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辽的母亲去世以后,杨辽的精神状态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按照江海洋的说法,就是杨辽的母亲把附在杨辽身上的小鬼给带走了。 这话虽然说的有点荒诞瘆人,但又没更好的解释,所以,武捷威和何祖浩也就只好默认了江海洋的解释。 杨辽很长时间没有到武捷威的办公室了,即使在机关会议室开会,或是在食堂偶遇,杨辽像是先前做错了什么事的孩子似的,朝武捷威微微一笑,难为情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武捷威不由得有些可怜她,也不知道她和丛树伟这两年的日子过的是否顺畅。 这天上午十点多钟,武捷威正在和博兴公司下属的门窗安装公司的夏经理谈工作。 夏总二十四五岁,两年前是集团公司销售公司的业务员,是潘总向武捷威推荐他当上了门窗安装公司的经理的。 潘总推荐夏经理的理由是,夏经理年少稳重心灵手巧,脑袋瓜灵泛且有大专文凭,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关键是夏经理有一个在市里官职不小的老爹,一旦让夏经理管理门窗安装公司,公司永远不愁没有活干,而且都是干一些优质的利润不低的项目。 武捷威迅速接受了潘总的推荐,潘总也以集团的名义快速下发一纸红头文件,任命夏树奎为博兴实业公司门窗安装制作公司的经理,享受副科级待遇。 实践证明,夏经理还是不负众望的,一年创造的利润甚至超过了绿牡丹酒店。 此刻的夏经理正在向武捷威汇报刚刚接手的一个项目,也是潘总给他的,就是集团公司投资兴建的员工住宅楼的门窗安装项目,武捷威笑了笑说:“这事潘总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 “嗯嗯,我的意思是说,销售给咱们的玻璃按市场价,这怎么能行,按市场价咱们就不一定要他们的了。” “按出厂价……我去找潘总。”武捷威说。 “那就太好了,按出厂价的话,光这一块,成本就能降下来不少。”夏经理说。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进来的是杨辽。 夏经理见状,站起来朝杨辽点点头走了。 “有日子没来了哈,你这是有事?”武捷威问。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问问你,丛树伟找过你吗?”杨辽问。 “没有……哎,他找我干什么?”武捷威问。 “没找就算了……哎小捷,我和丛树伟离婚了……” “离婚了?”武捷威一点也没感觉多么惊讶,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问:“孩子归谁了?” “当然归我了,不过先让我闺女在她爷爷奶奶家待几年再说,她暂时还舍不得离开爷爷奶奶。”杨辽说。 武捷威点点头,仔细打量着杨辽的精神状态,感觉从前的杨辽似乎又回来了,笑了笑说:“也好,既然过不到一起,不如趁年轻早点散伙……有合适的再找……” “找个屁呀,我怕了,不找了,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男人嘛,就那么回事,有他不多没他不少的玩意儿……”杨辽说。 武捷威不想在办公室再和杨辽聊这些没用的话题了,他希望杨辽赶紧离开,可越是这样想,杨辽越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别看杨辽嘴上轻描淡写地把她和丛树伟离婚的事说的这么轻松,其实她心里还是不得劲挺难受的,她之所以不想赶紧离开,是因为没有从武捷威这儿得到些许的慰籍。 杨辽认为,她既然和丛树伟离婚了,武捷威必须要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边,必须对丛树伟进行有力的谴责和无情地鞭挞,甚至最好是义愤填膺地谩骂几句丛树伟,可武捷威对她和丛树伟的离婚,只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让杨辽的心里很是不爽。 “小捷,听庞荔文的母亲说,你和庞荔文要结婚了?”杨辽问。 武捷威低着头看什么表格,没搭理杨辽。 杨辽还要说什么,武捷威的手机忽然响了(公司已经给武捷威配备手机了),武捷威打开翻盖,见是庞荔文,瞅了杨辽一眼,随后摁下接听,只听庞荔文着急地说:“小捷,不好了,你快过来一趟,俺小弟又犯病了!” “你让我去哪儿一趟?说清楚!”武捷威大声说。 “来老锅桥派出所一趟。”庞荔文说。 “我这就去!这到底是这回事啊……”武捷威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说。 “精神病!”杨辽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你说谁精神病?”武捷威问。 “庞荔文的小弟,他有间接性精神病,发起病来可吓人了,拿菜刀砍人。”杨辽说。 “庞荔文可从来没对我说过呀。”武捷威一脸的懵逼。 “她敢说吗?精神病是有遗传基因的,说的话,她怕你不要她……赶紧去吧,恐怕她小弟又拿菜刀砍人了。”杨辽说。 武捷威一阵恐怖,快速下楼,钻进车里,没一会儿便到了老锅桥派出所。 江海洋的二哥江海涛是老锅桥派出所的所长,武捷威走进江海涛的办公室,见江海涛正在打电话联系康复医院的救护车,庞荔文和她姐以及父母站在旁边。 江海涛挂上电话,对庞荔文的家人说:“救护车一会儿就来,还是先去康复医院住几天吧,多危险哪,拿着菜刀满大街地想砍人,要是谁倒霉被砍了,那事就麻烦大了。” 