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经理从四川回来上班的第一天，一大早，就被上头的一个电话叫走了。 临到中午，耷拉着脸的邱经理才回到了酒店办公室。 孟燕燕紧随其后地跟着进了办公室，回身把门关上，颇有些担忧地问：“哎，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嗯……我老婆给我告了，嘁，她怎么知道那么多咱俩的事？”邱经理说。 “我哪晓得呀……八成酒店有内奸，对你老婆通风报信。”孟燕燕指了指外面苗会计的办公室。 “这个老女人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也没少给她好处，她反而咬我一口。”邱经理愤愤地说。 “把她撤换掉，不让她当会计了，让她去客房部洗衣房，她知道的事太多了。”孟燕燕说。 “说的到轻松，先前我是不敢撤换她，这会儿我是没权力撤换她的了，她的人脉是你我想象不到的。”邱经理说。 “她占了我的房子，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怎么能行，把她赶出去！”孟燕燕说。 “头发长见识短，我问你，怎么赶？我和她是合法的夫妻，她占房子谁也不能把她怎么地，她不来找你的麻烦就算不错了。”邱经理说。 孟燕燕坐在沙发上生闷气，邱经理怜香惜玉地走到孟燕燕跟前说：“’东海岸’酒店的经理看样子我是干不成了，要不是我上头有人，这次恐怕就要蹲班房了。” 孟燕燕这才感到了时态的严重性，嚯地站起来问：“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上头说了，调我去市委招待所当副所长，先避避风头再说……”邱经理说。 “那我也跟你去，你不在这儿给我撑腰了，江海洋那小子肯定要排斥我，他和苗会计关系一直挺好，有事没事俩人就嘀嘀咕咕说这说那的……”孟燕燕说。 “你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江经理那人还是挺仗义的，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邪乎……你就别跟着我了，有那个聪明才智把江经理糊弄好就行了，他没有老婆，你也用不着怕这怕那的……”邱经理说。 “你把我转让了？要不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玩够了就想甩了我？”孟燕燕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都到了这份上了，只有你甩我的份，哪有我甩你的理呀。”邱经理说。 孟燕燕忽然笑了起来，邱经理赶忙摆摆手示意她小点声，随即说：“你去把江经理给我叫来，我把你的事提前对他说说……” 孟燕燕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没一会儿，江海洋推门进来了，一脸的疑惑瞅着邱经理，问：“邱经理，你找我？” “嗯，你坐。”邱经理长叹一声说：“简要地和你说说……最近我老婆闹的很凶，我和孟燕燕的事你也知道，直接影响到了我的工作……我要调走了，去市委招待所，我已经推荐你当’东海岸酒店’的经理了，上头也认可你……我的意思是说，我走后，你要善待孟燕燕，她毕竟跟了我好几年，我不能一走了之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哎江经理，你在听我说话吗？” 江海洋刚才确实脑袋开小差了，邱经理刚才说他已经推荐他当“东海岸”酒店的经理后，后面邱经理说的什么，江海洋好像没有听清楚。 “在听、在听……善待孟燕燕……”江海洋说。 “嗯嗯……你说，我老婆对我和孟燕燕的事，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不会是苗会计说的吧？”邱经理问。 江海洋心里鄙视地想，邱经理这是在套他话呢，于是说：“不好说……你给孟燕燕买的房子让嫂子霸占了？” “怎么叫霸占呢，我压根就没打算把房子给孟燕燕。”邱经理说。 “那可是孟燕燕的房子，嫂子这是私闯民宅，要是孟燕燕翻脸告嫂子，是要吃官司的。”江海洋说。 “嘿嘿，她告个屁呀，房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是俺两口子共同的财产。”邱经理说。 “嗨，我一直以为是给孟燕燕买的……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够狡猾的了……”江海洋笑着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次去孟燕燕的老家一瞅，卧槽，实在是太穷了，我要是真的和她好下去，还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呀。”