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孩子打完疫苗，几人收拾东西，出院回家。 中午，孟雨开车到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董书荣她妈。 孟遥提前去饭店定的菜也到了，正和姐姐在客厅忙着摆桌子。 孟杰在厨房炖鸡汤，自己尝了一口，这也太淡了！他想加点儿盐，想起两个妈都嘱咐他别搁盐的话，又把盐盒放下了。想了想，又蒸了个稍微有咸味的鸡蛋羹。 婉梦从网吧回来，靠着暖气暖着手，一天没见到小晗晗，她就觉得想。 她把热乎好的手放脸上暖了暖，轻轻推开门。 屋里孟杰娘和董书荣她妈正说的热闹，董书荣依偎着床头坐着，歪着身子慈爱的看着襁褓里的小娃娃，小晗晗正睡的香…… “姨姥，婶儿！”婉梦打着招呼。 “小梦，来！”董书荣她妈在床沿上坐着，拉过她的手，“我听你妈说，检查结果特别好…” “嗯，姨姥，我都好了，身体倍棒！” “真好！” 婉梦说:“姨姥，我先看看小晗晗！” “睡着了？” “嗯，睡着了，刚才还撇着小嘴儿哭了两声呢！”董书荣疼惜的看着小娃娃。 婉梦：“为啥让她哭啊？” 董书荣：“小孩儿嘛！她…可能是饿了。” “那……” 董书荣她妈：“要是在咱乡下，找个奶着娃的嫂子也好找，在这，谁也不认识…” 孟杰娘：“就算能找到，她们也不会让人家给喂！现在有好奶粉，实在不行就喂奶粉！” 婉梦：“她一直没吃…东西？” 董书荣：“没事儿，喝点儿水就行！” 婉梦:“那……能行？” “就这一两天！”董书荣看着小娃娃，“哎呦~看把你姐姐疼的呦！” “姐姐？……”婉梦：“我才一天没见，就成她姐姐啦？” 董书荣她妈笑着说：“这孩子，不叫你姐姐，叫啥？” “这个…”婉梦苦笑不得，“也是！” …… “老婆，你吃哪个？”孟杰猫着腰端着一个方盘进来，上面一碗鸡汤，一碗鸡蛋羹。 屋里几人都笑起来，把孟杰笑的左看右看的，“怎么啦？” “没啥！”他娘拍了他一下，看了一眼董书荣她妈，俩人又笑起来，在她们的观念里，哪能当着人管自己媳妇喊老婆的！还喊的这么顺溜！ 董书荣和婉梦也笑，董书荣是尴尬的，婉梦是第一次听到，觉得好笑。 “…笑什么？”孟杰也摸不清头脑。 “你伺候吧！”孟杰他娘站起身来，“我们也出去吃饭。” ………………… 五天后…… 婉梦挎着一个鼓囊囊的蓝色旧帆布兜进了屋，往茶几上一放，就又去抱暖气。 孟杰从厨房出来，端着一个小碗。 “真香！哥，你熬的鱼汤？” “鲫鱼汤！”孟杰端着碗进了卧室。 董书荣尝了一口，“这太淡了，你不会放点儿盐？” 孟杰:“我放了，就是放的少。” “那你把盐盒拿来！” 孟杰想了想：“我去偷块儿咸菜！” 婉梦进了屋，“小晗晗，哎？你看她笑了！” 董书荣：“吃饱了就睡觉，睡美了就笑。没吃饱就闹！” 婉梦：“谁让我们吃不饱呢？是不是？” 孟杰去了厨房，又若无其事的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婉，里面藏了一块咸菜，小声说：“你泡鱼汤底下！” 这操作把婉梦都看傻了，“这…这……” 董书荣一回头，“不准说啊！” …… 午饭后，左育军来了，和孟杰在屋里商量了一会儿…… 孟杰对婉梦说：“让乐乐也回来，分一下账！” 不大一会儿，孟遥回来了…… 孟杰把旧帆布兜提出来，把钱拿出来码桌子上，“分账！” “这是三十四万，三万还给小姨，婉梦四万，乐乐四万，小荣三万，我俩一人十万，好了！” 孟杰说完，自己数了十三摞儿，抱着往卧室走去，回头对左育军说:“小姨那三万，你负责去还！” 婉梦忽闪着大眼睛，“这就分好了？” 左育军笑着过来，“我去开车，你俩去存不？要去就把钱装起来，一起去！” 孟遥看着婉梦:“我俩……” 婉梦：“存！走！” …… 董书荣:“孟杰，挣这么多钱吗？” 孟杰:“是，我也没想到！过几天，妈不是要回去吗？