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寂静无声，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屏幕“滋啦”闪烁了两下，音量格再次上上下下的跳动着，显示着手机系统的无能为力。 顾城安深吸口气。 即便早在意料之中，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看着缺了个洞的屏幕，看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聊天记录，顾城安有些疲惫的垮下肩膀，坐到了椅子上。 双手撑在桌上，他将脑袋埋进两手间，透过指缝看着乳白色的桌面。 他得想个办法。 婷婷现在的情况显然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所以他不能像对其他受害者一样，直接表明真相然后删除了事。 按照婷婷现在的精神情况，如果真的说明事实，发过去定位，对方要么直接被刺激的当场精神崩溃，要么顺着定位找过来…… 总之这个办法不行。 他开始思索别的方法。 可自己现在无法随意穿梭手机，只能在小组长没发现的时候，伪装成小组长去和婷婷聊天，尽可能的安抚对方，然后在事后再将那些记录全都删除，不留痕迹。 小组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忙着教训新来的猪仔，也可能是这个绿信号丧上的“猪”都被顾城安删的差不多了，他找了新的猪，倒是没怎么频繁用过这个手机。 没有小组长捣乱，婷婷的情绪已然好转很多。 但最近开始频繁提起要见面这件事。 “啊！”顾城安有些头疼的挠了下头发，双眼无神的盯着屏幕上婷婷要见面的信息。 他想不出办法就开始找系统撒泼。 系统在年轻警察一声又一声的“统统”里，终于显出了原形：音量条开始停在了屏幕左侧，像是无声询问：“？” 顾城安捻起兰花指，擦拭压根没有泪水的眼角，活脱脱一现代版的林黛玉，“啊统死活不理我，我倒是以为我哪里做错了呢。” 统：“……” 音量格上涨一格，示意他有事说事。 顾黛玉哼哼唧唧，歪靠在桌子上捂着嘴气若游丝，“啊统若是心里还有我，不若现在就把穿梭功能升级罢~” 统：“……” 统大概怀疑顾城安在拿他开刷。 音量格消失一阵，再次出现就开始增减音量，从底下跳到顶部，再从顶部坐跳楼机一样的跳下来。 忽然的升高差点把顾城安耳膜给炸了，让他成功从顾黛玉回归本体。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行了！我错了！统！收了你的神通吧！” 不行的系统短暂停滞了下，直接将音量键拉到最高。 外面嘈杂的，各种骗子们打电话的声音刺的顾城安脑仁疼。 他一捂脑袋，将自己趴在桌子上，十分迅速的认错。 “我错了，我不应该说你不行。” 音量键成功下降。 年轻警察皱皱鼻子，小声嘀咕，“真小气。” 眼看自己吐槽完音量条又再度想要升高，顾城安连忙转移话题。 “接下来怎么弄？统你给我出个主意？” 系统出不了并且开始遁地。 之后再如何也没能把系统呼喊出来后，顾城安选择放弃。 实在不行，他也只能找一些美好的谎言哄一哄婷婷了，现在当务之急肯定是先稳定婷婷的情绪，尽可能多的收集诈骗团伙的证据。 这些天他利用绿信里的摄像功能，已经拍摄到不少他们诈骗的过程了。 这一步属实是铤而走险，如果不是这个绿信里的“猪”已经没什么用处，小组长平时不怎么看这个手机，那些被保存到系统图库的视频和相册估计早就被发现。 只是没等他将哄骗大业提上日程，诈骗团伙结算业绩的时间到了。 顾城安看见了更多的，更惨的，被骗子哄骗过来的人。 他们集合站成几排，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重的恐惧，每个人都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人。 旁边看守每动一下，这些人就会哆嗦一下。 恐惧，成了他们的条件反射。 听见小组长说要结算业绩，其中没能骗到钱的更是直接害怕的当场哭出来。 但小组长只随意扫了一眼，就示意旁边的看守把人提走。 众人集合的旁边有一块空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是的，刑具，这里就像是一个古代审讯室。 烙铁，电击棍，吊架，大砍刀，鞭子…… 每个刑具上都带着血，暗黑的血迹无一不在诉说这里曾发生过的惨案。 刚刚被拖出人群的猪仔被架在了吊架上，捆着双|腿，被倒掉在一缸水上。 