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去御花园, 要么赏花,要么是让画师为其作画。
温雪杳不喜欢凑热闹,但也喜欢让自己显得特殊。此时宴会上不剩几个女子, 她再留着就有打眼。
她叹口气,只好落人群后头,一道前往御花园。
御花园女子似娇花一般明艳可人,注视着那一张张花开正浓脸颊, 她又忍不住去回想这么多女子, 为何宁珩偏偏挑上她。
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温雪杳如今倒是有后悔那日没有同宁珩问个明白,她无奈地叹口气,将视线转回到身前牡丹花上。
周围是参天大树,为这一坛牡丹花撑开一片庇荫地, 此时四月正逢牡丹花期, 一团团粉红色娇花开得正艳。
葱白手指花瓣上碰碰, 牡丹花虽美,但温雪杳却不喜欢这种花, 花期太短、也太过娇艳。
正当她准备收回手时, 正触碰那一朵牡丹花忽地从旁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摘去。
温雪杳皱下眉, 很快又收敛起面上表情,淡地看向来人。
是多日不见温初云。
上次相见还是宫宴上, 她估摸着那日温初云是藏什么险招要同元烨使, 可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 元烨并未出现。
按理说,温初云计划落空心情应当不会太好, 可瞧着她如今脸色倒不像是那么回事。
温初云折掉那一株牡丹, 放鼻尖轻嗅,“瞧我, 方才一时手快竟没留意到这是三姐瞧上话。”
她捏着牡丹花短枝温雪杳面前转转,“若三姐喜欢,妹妹便割爱让你。”
温雪杳抬眸扫她一眼,不知她今日葫芦卖什么药,半晌摇下头道:“牡丹花太艳,花期又短,我并不喜欢。”
说完,她从温初云手中接过那朵花,替对方簪头上,“不过这花倒是很配你。”
对面温初云似是没想到温雪杳会是这般反应,紧握指甲险陷进肉,“三姐可当真是越伶牙俐齿,如今妹妹也真是不敢招惹。”
温雪杳点点头,“那样最好,你最好离我远,我们两人便能相安无事。”
“再者说我如今已是温府嫁出去女儿,是宁府大夫人,你与其成日盯着我,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未来日子该怎样过活。”
闻言,温初云笑逐颜开,“我乃是中庶女,与嫡姐可比不得,以我未来事我自会仔细打对好,三姐就不必挂怀。”
“哦?”温雪杳撩起眼皮复又上下打量温初云一眼。看眼前温初云,倒不像是几月前听闻说要嫁给高时,那般惊慌失措。
不仅如此,反而她今日瞧着还颇有几气定神闲味道。
温雪杳嗅出反常气息,心中隐隐浮上一丝猜测。
前世她一心扑元烨身上,是以便完忽略温初云,这一世再回想起来,温初云或许有小聪明、小算计,可归根结底也只会使后院妇人惯手段,这点手段能前世让元烨娶她则是远远不够。
因为她太过清楚,元烨心中根本没有温初云,或许最初是有过与她惺惺相惜、互相冷夜取暖日子,但这不堪回首日子早他恢复皇子身份后便烟消云散。
他自己便是肮脏卑劣、生污泥烂人,是以决计不会看上与自己有着同样气息温初云。
以他前世之以会娶温初云入门,除为进一步打击温雪杳自尊心、穷极一切羞辱她,一定还有别原因。
而这原因多半与他身后势力有关。
再者,就算温初云温过得再不顺遂,也从未有过要将温人置于死地,让温满门覆灭念头。
此事从这年来温初云一直是与她小打小闹,并没动过杀心便能窥见一二。
温雪杳猛地想起上次问元烨他是否知道魏兰舟身份,彼时他半真半假说魏兰舟有一层身份乃是盛军中人,其他便也无从知晓。
当时温雪杳就看出他有隐瞒,其实那天温雪杳也没想过元烨会如实告知她,她本来要便是元烨一个反应。
如今再看温初云变化,温雪杳倒是越肯定自己那时心中想。
思及此,温雪杳忽轻笑一声,主动道:“今日瞧着你倒是面带喜色,莫不是近来有什么好事生?”