让小左开车去送她，把钱也带着，我二叔和三叔的，我给他们转过去！我姐那里先还一半！” “这就分没了？”董书荣说：“我爸妈的钱，就是给我的，他们没说要。” 孟杰：“那也得还，家里还有小琴呢！再有，管老人本身就是咱们的义务，现在咱们又有这个能力……” “行，我先替他们存着！” “别呀媳妇…”孟杰说道:“他们手里多放些钱，咱们也放心…” 董书荣:“我不会私吞的！你给我去开个邮政储蓄的折子存起来，让我妈把折子带着，别告诉她密码！” “有那必要吗？” “这事儿听我的！”董书荣看了看孟杰，好像有话要说又没说。 孟杰也没追问，“行！” ………… 春节后的四月份，孟杰刚从BJ回来，他娘就要回去，理由是，家里的小麦要浇二水了…… “种上棒子，我就回来！耽误不了带孩子！” 董书荣：“我和孟杰商量过，把地给二叔，别种了！” “我才五十多，就不种地了？人家六七老十的都还种着！再说，现在种地可轻巧，累不着我！” “回就回吧，我请两天假送你回去。”孟杰知道她娘是想家了，在城里也没人串门，去了公园也和人家聊不到一起块儿…… …… 五一过后，董书荣要去上班，把孩子交给了孟遥。可小晗晗没吃惯奶粉，饿急了才会吃几口，也得提前哭闹一场，还学会了扔奶瓶…… “你这么小，脾气咋这么大！”孟遥是喜欢孩子的，可毕竟没有整天整天的，带过这么小的孩子，这回儿也没辙了。 每到这时候，婉梦就赶紧接过去，“哎呦，小晗晗，又发脾气喽！不发脾气啊…” 时间一久，只要婉梦在，她就不找乐乐，只要乐乐一靠近，她就赶紧把身子转过去，紧搂着婉梦脖子。 到六月中旬，孟杰娘回来后，俩人总算轻松了些。 …… 在这期间，左育军父母来过一趟，送来一大兜自家蒸的粽子。 一时间吃不了这么多，婉梦就提了一些放楼上冰箱里冻了起来。 下班回来，董书荣喂了一次孩子。现在刚吃过晚饭，孩子又往她怀里扎。 董书荣看看表，“才一个多点儿又饿了？” 婉梦说：“她是没吃饱！” “刚才连吃带玩的，没吃饱也不行！” 婉梦:“她刚才不是玩，那是看见你高兴！” “那也得再等会儿，还没到点儿！”董书荣抱起孩子溜达，想引着玩一会儿，孩子不干，眼看要哭闹起来。 “来，玩小鸭子！”董书荣把孩子放床上坐着，拿一个小橡皮鸭子捏了两下，递到孩子手里，小晗晗抓着橡皮鸭子，一甩胳膊丢床下去了…… 小皮鸭子被摔的“吱~”的响了一声，一溜儿滚到墙根儿去了！小晗晗一咧嘴，想笑，看了一眼她妈，“哇”的一声哭上了！ 董书荣绑着脸，“你这？会淘气了是吧？” 婉梦赶紧跑过去，抱起来去了客厅，“好了好了，看委屈的呦…咱玩一会儿！不惹妈妈生气噢~” 董书荣:“你不要管她！哭两声没事儿！” “她是你闺女！不是你学生！”婉梦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道你在哪学的，非得俩小时一次？” “我不控制她，赶上我不在家，会更不听话！” “可听话！”婉梦连说带哄的，“是不是呀晗晗，我们可乖！” 小晗晗搂着婉梦脖子，趴她肩上吭吭唧唧的慢慢不哭了。 “咳！”董书荣也长出了一口气。 …… 婉梦揽着孩子在沙发上逗着玩儿…… 董书荣收拾完厨房过来，“有时间你也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 “我有什么事情？” 董书荣:“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总得有个态度吧？” 婉梦：“我…啥也没想！” 董书荣：“啥也没想怎么行？要么先定亲，要么…这不叫个事儿啊！” 婉梦直接说:“我不想定亲！” “那你是想……”董书荣也只能直说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怎么想的痛快说！” “我…也没想断。”婉梦小声的说，“你先别管了！” “真让你哥说着了！”董书荣说:“你就是没玩够！” “真讨厌！”婉梦小声嘟囔着。 