邱经理说。 “孟燕燕不知道房本上没有她的名字吧？”江海洋说。 “不知道，我只说拿房本抵押贷款去了。”邱经理说。 江海洋忽然见办公室门轻轻晃动了一下，邱经理也看见了，立马紧张起来，示意江海洋去看一下。 江海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猛地拉开门，见孟燕燕正在侧着身子做偷听状，说：“想听就进来听，这样不好吧？” 孟燕燕直起身体走进办公室，盯着邱经理说：“不晓得你这个老家伙这么坏哈，原来房本上没写我的名字啊？这几年我省吃俭用把收入都交给了你买房子，原来你给我使了这么个阴招……好好，你要不想鱼死网破的话，就把我的钱还给我，另外还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江海洋见状，赶忙安慰着孟燕燕说：“有话好说，啥事都好商议，别那么无情……” “我无情还是他无情？！他答应我从四川老家回来后，就和他老婆离婚娶我，这会儿又翻脸不认人了。”孟燕燕怒指着邱经理。 邱经理后悔刚才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又生怕把事情弄大，随即说：“我还你，还你钱……” “对你这种人也不值得我求你，本来咱俩就是各有所图……买房子的钱今天就要还给我，另外两万块钱的精神补偿费，也一并给我，不然，我会去法院告你！告你强奸我！”孟燕燕怒不可遏地说。 邱经理着实被孟燕燕的愤怒吓坏了，赶忙说：“好好，我答应你……江经理，你去苗会计那儿支五万块钱给她。” 江海洋觉得邱经理说这话非常可笑，心想，酒店是你家开的呀？你说支五万块钱就支五万块钱？还让我去苗会计那儿支，你怎么不去？你想把烂账扣在我头上，你一走了之啊？你她妈的也太会坑人了，我不是孟燕燕！ 邱经理见江海洋不动弹，又说：“你到是去啊，愣在这儿干什么？” 江海洋忍着愤怒地说：“我平白无故地去问苗会计要五万块钱，她能给我吗？” “就说我说的……”邱经理说。 “你现在还是酒店的经理，不如你直接问苗会计要，还能省了不少口舌。”江海洋说。 “去就去！等着。”邱经理对孟燕燕说。 没一会儿，邱经理回来了，一边骂苗会计一边对江海洋说：“她不给，还要挟我，说她已经接到了上头的指令，新任经理还没有宣布之前，谁也不能动用酒店的资金。” 江海洋便觉得苗会计社会人脉背景的复杂。 邱经理把祈求的目光投给了江海洋，示意江海洋再说服一下孟燕燕，最好是让孟燕燕能宽限他些日子。 江海洋虽说心领神会了，但他不想趟这湾浑水，装作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 邱经理没法，想了想，拉开抽屉，从坐里面的一本书里，抽出了一张存折递给江海洋说：“这里面的钱差不多够五万了，你去银行取来给她。” “嘿嘿，对不起邱经理，我替你存钱可以，取钱人家不认我，不给。”江海洋说。 “那你开车拉着俺俩去总可以吧？”邱经理说。 “可以……可以，现在就去？”江海洋问。 邱经理没吱声，站起来先出了办公室，紧随其后的是江海洋和孟燕燕。 苗会计站在会计室门口，望着仨人下了楼，脸上不自觉地朝楼梯口那儿笑了笑。 存折上的钱不够，一共有四万七千块，邱经理都取了出来。 邱经理从银行出来，开门钻进车里，一屁股坐在后座上，对孟燕燕说：“一共四万七千块钱，就这么多了，爱要不要。” 孟燕燕挑着眼睛瞅了一眼江海洋，像是在征求江海洋的意见。 孟燕燕这个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邱经理的眼睛，邱经理心里突然哆嗦了一下，怀疑江海洋和孟燕燕俩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甚至怀疑他俩在合伙坑自己，于是，他后悔不该推荐江海洋当“东海岸”酒店的经理了。 “孟燕燕，得饶人处且饶人哈，别再为难人家邱经理了，他已经尽力了，再说了，你俩的事也不能全怪邱经理，邱经理有邱经理的难处……”江海洋看似在责备孟燕燕，可在邱经理来看，江海洋是在替孟燕燕表达便宜卖乖的嘴脸。 孟燕燕轻微地点点头，接过四万七千块钱说：“那就给江经理一次面子，以后我就和邱经理两清了，井水不犯河水。” “送我回酒店！”邱经理烦气地说，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头，总感觉孟燕燕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只是此刻才觉得的。 