这话简直就是问到温初云心坎,她当即便如一只骄傲小孔雀般仰起头,“三姐如今不温府,消息难免要不灵通,此事还未定下,本应是不要告诉外人为好,但三姐又如何能是外人呢?”
“你这般说着我倒是更好奇是什么事。”
“三姐可还记得上次宫宴前妹妹我请你帮我一个小忙,无奈上次七皇子连身未现,我原本失魂落魄好几日,对此事不敢抱有幻想。”温初云掩唇一笑,“可是你猜怎?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工夫,七皇子他竟主动同爹爹说想迎我进府。”
果如此,现温雪杳更是十有八九能够确定魏兰舟身份。
可纵使如此,她还是想不通魏兰舟走这一步原因。
难不成只是为满足妹妹嫁入高门心愿?还是他就那般笃定元烨能登上那个位置。
温雪杳不清楚她死后生事,自也不知道前世元烨最终是否如愿以偿,但从他同自己一样重生这一点来看,她猜想他上一世结局也不会那么好。
就算他坐上那个位置,想必也未曾坐稳,更可能是他连那个位置没坐上,便皇权争斗中落得一个惨死下场。
温雪杳从思绪中回神,面色平静笑声,“那我便先道一句恭喜,若这便是你求婚事话。”
温初云愣下,“三姐瞧着怎么不惊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何要惊讶,左右又与我无多大干系,至多是你与我同顶着一个温女头罢。”温雪杳淡声说完,猛地顿住。
她恍意识到什么。
温女。
嫁给当朝七皇子。
她怎么竟忘这一点?!
此前宁珩便提醒过她,先前路人留上京城中时莫要与他们太过亲近,为就是怕引官猜忌。
可如今温女又要嫁给七皇子,就算温相心无旁骛,可此事落多疑帝王眼中又会怎样想,会不会觉得温已经摆明立场,甚至开始明目张胆站队七皇子?
如今七皇子乃是遗孤身份归来,官眼中无权无势,官就算多疑,苗头也会直指温而非自己子嗣。
为防止七皇子背后权势做大,夺去温权便是最好子。
而且,这一切基于官早对温有不满。
一面是当朝丞相,一面是嫡长子手握兵权,官本就有心收权,自不会容温如此展下去。
于是乎温女嫁入七皇子府,便足矣点燃帝王对温开刀心。
温雪杳一惊,便觉一阵天旋地转,连双腿有软。
她连连倒退数步,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一片。
还是温初云及时抓住她,才没令她跌倒旁边牡丹丛中。
温初云也没料到温雪杳反应会如此大,明明方才她还是一脸淡,莫不是刚才不为动模样是她装,现才是她最真实反应?
温初云抬眸看向那个由远及近,正朝这边走来身影,缓缓挑起唇角,笑道:“三姐作何这般反应,莫不是你不愿意看妹妹我嫁进七皇子府?”
温雪杳心猛地一揪,她反手抓住温初云手腕,力气有大,疼得温初云脸色瞬间一变,龇着牙倒吸一口凉气。
温初云想甩开温雪杳手,无奈对方抓得太紧,她压根抽不出手。
她腕上吃痛,自也顾不得收敛表情,“三姐,你抓疼我!”
温雪杳却恍若未闻,固执地抓紧她。也不知那副娇弱身躯怎得能突生出力气,她扯着人手臂便往自己狠狠一带。
后双手更力地握紧温初云后缩双肩,一字一句道:“温初云,旁事我不管你,只这一件事,你不能嫁给元烨。”
“为何不能?”温初云也怒,“三姐好生霸道,莫不是因为你没能嫁成,如今见我要嫁便觉得眼红,才不允许我嫁?”