董书荣:“别管讨厌不讨厌，我看你也是这么回事儿！” 婉梦嘟着嘴，“能不能先不说这事儿？” “不是我想说，人家老两口百十里路过来，就为了给你送几个粽子？你总得有个反馈吧？” “啥反馈？现在就让我嫁他家去？” 董书荣说:“这样吧，咱们按正常程序走，让他家先来提亲，暂时定在七月中旬，把亲定了！” “啥年代啦！”婉梦气恼地说:“你们还想逼婚怎么滴？” “这是什么话！” 董书荣耐着性子，“把她给我吧。”她刚一伸手，小晗晗就赶紧张开小胳膊让她抱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怀里。 “小坏蛋！有奶就是娘！”婉梦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 “婉梦，你俩认识也好几年了，从去年人家父母看到你，到现在又快一年了，你反反正正想一想，人家谁会无休止的等下去？” 婉梦不说话，侧靠进沙发里，也不看她。 “你别不爱听，说句最到家的话，你现在就是不跟人家谈了，立马就散！也比不言不语的好！”董书荣揽了揽孩子，“总这么吊着，会让人家觉得咱这边连个懂事儿的、连个通人气的都没有！烫手的包子也得吊凉喽！” “可我不想结婚！”婉梦很不耐烦的说道：“怀娃娃生娃娃的…不想！” “那是后话，到时候你俩自己决定这些事儿！”董书荣说:“再拖下去都成大龄青年了！” “大龄……就大龄！”，婉梦虽然还在发犟，可语气已经有些平和了。 “别犟了，我明天去跟左育军说，让他家找人来提亲！” “你同意不？还是你俩自己商量？” 婉梦想了想，“你说！” “那你就是同意了？”董书荣说：“感情不是儿戏，给你三天时间，我星期六正式和左育军说。” “嗯！” …… 左育军家很快托人来提亲了，各种定亲事宜也都已商定，唯独日子没定。只说了个大概，七月间。 七月九号，全国高考结束。董书荣也放假了。 十号晚上，孟杰和董书荣叫上左育军、婉梦去学府路上去吃烧烤。 几人在门口坐定，孟杰去点了串儿。左育军接了两扎啤酒，盛了两碟小菜。几人边吃边聊。 孟杰:“还记得这里吗？” “电脑室！”婉梦笑着说:“北边那间就是针灸馆，除了牌子换了，门脸都没动。” 孟杰说:“这里还是我俩装修的呢！” “这条街变化还是很大的，霞姐快餐那个位置成了医大东门了！”董书荣说:“你哥第一次请我吃饭就是在霞姐快餐！也是吃烧烤！” “是吗？”婉梦来了兴致，“俩人吃烧烤有意思吗？” “不光他俩，还有我！”左育军说。 “你？”婉梦笑着说:“原来你是电灯泡！” 左育军说:“我不是电灯泡，一点儿都没觉得尴尬！” 孟杰:“都是同学，在一起吃个饭，太正常不过了，没人在乎！” “是，你哥可愿意和同学去吃饭逛街的，还有一个什么十二金钗的队伍……” “啊？” “别别别说了！那真是同学们开玩笑的话！”孟杰赶紧拦着，“我一直怀疑是他黑我的话！” 左育军：“对！我给你数着呢！现在有印象的还有…” 孟杰:“打住！打住！你非得让我俩回去干仗才满意是吧？” 婉梦:“你怎么不管他呀？” 董书荣:“我和他又不是一个学校，我也没办法管呀？” “信任！”孟杰大言不惭的说道：“婉梦，你要懂得信任两个字，在感情里是多么重要，就不问那话了。” 婉梦问董书荣：“你真就那么信任他？” 董书荣:“不是！跟信任没关系！我直接把他淘汰了，他才收敛的！” “我…？”孟杰站起来转身去了店里，“老板，串怎么还没好？” “哈哈哈…”婉梦笑着说:“我哥要急眼了！” 董书荣很撇撇嘴，肯定的说:“不会！” “来来来！”孟杰抓着一大把烤好的串出来，笑盈盈的说:“我不进去就抢不到！” 婉梦看了一眼董书荣，“我真服了！” 孟杰以为是说他，“是吧，你哥还是有些能力的，抢个串儿不在话下！” “哥！”婉梦伸着大拇指，“真棒！” “嗯！” “行啦，你不能取笑他啊！”董书荣说:“我也放假了，说说你们有什么计划？” “没计划！”婉梦小声说。 董书荣根本没在意她的话，看着左育军。 