回到酒店后，邱经理一个人在办公室拾掇东西，本来说好了，江海洋要请邱经理吃午饭，可邱经理没有那个心情了，拎着拾掇好的东西走出办公室，路过江海洋办公室的时候，听见孟燕燕在里面嘻嘻地和江海洋说着什么。 此时他真想冲进去搧孟燕燕几个响亮的耳光，而后再骂几句江海洋是个欺世大盗的流氓。 想归想，可他不敢，只能朝着江海洋办公室的门吐口唾沫。 此时在江海洋办公室里的孟燕燕，着实有些心花怒放了，她那见过这么多钱啊，这钱能让她在这个小城市里买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 这毕竟是八十年代末。 孟燕燕拿出两千块钱递给江海洋说：“老规矩，你出力了，这钱你拿着。” “上次你假怀孕已经给我了，总想着这事，好些日子心里不安宁。”江海洋说。 “有啥子不安宁的嘛，邱经理可是贪了酒店不少的钱，我不揭发他就算给他天大的面子啰，拿着吧，以后还要你多照顾我呢。”孟燕燕说。 “这钱我不能要，还是买套房子吧，好像听你说过，想把你的家人接到咱这边来生活。”江海洋说。 “是，早就有这个打算……真不要？”孟燕燕拿着钱问。 “不要！”江海洋说。 邱经理没再来酒店上班，真的去了市委招待所上班了，让邱经理没想到的是，上头并没安排他去招待所当副所长，而是让他去了招待所食堂当了管理员，干起了江海洋在食品厂干的营生。 与此同时，江海洋顺利扶正，当上了“东海岸”酒店的经理，上下班都是开着酒店的红色桑塔纳卧车，一派风光。 不过，酒店里的员工经常发现红色的卧车里面，常常闪现着孟燕燕的身影，员工们好生奇怪，觉得不应该这样啊，难不成江经理嚼邱经理嚼过的甘蔗渣子？ 苗会计看不下去了，有一天开完晨会后，跟着江海洋走进了办公室，回身关上门，问江海洋：“江经理，怎么个事这是？” “啥怎么个事？” “你和孟燕燕……” “我和孟燕燕怎么了？” 苗会计瞪了江海洋一眼，说：“还非让我把话说透啊？你也是，孟燕燕是什么人你心里没数？上下班坐着你的车，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你就不怕酒店员工背后说你什么？” “她在外面租房子住，我上班正好路过她的出租房，顺带捎着她，仅此而已。”江海洋说。 “还仅此而已呢，她和老邱鬼混这几年，可没少在财务上支款子，我都给记着呢，这会儿和老邱闹翻了，又想傍上你了，你可小心点，粘上了，想吐噜都难。”苗会计说。 江海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我以后不捎她了，也是，头两次她还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儿到成了理所当然应该的了，还时常让我等她。” “我说是不是……这叫得寸进尺……哎，邱经理每月多给孟燕燕五百块钱的工资是怎么回事？”苗会计问。 “多给她五百块钱的工资？这事我真不知道，邱经理从来就没对我说过。”江海洋说。 “有半年了，说是岗位津贴，一个客房部的主管，比你的工资都高，你说这正常吗？”苗会计说。 “不正常，这是拿酒店的钱给孟燕燕吃空饷，先前给了就给了，从这个月开始取消。”江海洋果断地说。 “这事你要亲自对孟燕燕说，过几天上头就要来财务检查了，到时候不落实好这事，我没法对上头解释。”苗会计说。 “你放心，我马上就找孟燕燕问个清楚。”江海洋说。 “邱经理作的孽，你可别替他背黑锅，不值得。”说完，苗会计开门走了。 凭心而论，酒店有苗会计这样的人把关，江海洋还是认可的。 自从孟燕燕那次诓老邱说她怀孕要做流产，骗取了一万块钱，并且给了江海洋三千多块钱的封口费后，江海洋便觉得孟燕燕这个人实在是城府太深了，庆幸自己没再要她给的两千块钱。 孟燕燕把钱看得很重，几十块钱她都能算到骨子里；她又把钱看得很轻，几千块钱她也能毫不吝啬地给江海洋，给完后，也没见她对江海洋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 不过，孟燕燕确实买了一套房子，对外只说是租的，江海洋也就没对苗会计说实话，生怕这个头脑复杂的女人，再节外生枝。 江海洋这些日子，一直觉得孟燕燕在向他示好，明里暗里总是想邀请他去新居小聚一下，都被江海洋婉言谢绝了。 如果孟燕燕没和老邱有那么几年的苟且，或许江海洋对孟燕燕的评价，也不会糟糕到哪儿去。 孟燕燕毕竟长的好，柔声细语白皙透亮的，窈窕的身段一扭一扭的，女人味足实，还是能吸引江海洋眼球的。 江海洋又挺惋惜孟燕燕的，原本她是块好玉，只是错投了地方，让老邱这个色鬼硬生生地把这块好玉给污染了糟践了。 江海洋此时此刻的心里挺复杂的，但是无论怎么复杂，老邱给孟燕燕五百块钱的所谓岗位津贴，一定要拿下来，他不能因小失大，老邱就是一个最好的典例。 江海洋打算晚上忙活完了以后，再找孟燕燕谈取消她津贴的事情，可是晚上事太多，至到八点多钟，江海洋才腾出空来，想了想，还是明天一早再找孟燕燕吧。 