“我眼红你?”温雪杳冷笑一声,“温初云,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我怎会眼红你嫁他?”
“那三姐倒是说说,既不是眼红妹妹婚事,又为何出言阻挠?”
“我......”温雪杳张下唇,却现只要她想着与前世有关事,便根本说不出话来,可她此刻情绪激动,思绪已不受控制,让她不要去想与前世有关事情,根本做不到。
“三姐怎么不说话?”
温雪杳憋红脸,有话说不出口滋味属实难受,半晌她挣扎无果,泄气松开温初云手。
“我今日不管你如何想,只一句,这婚事你不能应。”说完,未待温初云反应,又补充道:“至于原因,我日后会告知于你。”等她冷静下来,总能不受重生一事带给她干扰,想一个别由头将人敷衍过去。
“但你若冥顽不灵,执意要嫁,你既叫我一声三姐,而我又是温嫡女,我不介意仗一遭长姐身份,亲自同爹爹说,让他回绝与七皇子身份。”
音落,温初云满脸不可置信,她愣愣看向温雪杳,眼睛瞬间红成一片,“温雪杳,你怎可如此!”
须臾,她抬眸看向温雪杳身后,面上委屈更甚,带泣声,“姐夫,你也瞧见,你快来评评理,三姐她怎可欺我至此。”
“为何我就嫁不得七皇子?”
闻言,温雪杳猛地回首,正对上一双沉寂黑眸。
只听来人一字一句道:“阿杳,我也想知,为何你便容不得她嫁予七皇子?”
一时间,无数个回答温雪杳脑海中闪过。
该如何说?
说她怀疑温初云兄长根本没有死,而是化为魏兰舟,如今便潜伏盛军中?还一面搭上元烨这条船?
可她这一世别说见过魏兰舟,她甚至无从去听闻魏兰舟讳,又要如何去同他解释自己说这一切?
稍顿,温雪杳忽而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就忘,虽她不能解释魏兰舟存,但她可以直言说当今官多疑,若温此时与七皇子结亲,不难怀疑是温站队七皇子啊。
但是这话就不好温初云听到,因为她如今还不确定温初云是否也已经知晓其兄长还活着并且同他搭上线,为确保魏兰舟不知温已经起防备,这事还是不要当着她面说为好。
思绪间,温雪杳已经冷静下来。
她伸手拽拽宁珩袖子,小声道:“阿珩哥哥,此事我回府再同你解释可好?”
宁珩闻言抬眸扫对面温初云一眼,隐约猜想到温雪杳话语间含糊是因为不便与温初云明说。
见宁珩就要说服,一旁温初云忍不住插嘴道:“三姐是有话不能当着我面说?”
温雪杳第一次对着温初云心生厌烦,扭头冷冷一笑,直言不讳:“温初云,你倒是还算有自知之明。”
温初云一噎,就见温雪杳再没多给她一个眼神,拉着宁珩袖口便从她眼前径直离去。
温雪杳牵着宁珩,直走到一处僻静阴凉地,才道:“阿珩哥哥,你是想我现同你解释,还是回府后再同你说?”
宁珩目光落温雪杳脸上,见少女眸子澄澈、神色坦,最初心不快已散去不少。
他猜测又是自己占有欲作怪,心上不由涌上一股自厌情绪。
黑眸中晦色一闪而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脸色,温声道:“回府再同我说也无妨。”
说完,他忍不住想为自己方才那一瞬间失控解释什么,“阿杳,我方才......”
温雪杳却没等他说完,柔嫩指尖按他微凉唇上,“无妨阿珩哥哥,前头不是你同我说么,我是你夫人,便可以对着你使小性子,就是偶尔拈酸吃醋也无妨。”
说到这,温雪杳忍不住掩唇偷笑下,“虽我知阿珩哥哥自与我不同,不是那等会胡乱吃飞醋人。”
宁珩脸僵僵,面上闪过一丝不自薄红,良久后才闷闷嗯声,“我确是一时急......”
