面给她,她不是不能同他将这样的日子过下去。
总归,若是她提,想必宁珩是愿意继续伪装恩爱,佯装成从前的。
而这一切,无非是要她克服对他的恐惧罢。
或许不需要克服,只要演作不害怕便是。
无完。
与谁过,又不是一生呢。
既已经失心,不过是一具死物罢,又何来么多复杂情绪。
温雪杳心中主意已定,她打着盹睡个午觉。
醒来时,小暑便带着话本子一道回来。
她嗑着瓜子过半日,直到夕阳西下,扇紧闭一天的院终于打开。
待见到来掀帘而入,温雪杳挤出一抹笑,柔声道:“夫君,你回来。”
边的霎时愣在原地。
这一整日,宁珩的心便没有安生过。
其实他不是不能告假休在家中,只是她怕温雪杳见他反抗的心更甚。
所在他进时,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想过她或许会哭红眼瞪着他,想过她会朝着他怒声骂,想过她会蔫花一般凋谢在床头。
无论如何没有料想过眼前这一幕。
或者说,是他不敢想。
温雪杳脸上的笑意,就仿佛间暗室从未被打开过一般。
宁珩的心高悬,他轻扯唇角,回道:“嗯,回来啦。”
说完,他偷偷打量对一眼,试探道:“你今日还好么?”
谁知,预想中的风暴没有降临,只有温雪杳细声细语的回话声:“还好,午睡一小会,醒来又看看话本子。”
“不过——”
不过什么。
宁珩的心一紧。
就听对继续道:“不过今日你将锁,本来我想出去转转的,没能。”
话落,她眨眨眼,轻巧道:“所,夫君这般,是打算关着我么?”
宁珩一时凝噎。
他的目光死死定在温雪杳脸上,半晌,眉目沉下来,淡声道:“阿杳,你的每一个神情我烂熟于心,你骗不过我的。”
“是么?”温雪杳头,“可我知晓你是不愿与我合离的,所这日子就算万般艰难,不还是要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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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珩脸上闪过一道意外之喜,显然误解温雪杳话中的意思,“你愿意试着接受我?”
“试试看罢。”
至少在她,确保温家无恙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