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通的是谢府的西边。
而谢国公的院子在谢府正院,正东方。
在谢国公院子里做事的丫鬟都是府上的一等丫鬟,玉莺在府里勤勤恳恳干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下等丫鬟,常常会被那些婆子和大丫鬟使唤,做些苦力活。
是以,玉莺未曾在谢国公的院子里做过事,通常情况下,若是她走长廊,是碰不到谢国公的。
在府上这么多年,她也很少见过这位主子。
但这次,谢国公抽了一顿谢则之后还是不解气,这逆子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婢子忤逆他,因而,谢国公去而复返,又拿着长鞭朝谢则之的院子走去。
自然,也就看到了刚从谢则之房里出来的玉莺。
经了昨日这一番荒唐之事,今日又经历这种种血腥可怕之事,玉莺离开谢则之房中时也顾不上衣衫齐整这些了。
簪发的发簪不知是掉在哪里去了,柔顺长发如瀑披散,堪堪遮住她背脊,更显她娇弱无依,像极了一只刚从狼窝逃出来的,惊惶不安的小白兔,极易激起男人心底卑劣的凌虐欲和掌控欲。
而她衣衫凌乱,雪白肌肤若隐若现,比落在她身上的月色还要刺眼,偶然从那红艳艳的眼尾掉下一滴泪来,更衬她娇怜,一张小脸灼若芙蕖,娇艳胜过三月桃花。
又纯又欲。
那一抹不自知的媚最是勾人。
对男人而言。
尤其是对谢国公这种男人。
他正值壮年,生的龙精虎猛,征战沙场多年欲望极重,虽府里姬妾众多,但对男女那点子事也不甚满足。
他偏爱年纪比他小不少,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老牛吃嫩草,府上婢女被他玷污的不在少数。
且,他还有个嗜好,在床事上对人极尽折磨、虐待,死在他床上的姬妾和侍女也不在少数,都是一卷草席扔出了国公府,再花点银子打点一下,这些事情就这么被掩盖了过去。
就连国公府的冼夫人也是如此。
但无人敢声张。
“果然是个狐媚子。”谢国公在长廊拐角处停了下来,背着手,徐徐转动着拇指处的玉扳指,眼睛里精光闪现,毫不掩饰地对那个小姑娘流露出那些污秽的欲望。
“比我房里的小妾都要会勾人,若是世子被这丫鬟勾了心,在徐相千金还未进门就闹出了个孩子来,那本王当真是要扒了她的皮!”
经过今日之事后,玉莺成了世子房里人的事自然是传遍了整个国公府,站在后面的几个小厮闻言根本不敢搭话。
这对父子都是不好惹的主子。
世子爷表面和善,但背地里却手段狠辣,比豺狼虎豹还更甚,如今又得皇帝赏识,丞相家的千金还对世子爷入了迷一样,求了这婚事死活要嫁给他,就连谢国公都不得不仰仗这个儿子,寄希望他能振兴整个家族。
毕竟谢国公几场战事失利后,国公府的势力大不如前,再说了,这府里以后的当家人迟早都是世子爷,他们得罪不起。
因而,在谢国公说出这些话后,并未有人回话,只是静静立在那里不说话,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传到世子爷的耳朵里,他么兴许连命都没了。
这对父子表面父慈子孝,实际上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就世子爷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他们不死也会断手断脚。
几个小厮在后面对望一眼,脑袋是低的更下了,不敢多说一句。
玉莺走得匆忙,离这处也越来越近了,在玉莺也将要到这拐角处时,谢国公大喇喇走了出来,健壮的身躯如一座山一般,挡在了玉莺面前。
玉莺忙着离开,她魂不守舍,频频回头朝后张望,也就没有注意前面。
当前面视野突然落下阴影时,玉莺心下一惊,忙收住了脚步。
她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只是还不待她开口,谢国公直接扼住了她下巴,粗哑的嗓音蓦地盖在少女头顶。
“你就是爬世子床的那个奴婢?”
这句话一落下,玉莺未及抬头,身体已然下意识发抖。
她听出了这是府上的王爷,就是白日在门外说要扒了她皮的王爷!
玉莺根本不敢抬头,身为奴婢她毫无选择,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回,回王爷,奴婢名唤玉莺,爬床一事奴婢并未做过,还望王爷……”
“行了。”谢国公不耐烦地打断了玉莺的话,这小奴婢做没做过他也不关心,不过一生得貌美的奴婢而已,他看中的只是她身子。
“你这张皮生的不错,扒了也是可惜。”
玉莺听此,被吓得身子又软了几分,她也不敢开口求饶了,头低得越来越下,只希望面前这人能放过她。
她是一奴婢,生死都握在这些不把她当人看的主子手里。
世子是,面前的王爷更是。
想及此,少女垂下的手渐渐攥紧,那皱巴巴的衣裙几要被她撕碎。
一定,一定要离开这里,要出府。
玉莺咬牙暗下决心,将屈辱和害怕都往肚子里咽,低眉顺眼地跪在谢国公面前,看上去是乖顺极了。
“请问王爷还有何吩咐,若是没有,奴婢便退下了。”
玉莺收敛了所有情绪,用惯常的奴婢姿态说道。
谢国公没有回她话,眼睛里流露出的精光更甚,还在徐徐转动着手上扳指。
他哼了声,鼻腔里喘着粗气,那烂泥一般粘腻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少女身上游移,玉莺虽未抬头,但也能直观地感受到。
不同于谢则之目光的阴冷和令人颤栗,这目光里所包含着的赤裸裸的污秽欲望,只让她感觉到恶心。
空空的胃又翻滚着,仿佛酸水都要吐了出来。
玉莺实在忍不住了,便又大着胆子说道:“若是无事,玉莺便退下了,厨房那里还有活等着奴婢去干。”
小婢女跪在他身前,看上去身娇体软,身上又散发着淡淡香气,抖抖瑟瑟的,倒是更激起了他的兴趣,以及那种在床上虐待人的嗜好。
摩挲扳指的速度越来越快,谢国公明显心痒痒,但当他又想到自己那儿子为了这婢女甘愿受几百鞭时,谢国公粗眉一皱,随即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无事,退下吧。”
“是,奴婢领命。”
听此,玉莺总算了松了口气,忙起身行礼,快速离开了。
“找个机会把这小蹄子送来我房里来。”
玉莺走后,谢国公的目光还一直尾随着少女的身影,目光粘腻,一副好色之相。
身后的小厮听此对望了眼,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但也不敢说什么。
“不可惊动世子,否则仔细你们的脑袋!”话落,谢国公又吩咐了句,粗眉倒竖,说的极是凶狠。
他虽好色,但也非沉迷女色不顾一切之人,和儿子抢婢女着实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传出去对谢府名声也不好,更何况在这种紧要关头。
几个小厮听此忙回:“是是是,老爷,小的们定不会惊动世子。”
谢国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看到那小婢女,他身上邪火已起,一时消不下去,便调转方向,往府上陈姨娘的院子走去。
边走还不忘吩咐:“这几日须得给本王办好,那小蹄子本王迟早得在床上收拾她……”
“是是是……”
……
不一会,谢国公人已走远,声音也消散在夜里,传到谢则之耳边时,越来越轻。
他从那被长鞭打断枝桠的海棠树下走出,肩上落了几片海棠花瓣,整个人隐匿在月色之中,显得他整个人越发寒凉,冰冷。
仍是一身被血染红的白衣,周身血腥气不散。
“父亲。”
谢则之红唇轻弯,将几要刺穿他手心的花枝折断,扔在泥土中。
上面还沾着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