说完,他顶着一张胀红脸,认真看向温雪杳,话音越低,“阿杳,或许是你将我想太好。”
“可你就是这般好啊。”温雪杳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忍不住伸手环住宁珩腰。
青年腰线劲瘦,却不显羸弱,反而外有力。
宁珩长睫一颤,目光定她脸上,“是么?”
可那只是他为诱哄她,刻意伪装出虚假模样。
他心是黑,那般不堪,又怎能诉之于口。
温雪杳点点头,脸贴宁珩胸膛,“能同你成婚,是阿杳三生有幸。”
宁珩喉咙一滞,苦笑扯扯唇,他又何尝不是?
他慢慢将手收少女不盈一握细腰上,嗓音微哑,“阿杳,若你有一日现,我未有你想那般好呢?”
怀中少女忽而抬头,尖尖下颌抵他胸口,仰着面,水眸灵动而圣洁,“阿珩哥哥,我不知晓你为何会说这般话,但你不该这般妄自菲薄,你真是这世间顶好男子。”
“顶好男子?”宁珩眸子一颤,眼前像是忽失去焦点般变得迷蒙起来,“阿杳觉得,这世间顶好男子是何模样?”
“自就是你这样,有责任有担当,脾气温,性子宽厚,待人体贴......”温雪杳脸说着说着便烫起来,“太多。”
“原来我阿杳心中竟是这般好。”宁珩思绪重新回笼,温雪杳看不到地方,那双冷白手越收越紧,直至手背青筋暴起,才忽地卸力松开。
他忽地无言,俯身将人死死抱紧,就那么沉默着抱许久,直到紧紧拥着她双臂有麻困,才依依不舍松开手。
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目光忽地飘向远处,半晌后,郑重开口道:“阿杳,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同你说过,我其实很早就见过你。”
温雪杳不知宁珩为何突提起这一遭,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连身子也有局促泛起僵硬。
“阿珩哥哥......”
似是看出温雪杳自责,宁珩无奈一笑,伸手揉揉她脑袋,才道:“我与你旧事重提并非是想埋怨你忘。”
“阿杳,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何会记你这么久?”
温雪杳没有片刻犹豫,点头道:“想。”
此事说来话长,要说两人之间纠葛,按宁珩回忆,还要追溯到两人初次相见那日。
彼时宁珩只有十四岁,却因幼年体弱,瞧着比十一二岁女娃还瘦弱几。
那年秋天,他随父母双亲一道参加狩猎。
也不知是狩猎第二日还是第三日,总之是秋高气爽一天,几乎驻地有人出去围猎,宁国公自也不例外。
宁珩本也要随行,父亲答应好给他宁宝珠猎两只兔子玩,谁知半路上突腹痛,便由侍从带回驻地。
他回帐子休息,待觉得缓过劲儿后就寻去母亲帐子。
见帐子无人,宁珩一时兴起便躲装行礼箱子中,想着等母亲回来吓她一跳。
却未曾想,这一躲,便听到惊人秘密。
堂堂宁国公夫人,居与她表弟婚前就行过苟且之事,如今表弟调回上京城,想起旧日情缘便又找上昔日表姐、这位如今已嫁入宁国公府大夫人。
这还不是最荒唐,更荒唐还是当初表弟调去地方,前脚刚走,宁国公夫人后脚就现自己怀有身孕。
她怕自己节婚,便应下当时上门求娶她宁国公婚事。
时隔多年,宁国公夫人早已儿女双,自不肯与表弟再行苟且之事,又见自己秘密已经败露,她便一不做二不休,买死士要表弟性命,也让自己陪嫁丫环永远闭上嘴。
宁珩箱子中偷听到一切后,惶惶不安数日,最终还是母亲现端倪。
宁国公夫人稍加询问,便得知那日宁珩没有外出狩猎,而是留下来。
直到那日宁珩母亲骗着去到偏僻林中,方才知原来这么多年母亲便一直对他心存杀心,他身子骨也不是先天孱弱,而是自己生母下药,这么多年才如此半死不活吊着半条命。
那时夜色正浓,远处驻地燃着篝火,众人皆火堆前炙烤着猎来野味,根本没有人能听到他呼喊求救声。
宁珩信念坍塌、心中无望,想着母亲麻绳绞死也罢。
谁知不知怎,眼前紧握麻绳两端贵妇竟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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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珩怔怔睁着眼看向前方,就见一个与他身量差不多大小女孩手中捧着一块足有人脑袋那么大石头。
此刻巨石还手中高举着,双目直,似是也没有反应过来方才生什么。
半晌,她才吓得倒退两步,跌坐地,手中巨石也仍一旁,惊魂未定地盯着自己手,一会儿又看向倒下贵妇,嗫嚅道:“怎么办,我是不是将人砸死?”
