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蛋糕（1 / 1）

11点钟刘天广就到了土台村村口。　　土台村是一个大村，相传当年这里是明朝土长城的一个烽火台，几百年风雨抹去了长城的痕迹，只留下一个大土堆。　　后来在土堆下逐渐聚集了许多人家，刘新达在宫中做御厨的老祖宗，就是最早到土台村安家的那批人。当然土堆也被盖房取土最终搞没了，只留下个村名。　　刘新达的爷爷完全传承了自己父亲的手艺，在京城做厨师，直到60岁退休回家。　　至于他在京城哪里上灶，老爷子绝口不提。　　有人说是大酒店，有人说是某机关，还有人说专门伺候某高干云云。　　反正老爷子是有退休金的，在村里地位尊崇。　　刘新达的奶奶早年病逝，刘家一脉单传，老爷子闲了，就想把一身厨艺传给刘新达。　　所以刘新达从童年起就住在爷爷家，这也是父亲对他不回来参加爷爷大寿，觉得他不孝而大发雷霆的原因。　　刘老爷子虽然出了刘新达这样一个不肖的孙子，可是不耽误刘家高朋满座。　　刘天广走进院子的时候，就见院子东侧一溜锅灶正在煎炒烹炸。　　院子西侧临时搭了一溜坐席的棚子，虽然是冬天，每揭开厚厚的棉布帘子，就涌出腾腾热气。　　他的爸爸亲自带着几个徒弟上灶，看到刘天广进门儿，重重哼了一声，板起脸不理他。　　老爷子和这时从上屋走出来，虽然祖孙情深，也没察觉此孙非彼孙。　　他乐呵呵儿招呼道：“新达啊，怎么回来这么晚？不是爷爷说你，男子汉大丈夫多重的担子也不能压弯腰，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躲个什么劲儿？”　　刘天广乐呵呵道：“爷爷，我这不是给您买蛋糕去了嘛，您看看，咱县里哪有这样高档的蛋糕？”　　爷爷见刘天广抱着的蛋糕硕大无朋，而且花花绿绿卖相非凡，果然很高兴。　　他摩挲了一把刘天广的头道：“爷爷没白疼你，好孩子，去招呼客人吧。”　　“好嘞。”刘天广应了一声，顶开帘子走进坐席的棚子，一股热浪立刻扑面而来，原来席棚里有两个燃气的暖炉，把棚子里熏得温暖如春。　　本地习俗老人大寿不办66办70，人生七十古来稀，亲戚朋友都要来庆祝一下，所以棚子里的十张桌子坐满了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刘天广把蛋糕放在门口菜架子上，有人喊了一声“新达回来了。”几个女人马上就丢下手里的活，把他围了起来。　　刘天广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正是自己的奶奶和几个姑姑。啊，不，现在是自己的妈和几个姐姐。　　知子莫若母，亲妈凭感觉会不会发现亲儿子不亲了？自己这个赝品是不是马上就要被拆穿？刘天广心情忐忑。　　哪曾想妈妈抚摸着刘天广的脸，心疼道：“新达，你都瘦了。”　　“呼——”刘天广长出一口气——安全！　　看来老妈根本没想到会有儿子被调包的事儿，感觉不灵。　　他哪知道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老妈感觉再敏锐，从血脉上讲，他这个亲孙子的亲切感根本不会比儿子差。　　所以刘天广虽然和刘新达有很多细微差异，也都被一句“瘦了”掩盖过去了。　　三个姐姐也你摸手她摸脸，嘘寒问暖，让刘天广受宠若惊。　　二姐刘丽是养牛的，说话牛气：“老弟，有事一起扛，大不了姐把牛都卖了替你把账还了，怎么也不能让你受苦。”　　三姐刘冬雪是小学教师，性子清冷，不好交际，独对刘天广姐弟情深。　　她拉着刘天广道：“小弟，你姐夫有几个酒肉朋友有钱，我让他出去借，你不要担心。”　　“亲情啊！”刘天广真被这种家庭氛围感动了。　　看看，这才是亲人呢！比自己那个世界的老妈肖薇强多了。　　想曹操曹操到，肖薇也凑了过来，贴在刘天广的耳边窃窃私语：“新达，我带来2000块钱，你先用着。”说着就把攥在手里的钱偷偷往刘天广的兜里塞。　　刘天广更激动了：看看，人就怕比！　　这个才像亲妈呢，那个世界的肖薇简直就是个恶妈，如果听到自己在外面欠了钱，肯定会拎着笤帚追屁股一通狠揍。　　“咳，”刘天广被咳嗽声惊醒，就见妈妈目光冰冷，推了一下刘天广命令道：“新达，你怎么能拿肖薇的钱？快退回去。”　　老妈已经看出了肖薇对儿子有意思，她可一万个不愿意。　　自己的孩子好歹是人民教师，端国家铁饭碗的。就算落魄了也不能娶个二婚带孩子的女人。　　肖薇也听出了刘妈话里的疏远，不由得手足无措，泪光盈盈。　　刘天广哪见过肖薇这种我见犹怜的神情？暗道原来老妈有杀手锏，难怪老爸一辈子被老妈拿捏得死死的，就这一招有几个男人招架得住？　　不过从自己角度看这个才是亲妈！有母爱的亲妈。　　可惜肖薇不知道刘天广的想法。如果她知道刘天广把她的爱理解成母爱，不知道会不会分分钟暴走，把刘天广捶死。　　刘天广正心情激动，爷爷走了过来道：“你们几个女人叽叽喳喳个啥？生怕大家听不到咋滴？你们看见新达给我买的大蛋糕没？”　　这时几人才注意到那个硕大无朋的蛋糕。　　乡下人有几个过生日吃蛋糕的？都好奇的围过来看。　　包工头李长青的老爹就不高兴了，骂儿子道：“你不说我的生日蛋糕花了198元，是最大最好的吗？怎么连人家一半大都没有？”　　李长青有见识，叫苦道：“爸，我真花了198啊，这个蛋糕肯定是省城买的，您看这奶油堆的花朵人物，咱县城哪有这水平？依我看价格妥妥过五百。”　　五百？五百块钱就买个蛋糕？大家都坐不住凳子了，里三层外三层看西洋景。　　刘天广对物价认识还和这个世界不接轨，他觉得五百元一个蛋糕不算太贵，何况打个对折呢？　　他就忘了五百元是普通人三个月工资，他那个世界谁花上万元买个蛋糕也会引起轰动。　　刘老爷子做一辈子名厨，什么好吃的好看的没见过？蛋糕他不觉得稀罕，他稀罕的是刘新达的孝心。　　等一帮人赞叹过了蛋糕，都过来恭维他有个好孙子的时候，他乐得胡子乱颤。　　只是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刘新达欠一屁股债，还买这么贵的蛋糕，真是个败家子啊。”　　“是啊，有能耐先把饥荒还了啊，拿别人的钱炸鸭脑袋，装什么大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