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辽的母亲叫毕道琴,是个土生土长的威海北竹岛村人,解放前她父亲是北竹岛村的第一富户,家里有骡子马匹牛羊无数,半个村里的穷户,都租种着她家的田地,按时按晌给她家交租子。 在城里,有房产有海产品加工厂,还有两艘中等规模的渔船,有一条和日本及香港做贸易的产业链,可谓是富甲一方。 毕道琴的母亲原先是毕道琴她爹的贴身丫头,伺候她爹五六年了,长到十八九岁的时候,越发水灵嫩透,她爹便伺机玷污了她。 面对比她大二十多岁的东家,贴身丫头忍气吞声,依然默默地伺候着东家…… 有一天,贴身丫头忽然发现身子哪儿不太得劲,仔细一瞅,竟然发现自己的肚子鼓出来了,吓的不轻,想对谁说说,可又找不到倾诉的人,于是回了娘家。 娘家在邻村的戚家夼寸,七八多里地远。 闺女见到母亲后,嘤嘤地哭了起来,母亲问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见闺女不说话还是嘤嘤地哭,母亲上去就轮了一巴掌,打的闺女仿佛清醒了不少。 止住哭后,闺女把东家欺负她的事对娘说了,娘正气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闺女爹抄起镐头要找东家拼命去,幸亏被下地干活回来的儿子看见了,一把抱住了爹。 儿子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对爹说:“爹,不用你去,我去!” “谁也不能去!”娘一声断喝。 娘把闺女搂在怀里,安慰着说:“别怕,有爹娘给你做主……娘只想问问你,说实话哈,想不想嫁给东家?” “俺啥都听娘的……”闺女说。 “那行,你明天回去,见了东家先把这事对他挑明,千万别当着东家老婆的面说,先看看他是个啥熊样,再一天,我去北竹岛村跟东家摊牌,我还就不信了哈,他不答应娶你的话,我就一头撞死在他家的门楼子上,再让你爹去城里告发他!”娘说。 …… 第二天一早,闺女回到东家了,当晚,给东家洗完脚捶完背后,见东家的老婆去了邻村打牌,就按娘嘱咐地撩开衣服,让东家瞅瞅她鼓起的肚子,说:“你瞅瞅这儿怎么了?” 东家是过来人,一瞅就明白了,赶忙正了正身子,做贼心虚地伸着头往窗外瞅了一眼,见外面没动静,随即扭头问:“你有了?真的假的啊?” “嗯,俺妈说有了……” “你妈都知道你有了?” “嗯,不光俺妈知道了,俺爹也知道了,俺哥要拿镐头找你拼命,说一命换一命,还说他反正也娶不上媳妇了,活够了!”。闺女说。 “别别……别……我出骡子出牛羊出田地给你哥娶媳妇……我的妈呀,这下麻烦了……”东家嘀咕着。 “俺妈明天和俺爹来,有啥事你跟他们说吧。”闺女说。 “你哥来不来?”东家问。 “他先不来,他说先让俺爹俺妈打头阵,看看情况再说,俺哥说了,要是俺妈真的撞死你家的门楼子上,他肯定要来,说是让你掂量掂量……”闺女说。 “你先回屋睡觉去吧,不不……把我老婆喊来。”东家大声说。 “她去邻村打牌去了。” “就是去天边打牌你也给我喊回来!就说我快死了!”东家害怕了。 过了一个多钟点,东家老婆颠着小脚回来了,进屋见东家愁眉苦脸地坐在炕沿上抽闷烟,问:“不是快死了吗?这不还喘着气吗。” 东家没隐瞒实情,一五一十把贴身丫头肚子鼓起来的事说了。 东家老婆一点也没惊讶,不但没有惊讶,反而还平静地说:“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现世报了吧?” “你早就预料到了?” “那可不,你这个老狗以为我啥也不知道哈,我就是不稀说罢了。”东家老婆恨恨地说。 东家耷拉着头,又把贴身丫头的哥要找他拼命的事说了,最后说花钱给贴身丫头她哥娶媳妇。 “你想破财免灾?”东家老婆眯缝着眼睛问。 “只能这样了,要不我就娶她,你又不干……”东家说。 东家老婆权衡利弊,突然说:“那就把丫头娶进门!” 于是,贴身丫头摇身一变变成了东家的小老婆了。没过几个月的光景,贴身丫头就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出来,这个孩子叫毕道琴,也就是杨辽的母亲。 