宁珩伸手探下母亲鼻息,没有将人砸死,只是砸晕。
“你是何人,她为何要拿绳子勒死你,她是这山中女匪么?”
小姑娘显不认识眼前两人,只是见他险杀,才大着胆子出手相助。
但就算天黑,她也不至于看不清他母亲那一身华服才对,又为何会将她误认成匪徒?
很快,宁珩便明白过来,少女双眼有疾,无视清眼前之物,只隐约能看清人影轮廓,再多便不能。
于是乎宁珩摇摇头,小声道:“我也不知她因何要杀我。”
小姑娘寻摸半晌后道:“你这么小年纪,又不可能与人结下这种非夺你性命仇恨,想必应是你父亲或母亲仇,报复到你身上。”
宁珩配合着点头。
小姑娘忽地牵起他手,催促道:“那你还什么愣,我们快跑吧。”
宁珩僵着腿没动,指下昏迷人,“那她怎么办?”
小姑娘一拍大腿,急道:“这人要杀你,你还管她作甚?”
对啊,她要杀他......
宁珩忽推开拽着自己人,只道:“你先回去罢......”
看到对方脸上疑惑,他小声解释道:“我们开走,莫要连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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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众人林子中找到宁国公夫人,她不知因何误食喂给野兽蒙汗药,因服过多现太晚,脑子已经坏,与傻子也无异。
宁国公府阖哭成泪人,尤属中长子宁珩。
那日夜宁珩虽宁府提前回京,回去路上看到同样准备先打道回府温雪杳。
她身后站着应是她兄长,面上满是焦急。
宁珩过去问礼,才知道她两日前回去后就吓病,一直高烧不退,只能先行回京。
宁珩趁着温长青跑前跑后为妹妹拾掇马车空挡,蹲下身同温雪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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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烧糊涂,还是看不清,亦或是原本就未将他记住,总之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还是宁珩自报门,她才像是回忆起来,烧通红小脸露出惊恐表情。
明明那般害怕,却还要温声宽慰他:“没事儿,没事儿......”
宁珩忍不住笑,也不知她这话究竟是说予他,还是说给她自己。
胆子这般小,那日竟敢搬着石头靠近。
不知为何,宁珩忽地有忍不住,压低声音同她道:“是没事儿,因为世上再没有那个可以伤害我人。”
“是你人处置歹人么,也好......”
“不,是我。”
话落,那张红彤彤小脸果一变,双唇明明哆嗦,却还要强撑起一抹微笑,“是......是你,你也无需自责,是那歹人罪...罪有应得,想杀你......”
她嘴上说着旁人罪有应得,可瞪大眸子明写满惊恐。
宁珩猜,她一定是误以为他杀人灭口。
不过就算是没有杀人,他做那件事又与杀人有何异?
沉默须臾,宁珩见她兄长去而复返,于是起身落下最后一句话,“放心,我还是个孩子,又哪有胆子将她如何。”
“你不是将人杀?”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不该说真话,小姑娘猛地手心捂住嘴,小声道:“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但宁珩已经转身离开,再没回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