左育军:“这个…婉梦想出去玩两天，回来再说。” 孟杰问：“去哪？” 左育军看了看完梦，“还没确定！” 孟杰：“没确定，你这…” “哥，我就知道你摆的是鸿门宴！”婉梦突然不高兴了。 “什么鸿门宴！”孟杰说:“我总得知道你们去哪吧？” “还没想好嘛，想好会告诉你的！”婉梦小声说:“又丢不了！” “好了好了，去哪都行。有小左陪着你，也没什么不放心！”董书荣说:“想什么时候去？” 婉梦:“后天吧，也就去两三天。” 董书荣:“需要什么不？” 婉梦:“车，别的不用！” “行！” 孟杰:“要上高速的话，你别开啊！” “知道啦！亲哥！别八十个不放心！” “你！”孟杰把签子放下，“我跟你说…” “…”婉梦瞪着大眼，准备好了戗他。 …… 左育军，董书荣:“停！” 俩人一个伸手挡着婉梦眼，一个把个串儿横孟杰嘴上。 俩人都没再说话…，孟杰把串儿拿了过去。 “出来吃饭呢，你俩想干啥？”董书荣生气的说。 “没有！那个…嘿嘿…你俩吃你们的！” 孟杰端着杯子跟左育军说，“咱俩喝一个！” “我……我吃串菜！”婉梦捡了一串烤白菜。 董书荣转身去了屋里，烤了两大串鱿鱼，火候正好，飘溢着鲜香气味… “给！” “这个烤的好！”婉梦接过去，“真香！” …… 几天后，婉梦回来了，俩人也没说去了哪儿，孟杰也没再问。 晚饭后，俩人一起来到楼上…… 婉梦坐沙发上逗着小晗晗，“咦？小晗晗，想我没？啊呜……啊呜…” 小晗晗被逗的咯咯的笑，笑过一阵儿后，瞪着眼睛张着小嘴巴，等着她再逗，有时还没等逗她，自己就咯咯乐出声…… …… 左育军：“小荣杰，杰哥，我俩商量好了，20号定亲，在聚仙居，我家里来六个人，我爸妈也来。” 董书荣：“好，我们都去，乐乐也去，四个人。” “虽然咱们天天在一起，可定亲是个大事，该有的程序不能少，耐心些，咱们一步步走下来…” “放心吧，我爸妈非常重视。”左育军知道，小荣其实是说给小落听。 “嗯！” 董书荣看了看婉梦。 “来，叔叔抱！”左育军接过孩子，举起高高，小晗晗高兴的小胳膊腿乱舞乱蹬…… “你慢点儿，小心着……”婉梦紧张的双手举起防护着。 “没事儿的，是不是呀？小晗晗。” “咯咯…”小晗晗乐出了声儿，一口哈喇子拉着线儿从天而降滴在他脸上。 “哎呦……嗬！”左育军赶紧改成抱着。 “哈……”婉梦笑着，“给我吧！”把孩子接过去，宠溺的在脸上亲了一下，顺势弯腰在茶几上抽了一张抽纸递给了左育军。 …… “婉梦好像变沉稳了。”晚上，孟杰对董书荣说。 董书荣:“大侠只有在受伤的时候才会安静。 “受伤？受什么伤？” “不是说她现在受伤。”董书荣说：“婉梦应该是回了一趟老家。” “回老家？那有什么用？” “一个人，不知道往下的路该怎么走的时候，把原先的过往走一遍，就能明确出一条路！” “那我问她还不说，还生气。”孟杰不满的说：“回个老家，我又不会拦着她。” “给你举个例子哈…家门前有一条大路A，大路的尽头分成B和C两条小路。规则是，只要踏上大路A就必须选择B或者C继续走下去。一个孩子瞒着家人踏上大路A……” 孟杰:“瞒着家人？为什么要瞒着家人？” 董书荣:“因为那样她就多了一条路！” “什么路？” “回头路！” 孟杰沉默良久，缓缓的说道:“我懂了！” …… 董书荣：“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家庭的不快乐，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缺少爱，而是因为爱太多了。” “给她些时间、空间。只有她自己想明白了，才是真的明白。” “行！”孟杰挠了挠头，“我放手了！以后她的事儿，你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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