从此以后,毕道琴也就顺理成章地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毕道琴长到十多岁的时候,毕家没落了,昔日剥削劳苦大众过逍遥光景的日子消失殆尽了。 后来,毕道琴长到十八九岁的那年,出落的像花儿似的,细高挑,长的又好看,在城里安居的大舅就给她张罗婆家。 当时杨辽的父亲在老家有个老婆,离婚好几年了,不过有个三四岁的儿子,叫杨大力,也就是杨辽同父异母的哥。 人托人,有人就把毕道琴介绍给了杨辽的父亲。父亲第一眼就相中了年轻俊俏的毕道琴了,没过几天,就举办了婚礼。 随即,毕道琴就进了城,农业户口变成了非农业户口了。 杨辽的父亲对老家的老婆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糟糠,瞒着毕道琴回了一趟老家,给前老婆和杨大蛋留了点钱和粮票。 前老婆没要钱和粮票,还通情达理地说,杨辽的父亲早就应该娶老婆了,还说她自己能养活自己,挣不下好的吃还能没孬的吃? 杨辽的父亲的前老婆抚摸着杨大力的头,说别的没啥,就是挺可怜杨大力的,希望杨辽的父亲能把杨大力带到城里去上学,行的话,她说了,保证一辈子不打扰他和毕道琴的幸福生活,让杨辽的父亲就全当她死了…… 杨辽的父亲把杨大力带到了城里,毕道琴算是还有点良心,觉得杨大力确实怪可怜的,也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难为杨辽的父亲。 …… 本来武捷威是要搬到宿舍去的,可宿舍这几天要刷涂料,整个宿舍乱哄哄的,所以武捷威就打算多住几天再搬。 这天是星期天上午,何祖浩和江海洋都在武捷威家玩,江海洋问武捷威:“哎小捷,这两天晚上杨辽没给你送饭?” “没有,我也不用她送,送来送去的都快成仇人了。”武捷威说。 “杨辽对小捷的满腔热情开始降温了呦……”何祖浩说。 “这话怎么说?”江海洋问。 “那天她说啥你没听明白呀,小捷是一堆湿了的柴火,点不着,这不就发出了降温的信号了嘛。”何祖浩说。 “降温就降温,再说了,我压根就没和她高温过。”武捷威说。 “哎小捷,听祖浩说,你们玻璃厂那个卫生员看上了你?”江海洋瞅了一眼何祖浩。 武捷威猛地抬头,瞅了一眼江海洋,又小声问何祖浩:“哎,你这是听谁说的呀?” “是不是心里美滋滋的?我还能听谁说的,是万青华她自己对我说的……”何祖浩说。 “真的?我受宠若惊啊,没想到。”武捷威笑了笑说。 “哎海洋,你看小捷还来劲了哈,先把你和杨辽的事弄明白了再说吧。”何祖浩说。 “现在基本弄明白了,再说俺爸妈压根就不乐意我和杨辽的事。”武捷威说。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和万青华还是有可能的。”何祖浩说。 江海洋笑了笑插言说:“我看这会儿是完全有可能的……那个叫万青华的比杨辽长的好看多了,小嘴一笑甜滋滋的。”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江海洋伸了一下舌头,低声说:“不会是杨辽吧?她是不是在门外偷听?她妈就有这个毛病……” 武捷威起身开门,进来的不是杨辽,而是杨辽的哥哥杨大力,后面还跟着杨大力的未婚妻,未婚妻微微撅着肚子,怀孕的样子。 大概是杨大力心里有气,闷头闷声地问武捷威:“我说小捷,你到底啥时候搬哪?” “啥时候搬?啥时候厂里的宿舍拾掇好了就搬。”武捷威说。 “杨辽不是都给你拾掇了吗?”杨大力问。 “不是……厂里正在给宿舍刷涂料呢,起码等涂料干了以后吧。”武捷威说。 “是给你自己的宿舍刷还是给整个宿舍都刷?”问。 “整个宿舍,走廊、水房、还有厕所都刷,刷完了还要改造电线照明灯啥的……”武捷威说。 “这不要命了,那还早着呢……大概需要几天才能干完?”杨大力问。 “说不准……” 这时,杨大的未婚妻说:“别逼人家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你不差我还差呢,你看看这屋像不像个猪窝?他搬走了,咱最起码还要拾掇几天吧,还要买家具买生活用品啥的,没有个十天八天的完不了事,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时间上耽误不起了。”