庞荔文的父亲说:荔强这是第三次犯病了,每次犯病都要拿菜刀上街喊着要砍人,其实他只是咋呼,根本不敢砍……” “不敢砍?你敢保证他下一回不敢砍?要是哪回失手了呢?”江海涛说。 “涛哥,他人呢?”武捷威问。 江海涛指了指外面说:“在隔壁的审讯屋里……这家伙,几个半大老爷们硬是让他抡倒了好几个,蛮劲大着呢。”江海涛说。 “我去看看他……”武捷威开门出去了,庞荔文跟在后面。 审讯屋里没有窗户,一盏橘红色的灯泡悬在头顶,荔强被五花大绑地拴在椅子上,耷拉着头,像是睡着了。 “荔强……荔强……姐姐来看你了……”庞荔文见弟弟不吱声也不动弹,吓坏了,扭头瞅着武捷威问:“荔强这是怎么了?” “睡着了,你没听见他打呼噜啊?”武捷威说。 庞荔文屏声静气地听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荔强真的睡着了。 “这是怎么说的呢,先前俺小弟是个多么活泼开朗天真无邪的孩子啊,最近几年怎么忽然变的孤僻冷淡,懒散不合群,对父母也是麻木不仁的,这是不是就是发病的前兆啊?”庞荔文问。 “我又不是医生,我哪知道。”武捷威说完,看着荔强,荔强大概坐着不舒服,抬起头,使劲睁开惺忪的眼睛,用死鱼眼一般的目光盯着武捷威,两个嘴角朝两边撇了撇想说话,可巨大的疲劳让他说不出话来,只得嘘了一口气长气,又耷拉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时候,救护车到了,从外面进来了三个医护人员,其中一个医生上前扒拉一下荔强,大声说:“嗨嗨小老弟,醒醒了……” 荔强艰难地抬起头,当他看清楚了是穿白大褂的人后,一阵慌乱,随即警惕地嘀咕着问:“你们要干什么?” “荔强,别怕哈,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姐陪你去……”庞荔文说。 “你也去…那他去吗?”荔强指指武捷威。 “他也去……”庞荔文说。 武捷威无奈,只好跟着医护人员和庞荔强出了屋。 救护车在前面快速行使着,武捷威开着车在后面紧跟着,武捷威问:“没听你说过荔强还有这毛病……” “也是最近两年的事,我父亲带着荔强去BJ检查过,说是精神方面有问题,问题不大,打几针吃点药,仅此而已。”庞荔文说。 “都到了快杀人的份上了,还说问题不大啊……”武捷威说。 “你危言耸听了,不没伤过谁嘛……”庞荔文说。 “你们家族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疾病的遗传史?”武捷威问。 庞荔文瞅了一眼武捷威,感觉武捷威的目光里有一种深邃的东西在晃动,有疑问有警惕,随即实话实说:“小捷,我一直没跟你说荔强的情况,并不是我刻意想对你隐瞒什么……我是觉得荔强挺可怜的,知道他真实情况的人越少越好……其实荔强是我二叔家的孩子,我二叔在农村是开拖拉机的,在一次我二叔和二婶去镇上卖白菜回村的路上,正好赶上下大雨,出车祸了,连人带车翻滚到大沟里了……没法,我父亲就把荔强接到我们家了……” “嗯嗯,原来这么回事,怎么不早说,我又不是外人……怪不得你母亲显得那么平静呢,原来荔强不是她亲生的。”武捷威说。 “嗯嗯,也难怪,我母亲能接纳荔强就算是不错了,我父亲也不指望我母亲对荔强能多么好……”庞荔文说。 “荔强也是个麻烦事,还不如祖浩的小舅子呢,人家只是个残疾,腿不行,可脑子好使,还能自食其力自己能养活自己,荔强呢,脑子不好使,犯病了还挥刀舞棒的……”武捷威说。 “有什么办法啊,摊上了,我们又不能不管啊是不是……”庞荔文说。 康复医院,早先是家疗养院,因为来疗养的人越来越少,以至于医护人员比来疗养的人还多,年年亏损受不了,就改成了精神病院了。 救护车开进了院子,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小楼前,荔强从车上下来,忽然恐惧地挣扎起来,喊着要求医护人员给他解开绳子。 一个医生走到荔强的跟前,只拽了他一下,他就立马不喊了,耷拉着脑袋,乖乖地跟着医护人员进了病房。 武捷威和庞荔文下了车,武捷威说:“此时别让荔强看见你,要不他易激动,给荔强办住院手续去吧。” 庞荔文没吱声,跟着武捷威办完住院手续后,他俩悄悄地来到荔强病房门口。 门没全关上,留了拳头大的空挡,庞荔文伸着脖颈朝你瞅,只见荔强被绑在了一个特制的床上,双腿和两条胳膊,都被固定在床上,荔强没挣扎,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流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表情。 旁边的一个医生问荔强:“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还要问你呢……怎么回事这是?还把我绑起来哈,我犯了什么罪了?”荔强扭着头看周围。 “你没犯罪,犯病了,来医院治疗一下。”医生说。 “我没病,你们骗我,给我解开,我要回家。”荔强大声说。 医生走近荔强,扒拉开荔强的眼睛观察了一会儿,随即对旁边的两个护士说:“他恢复意识了,松绑。” 在门外的庞荔文情不自禁地推门进了病房,哭着说:“荔强,咱们回家……” “姐,这两天我感冒了,也不至于给我绑到医院吧。”荔强见武捷威也进来了,又说:“小捷哥,我姐哭什么,你欺负她了?” “我哪敢欺负她呀,她是心疼你……别着急走,你感冒的挺厉害,鼻子都不透气了,打点滴流吃点药,我们在这儿陪你。”武捷威会意地看了看医生。 医生点点头,又嘱咐了护士几句话,随后一起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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