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王家小镇（1 / 1）

在物理上的拔高和精神的塌陷，究其原因最终都逃不过自以为是或浅薄。在自我认知和对这个世界认知的过程中，自我认知显然更难；因为自我认知是在正确完成对这个世界认知之后才能有的自我判断，在这一点上，人们往往会落入自以为是的巢窠。三月的天气还带有冬日的冷峻，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之后，那种气息仍然还会弥漫在空气中。人们往往不惧怕严寒，可是却往往忽略这严寒之后的暖春，以至于被伤害。　　何佑已经感冒多日了，人们常说一星期之后，感冒自己就会好了，没有了。然而，人们说总是人们说的，事情的发展却往往不尽人意，他现在还没有一点好的迹象，他需要再去找不同的医生，吃各种颜色的药丸，以盖住他那不断的咳嗽的声音。清晨，他独自一人走在略带萧杀的小路上，路面上一只只留有脚印的冻土是走向山区里独有的印章。　　何佑已经走了有两个多小时了，这次来的地方，何佑是有些抵触的，因为何佑是全然不信神鬼力怪之事，不过，这似乎也是目前最值得一试的办法了。为了方便我们记述，我们且称之为半仙吧。这也是人们对不明白的事物最好的称呼了吧。去拜访半仙，你一定要早早的过去，这样就不用排队了，邻居告诉他的。终于，他找到了那棵歪脖子的枣树和暗黑色的大门且书有“宁静致远”四个字的门匾。貌似所有地方都有歪脖子树，其实也就是如此，因为在农村的树从样子上看，应该就是两种，一种是直的，一种是歪脖子的。队伍断断续续的排了有十几米，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有的三两个低声说着话，有的左顾右看。阿佑刚刚排上队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塞给他一个黑乎乎的小木牌。接着晨曦的弱光，上面刻着38。　　随着日出渐明，人越排越多。终于听到人群中有人喊到“排到50号了，没排到号的，明天再来！”，阿佑看向喊话的人，正是刚刚给他号牌的那人，只是现在看清楚脸了。看清楚脸之后才发现，还不如看不见。因为他长的太有特点了，属于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整个脸像一个倭瓜，要是不仔细看，你一定找不到他的脖子。两只眼睛像绿豆一样，陷在倭瓜皮里面，再配上那种独特的黑色皮肤，你必须感叹生命的奇特，因为这确实超乎人的想象力了。阿佑却是不怕，阿佑对丑的理解已经超乎了丑本身的范畴，他像欣赏一个奇特物种一样盯着这个倭瓜看了足足三十秒。直到这个倭瓜以同样的目光回复时，阿佑才感到，似乎自己有点失礼了。　　终于在阳光彻底撒向大地的时候，那扇破门终于打了。轮到阿佑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十一点了。只见破门进去之后，是一个更破的门，而那低矮的房屋，好像是要进去坟墓一般，若不是人们说这是半仙，阿佑是决计不敢进去的。　　阿佑坐在了半仙前，一阵尴尬。　　“什么事情？”　　“我着凉了，好久了，不见好，还咳嗽”阿佑赶忙说到，为了表示自己确实咳嗽，他赶忙咳嗽了几声，以证明属实。　　“哦？多久了？”　　“有一个多星期了，断断续续的，时好时不好，咳嗽也是，应该是去年十月份吧，一直这样，吃了好多药，看过好多医生，没见好，然后，”阿佑正要阐述，看着半仙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也就没有了说话的底气。　　之后，屋里一片寂静，为了掩饰这尴尬，阿佑认真地咳嗽了几声。半仙钻进后面的里屋，不一会儿，拿着一大包东西出来，递给阿佑。　　“三十个药丸，每天一个，清晨服用，五分”　　阿佑赶紧的交了钱，逃了出来。　　一个月之后，何佑的病好了。何佑也想不通，每天吃那种像黑泥捏的药丸居然可以治病，或许真的就如村民所说那样，那药丸是有神力的吧。　　咚咚咚，每天早晨四点半，何佑都能听到窗外的敲墙声音。他知道，这是他家老父亲何学栋开始一天的工作了。每每听完这几声，何佑总能翻个身，接着睡。　　在阿佑的父亲眼中，阿佑应该就是那种稀泥不上墙的人。像他们这种人家，是应该靠勤奋和忠厚善良来养家维持的，这是老何头这辈子坚持的真理。所以，何学栋把蒸馒头这营生勤勤恳恳干了一辈子。阿佑的大哥，也成功地在城南摆摊卖早点，继承了他老人家的半个衣钵。　　许久之后，刺耳的闹铃声充斥了整个房间，阿佑的父亲来来往往的从他屋里拿取东西，阿佑知道装睡在这种高强度的声音影响下是起不了作用了，只好磨蹭着起床吧。简单洗了把脸后，他飞快的来到了学校。阿佑已经在王家镇中学帮忙5年了。为什么说帮忙呢？相同的年龄，别人是来上学的，而他却不是。上完小学之后，阿佑的天分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一塌糊涂的分数使他无缘于中学。而家境贫困也使他这个理由变得恰如其分。可是偏偏老何头是一个有执念的老头，这个当过兵的老头在外面见过不一样的世界，所以，他坚信上学是能成大事的。可是他所干的事业不足以支持他的倔强，所以就以一碟花生米，一壶酒的代价从姚校长手里帮自己儿子谋到了这个职业。　　他以为阿佑会一边认真的干着学校的杂务，一边在争取的时间去旁听授课。然后，他的儿子会成为他曾经仰望的那个大人物。然而，他终究低估了阿佑对生活的热爱，对于一个青少年来说，没有什么比无拘无束的生活更美好了。自从14岁来到这所学校，除了教语文和历史的沈老师的课，他还想去听听，以弥补自己该有的好奇心，其他老师的课，他是决计不会去的。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老王头的指挥下修理学校的各种物件。若得个空闲，便爬到学校那棵大柳树上发呆。　　阿佑今年已经19岁了，许多和他一起上小学初中的同学，现在早已经回到学校做起了教工。而他这样一个没有毕业的学生依然还在学校里浑浑噩噩度日，不过，还好，从去年开始，心地善良的老校长开始给他开工资了。对阿佑来说，开工资只是多了一项能让老何头眉开眼笑的事情。对于他而言，现在每天能碰到姚雨情，才是令他最开心的事情。　　阿佑还记得是他来这个学校的第二年的时候碰到的雨情，就像人们记忆中美丽的开始一样，所有的缘分都有着第一次的偶遇。当时雨情一行三人正向学校的方向走，而阿佑凭着校服和年龄也能判断出来，雨情也是王家镇中学的学生。当时，雨情和别人谈笑间回头望了望，恰巧这个回头就被阿佑看到，就这样，魔怔一般的阿佑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她们来到学校。不管是什么年龄，在这个世界上，令男人最难忘的，应该就是女人的回眸一笑。因为在一个男人的世界里，眼光里，心里，全是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了其他的一切。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孩子来说，尤其更甚！　　从此之后，在阿佑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是雨情的笑容，而阿佑又把这种执着精神发挥到了极致。每天会掐好时间点，默默地出现在上学路上的大柳树旁，在这里或者向相反方向返回，或者向其他方向徘徊，就是为了给碰到雨情制造一场偶遇。当一个人去关注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想要做到偶遇真的是太简单了。终于在一次次的偶遇之后，他们巧合地有机会单独一起走在这条上学的路上。而后，像是彼此认识了很久一样，他们都会心照不宣地出现在那个大柳树下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