杨大力说。 江海洋一直瞪着杨大力,弄不明白谁给他这么大的自信,一进屋就指手画脚的,谁吃他这套啊,于是问:“哎大力,这儿是谁的家呀?” “小捷的家呀,怎么了?”杨大力问。 “你是不是看你自己家像猪窝看惯了,上谁家都看着像猪窝?”江海洋怒眼瞅着杨大力。 杨大力早就听杨辽说过江海洋的脾气不好,听了他刚才的质问,心里有些打怵,但当着未婚妻的面子又不甘心让江海洋怼,于是说:“你算哪根葱,一边呆着去!” “你马上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哈!”江海洋顺手抄起一个酱油瓶子握在手里。 “这位小兄弟别火哈,俺们这就出去。”杨大力的媳妇拽着杨大力往外走,边走边对杨大力说:“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要变味,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杨大力在院子里霸道多少年了,就该有海洋这样的人教训他,看他那德行,一身的猪囊子肉,他媳妇也不嫌恶心。”何祖浩说。 “别跟他一般见识,近墨者黑,都是受了杨辽她妈的熏陶。”武捷威说。 话音刚落,院子里有甩盆子摔碗的动静,随即争吵声就传进了武捷威和何祖浩江海洋的耳朵里。 哥仨仔细听了几秒钟后,武捷威说:“是杨辽她妈又和她爹打架了。” “啊打……打的头破血流才好呢。”唯恐事情不能闹大的江海洋兴奋地说:“走,出去看看热闹。” “别出去,在屋里听听就行了,不然杨辽她妈连你也骂上。”武捷威说。 武捷威见怪不怪地翻看着《大众电影》,江海洋和何祖浩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见杨辽正在拾掇家门口被摔碎了碗盘什么的,何祖浩小声问:“这是谁跟谁干架啊?” “小捷不说了吗,是杨辽她爸妈干架……要干出来干哪,也让咱过过眼瘾,摔啥盘碗哪。”江海洋说。 “哎哎小捷,杨辽朝咱这边瞅了,她不会来找你吧?”何祖浩问。 武捷威没吱声,依然看他的《大众电影》。 此时的杨家,杨辽的母亲正掐着腰训斥着杨辽的父亲呐,杨辽的父亲瞅了瞅杨大力和儿媳,懒得和杨辽的母亲对吵,嫌丢人,表现出了一种君子不跟小人斗的态度。 杨大力的媳妇还是头一回从杨大力父母的吵架原由中,知道了杨大力的身世。 原来杨大力的亲妈在老家的某一个山村,而杨辽的母亲竟是杨大力的继母,换句话说,杨大力和杨辽闹了半天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杨大力的媳妇便质疑杨大力为啥先前不跟她说明白?杨大力梗着脖子说,是为了不让她糟心。 杨辽的母亲一听,冲着杨大力说:“我是你后妈让你老婆糟心了?” “不是那个意思……”杨大力说。 吵架的根本原因,是杨大力的父亲是想让杨大力的亲妈来参加杨大力的婚礼,杨大力的继母是坚决不同意的,说这么多年都是她伺候杨大力长大的,到了该结硕果实的时候,竟然请杨大力的亲妈来? “你伺候了个屁呀。”杨辽的父亲忍不住愤怒地说:“大力从七八岁就开始伺候你,十七八年了吧,给你做饭洗衣打洗脚水,你他妈的还总是让他吃剩饭,哪天不高兴了还打他……成亲这么大的事情,让他亲妈来,也让她高兴一回,有啥不可以的呐,过分吗?”杨辽的父亲说。 “我就是不乐意!你要胆敢让她来,我就死给你看!”杨辽的母亲声嘶力竭地说。 这时,杨大力的媳妇猛地站了起来,忽眼前一片黑,摇晃了几下身子,捂着眼睛迷糊了几秒钟,睁开眼睛对杨辽的母亲说:“大姨呀,气大伤身啊,你消消气哈,我向你保证不会让大力的亲妈来了……” 杨辽的父母和杨大力几乎都有些不解地瞅着杨大力的媳妇,杨大力赶忙问:“我说,你不想结婚了?” “想……咱俩去你亲妈的老家结婚!让你亲妈也高兴一回。”杨大力的媳妇一声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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