江海洋刚要起身准备回家，孟燕燕推门进来了，笑嘻嘻地问：“江经理，是不是还没吃饭？” “这一天忙的都不知道饿了。”江海洋说。 “正好，我买了些吃的，去我那儿，咱俩喝点酒。”孟燕燕说。 “不去了，平时我不喝酒。”江海洋说。 “今天不是平时，是我的生日，我远离父母，这儿又没有兄弟姐妹亲戚啥的，挺孤独的，邀请你小聚一下，是没有危险的，别那么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好不好嘛，我就是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嘛。”孟燕燕笑着说。 江海洋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就是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嘛……”这话谷丰盈临去香港时也对他说过，江海洋瞬间想起谷丰盈了，心里不自觉得一阵难过。 江海洋还是去了孟燕燕的新居，除了给孟燕燕过生日外，江海洋还想把取消孟燕燕津贴的事说说。 孟燕燕的新居挺简陋的，装修的也很简单，面积还算不小，拾掇的也挺干净利落的，几样简单的家具摆放的有条不紊。 孟燕燕把买的几样菜饭摆在茶几上，又从厨房里拿出碗筷和一瓶红酒，倒在碗里的红酒，显得鲜艳夺目煞是好看。 江海洋端起碗说：“生日快乐。” “谢谢……”孟燕燕端起碗碰了一下。 江海洋象征性地吃了口菜，觉得此刻说取消孟燕燕的津贴，未免有点不近人情了，顿时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想，等明天在办公室再说吧。 孟燕燕似乎猜出了江海洋有话要说，可又难以启齿，于是问：“苗会计找过你了？” “你怎么知道？”江海洋问。 “还我怎么知道呢，她早就对邱经理给我五百块钱的岗位津贴不满意了，可她没法，不满意也没用，这会儿你当家了，她肯定向你进言了……”孟燕燕说。 “她是酒店的会计，又是财务主管，对酒店领导违规的事情她有权力监督，进言也是对事不对人……”江海洋说。 “我懂，她一直对邱经理心怀鬼胎，上头知道的许多事情，有不少是她提供的，你可别小看苗会计嘛，这个老女人的社会关系复杂的很，她曾要挟过邱经理，说邱经理要是惹她生气，她会分分钟搞掉邱经理嘛。”孟燕燕说。 “你想复杂了……邱经理归根结底是不洁身自好，经济上太多的把柄攥在苗会计的手里。”江海洋说。 孟燕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说，你的所谓的津贴必须取消，过去的既往不咎，从现在开始我当经理了，不符合规矩的就要整改。”江海洋说。 “取消吧，我没啥子意见……当时我也是气不过邱经理，这个老家伙满嘴跑火车，成天甜言蜜语地糊弄我，我就要求他给我涨工资，没法，他就变着法子每月给我加了五百块钱。”孟燕燕说。 江海洋没想到孟燕燕这么通情达理，本来预想着孟燕燕会给他出难题，甚至可能还要要挟他，原来孟燕燕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难对付。 “我家里很穷，我爸妈在山沟沟里靠种几亩薄地，养几只鸡鸭糊口度日，我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也都不上学了，我想让他们都来我这儿找活干，我俩弟弟有一身子的力气，我爸妈有炒瓜子的手艺，我想在这儿租个门店，卖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孟燕燕说。 “嗯嗯，你是个心里有家的人……来吧，我能帮上啥忙你尽管说。”江海洋说。 “我想让我俩弟弟学厨师，学成之后能到咱酒店上班最好。”孟燕燕说。 “只要他哥俩符合要求，我答应你……还有，刚才你说你爸妈有炒瓜子的手艺？”江海洋说。 “嗯，各种硬果他们都会弄，村子里谁家有喜丧事，都去我家预订。”孟燕燕说。 “咱们酒店一年需要的瓜子硬果量也不少，如果你爸妈来开小店做这方面的生意，酒店就从你爸妈那儿进货。”江海洋说。 孟燕燕感动的眼睛湿润，端起碗说：“谢谢江经理，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江海洋临走出孟燕燕的新居时说：“以后我就不能来回捎着你上下班了，避嫌。” 孟燕燕点点头，笑了笑说：“那就别捎了……其实有些事情你即使做的再好，也堵不住那些长舌头的嘴巴……你和邱经理不一样，你是没有家室的人，省了不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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