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半根火腿肠（1 / 1）

杨建快步走到大叔面前，跟他解释这里不是宠物医院，这才发现他怀里的狗已经死了。　　“救救它吧，救救它。”大叔眼神恳求地看着杨建，嘴里小声地念念有词。　　因为不好意思直接掐灭大叔的期望，杨建招呼他将手里的收纳袋放在旁边，将他带到了遗体清理室内。　　杨建引导大叔将狗放在清理台上，仔细查看和询问一番后，才告诉他：“抱歉，它应该是中毒了，而且是烈性毒药，发作很快。目前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都怪我，都怪我······”大叔双手捂脸，蹲下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着眼前哭地像个孩子般的男人，杨建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他绕过那人走到门口，让姜浩去给对方拿瓶水。　　姜浩拔腿就往大厅跑，却又被杨建叫住：“我屋里有泡面和热水，顺便给他泡一碗吧。”　　“得嘞！”姜浩这次倒是少见地没有碎嘴子，很认真地朝杨建点了点头就走了。　　安排好这些后，杨建回到清理室，将蹲在地上哭泣的大叔扶了起来：“您先跟我去院子里吃点东西，平复一下心情，然后我们大家再一起想想办法。”　　“那我的狗？”　　“没事，可以先放这里。”大叔点点头，他这时候才发现整个屋子里，摆的都是花呀、玩具呀之类的东西。这里看着确实不是宠物医院，是自己看错了。　　大叔跟着杨建来到院子里，姜浩已经将水和泡面摆在石桌上了，李甜指了指身旁的石凳，招呼大叔过去坐。他一下子被大家的善意包围，有些不知所措，整个人显得非常局促和紧张。　　坐下后，大叔本来想先跟大家说一下自己的情况，可是泡面的香味扑面而来，他确实是饿了，但又不敢直接开吃。　　杨建看出来他的顾虑，轻声安慰道：“先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说。”　　得到允许之后，大叔端起泡面，大快朵颐起来。2分钟干完了一桶泡面，连带着汤都　　一起喝光了。　　“够吗？要不再给您泡一碗。”　　“不用不用。我吃饱了。”大叔有些不好意思。　　“喝点水吧。”张阿姨将矿泉水推到他面前，他喝了几口后，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们这里是干什么的？我看门口挂了个狗牌牌，以为是宠物医院呢，实在也是当时太着急了。”　　“我们这里确实是做宠物生意的，但做的都是死后生意。就是狗啊、猫啊，死了之后，来这里做殡葬，就相当于咱人葬礼那种。”姜浩抢过话头，解释道。　　“给动物做葬礼的？你们不会骗我呢吧，骗我说狗死了，刚好在你们这办个葬礼。”大叔话说出口就自己把自己否定了，他摇摇头：“不对，你们都是好人，不会骗我的。哎！都怪我想占便宜，害死了我的小黄。”大叔说着又哽咽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呀？”李甜好奇地追问。　　大叔这才将自己和小黄的故事讲了出来。　　原来他姓黄，是四川人。他是自己一路从四川走到西安的，他说自己还准备走到海南去。三年前，黄大叔因为家庭纠纷，负气离家出走。　　黄大叔老伴死的早，他一个人将2个儿子和1个闺女拉扯大，如今三人都已成家，他却沦为了儿女们口中的大麻烦。　　本来说好的让黄大叔在三个孩子家轮流住，大家换着照顾，谁都有个喘息空间。　　大儿子是个怂包，家里老婆说一不二，每次黄大叔去了，就要忍受大媳妇的白眼和冷嘲热讽。　　二儿媳倒是人好，但架不住二儿子脾气暴躁，他是开饭店的，生意不好的时候就会在家里乱发脾气，黄大叔在的时候，就会他成为撒气的靶子，黄大爷不在的时候，媳妇和孩子都免不了要遭罪。　　小女儿嫁的老公挺有钱，但在家里就是作威作福，对父女俩毫无尊重可言，时间长了，黄大叔也担心女儿因为他日子不好过。　　他提议过自己一个人过，但是他们又不同意，说什么街坊邻居笑话、戳脊梁骨之类的话。　　这日子里的心酸苦楚，他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离家出走后，他本来只想在外面呆几天散散心，等身上的钱花完了就回去。没想到出来这一趟，乐得逍遥自在，他就突然不想再回去了。　　自此，开启了他的流浪生涯。　　去年他在一个下雨天，遇到了这只小土狗。那时，狂风骤雨来的很急，他跑到最近的垃圾桶旁边，打开盖子，蹲在盖子下面躲雨。突然，一只小土狗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安静地蹲在他身边没有雨的地方。　　一人一狗，在暴雨中依偎着。　　等到雨快停的时候，黄大叔从垃圾桶里找出半截火腿肠，喂给小狗吃。之后，它就一直跟着他，再也没离开过。　　他就给它起名叫“小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从那之后，我但凡有一口的，我都不会让它挨饿，有时候我不吃，也要让它吃。它还长身体呢。”黄大叔说到这里的时候，憨憨地笑了，但很快他的嘴角就瘪了下去。　　“我今天捡完垃圾跟它往回走的路上，我有看到半根没吃的火腿肠。哎，我真是手贱，那火腿肠放在垃圾桶盖子上，我还特意拿下来给它吃。结果······结果······”黄大叔再也说不下去，又无声地哭了起来。　　不用他说完，大家也都猜到了，那就是“毒火腿”。　　“怎么会有这么藏尽天良的人呢！小猫、小狗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毒害他们？”李甜起地五官都扭曲了。　　“本质还是人跟人的矛盾，动物只是一个表象。”杨建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的本质。明显李甜没明白，但他也不打算解释，他转头问黄大叔：“您看，要不要给小黄办一场葬礼？”　　黄大叔和其他人都惊讶地抬起了头。其他人都觉得这个费用对黄大叔来说太过于昂贵，不知道杨建为什么会开这个口。　　而黄大叔是没想到，自己的小黄其实也可以有一个体面的葬礼。　　黄大叔只愣神了一秒，立刻说：“要！你看看要多少钱？”他将自己全身上下的兜翻了个遍，将里面皱皱巴巴的钱全部掏出来，放在石桌上：“我只有这些，你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回头买了钱再凑给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