看守看了眼一直坐在后头的光头，光头一点头，那个不停哀嚎求饶的猪仔就被松了绳子，整个脑袋都完全被浸入水中。 “咕噜噜……” 那人用力挣扎也不过是晃动了下吊架，水里咕噜冒泡。 大概十几秒，又或者是一分钟。 小组长手一抬，那人被拉了起来，一离开水面就哀嚎哭喊着我错了。 “我给钱我给钱！我马上给钱！”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哭声刺激着顾城安的神经，他几乎要忍不住关掉屏幕。 但拍摄还在继续，他不能退。 深吸口气，理智的将拍摄好的视频保存，再继续重新拍摄。 一点点的，他将现场的环境，每个人的脸都清楚的拍摄了下来。 等和警察联系上，这些都将是有力的证据。 能够一举将这些人锤死的证据。 刚被拉过来的猪仔，都是还存着一些侥幸的，所以很多人被拖出来一顿狠揍。 有了业绩的能够免于挨揍，但会被迫站在原地看着同伴被揍的死去活来。 所有人都白了一张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 光头老大有些呆不住了，厌恶的扫了眼人群，让小组长跟着他出去。 离开阴暗潮湿充满罪恶的地下室。 顾城安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紧盯着光头老大。 他还以为是又有任务要吩咐给小组长。 没想到光头一出去就追问小组长被删除的那些受害者。 顾城安最后还是将所有还没被骗的受害者都删除了，绿信里只留了两个已经被骗过钱的受害者。 其中有一个就是情绪十分不稳定的婷婷。 之所以不删除另一个，一个是怕对方知道被骗后和婷婷一样情绪崩溃，一个则是担心，如果只留下婷婷一个会引起骗子的怀疑。 不过好在目前，骗子除了怀疑有人给他手机投射了木马病毒外，并没有其他怀想法。 听光头问起，也是一个劲的说不知道，卖惨。 但光头不听他的解释，将人骂了一顿后，让小组长下个月交双倍业绩上去。 顾城安看见小组长的脸一瞬间就垮了下来。 但很快，他舔着脸答应下来。 等光头走了，他在原地怒骂出声，随手叫住旁边和光头一样脸上有刀疤的看守，问他，“谁他|妈把老子的事告诉老大的！” 刀疤看守瞥了他一眼垂头说不清楚。 “草！” 小组长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骂骂咧咧的走了。 顾城安有些担心婷婷，刚想提前去隐晦的说两句，小组长就打开了绿信。 还好系统在紧要关头帮他返回，不然一点进绿信就直接切入婷婷的聊天页面…… 多少会引起人猜测。 在光头那儿受了气，又担心下个月的业绩，又心里憋屈，小组长直接把婷婷当成了发泄桶。 先是埋怨婷婷一直给自己发信息，耽误了自己的工作。 又隐晦的提起自己还缺一些资金，最近很烦，让婷婷不要找自己，给他点时间冷静的想想办法。 不管婷婷怎么说，对方都是十分冷淡的模样。 婷婷问的多了，小组长就话里话外提到她给的钱太少，不仅没能填好窟窿，还又给他找了别的事。 婷婷那边开始疯狂道歉，然后直接甩过来一句让顾城安心惊肉跳的话。 她说：“你还缺钱吗？可我实在是拿不出来了，我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去贷款怎么样！你是开公司的你应该知道一些贷款渠道，你还差多少？我去给你贷款！” 顾城安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晃晃，好悬没一头栽倒在地。 他扶着桌子，勉强支撑起身子，也顾不得什么，当即就要在对话框说明小组长的身份。 就算是暴露也必须将婷婷给劝下来！ 如果只是转账，日后诈骗团伙落网，那些钱还有回来的机会，可如果是贷款…… 由诈骗团伙提供的贷款合同那就是高利贷！签署了高利贷以后婷婷的日子几乎不用想都能猜到。 然而还不等他做什么。 屏幕忽然不能操作，音量条在左侧上上下下的跳动。 他眉头一皱，“系统，你……” 话音未落，一道古怪的声音响起。 “上|床躺好。” 每个字的音调音色都不同每个字的断音都显得十分仓促。 像是从一句话里截出来的单独字。 顾城安一愣，看见消失的音量条，眼神一闪。 “系统？” “上|床躺好。” 依旧是重复那句话。 顾城安沉默了几秒，转身就上了床，也就是他躺下的那一瞬间，天旋地转……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顾城安忍不住作呕，下一秒整个小黑屋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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