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猫腻苏老二早就意识到了，那黄校长的用意和行为很清楚，他之所以肆无忌惮地这样做，也就是佟仓货在他手里的那点短处是他的心理基础，从他称呼佟仓货是“货儿”，或者“货儿那鳖子儿货”上就可以窥探的出他俩的关系不一般，也窥探的出黄校长对佟仓货的不满，无奈和小看。 这样的环境时间长了，苏老二也随便起来了，每当他和黄校长说起佟仓货的时候，他也会随口说：“老佟这号儿货·····”，也以此表示自己对佟仓货的不满和无奈。 但苏老二这种犯上的称呼，很快就添油加醋的传到了佟仓货的耳朵里。 苏老二很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个事实，并且他更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生存在那风声鹤唳的环境中了。 那时的教育办公室每年有几项具体的工作需要下校检查，一是常规检查，二是年终评估，三是配合县上各重点工作的不定期迎验。 佟仓货往往这个时候都是要亲自带队到各校走动一番的。 常规检查，就是教育办一行人到某一个学校把所有教师的教案和作业收集起来放在会议室里，然后由教育办的人员进行翻看，若是遇到了不像话的教案或者是作业，他们就会当场把问题反馈给在座的各校领导，然后根据情况进行处理。 现在想来，那种工作方式就是“现场办公”的意思，极大的缓解了学校领导的压力，从不同的角度纠正了当时学校存在的软弱涣散的工作状态，还是很有督导效果的。 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个别工作态度不好的老师，若是没有写教案上课，或者少批改了学生的作业等等，就会立刻被叫到现场进行当面的批评教育，有个别过于不像话的，甚至就要挨佟仓货的骂。 还有一个用意，每次常规检查，每个学校都要“乘此东风”抓一个好的和不好的典型，以对学校内全体教师进行正反两方面的教育。 在全乡的范围内也有这个用意，也要抓一个好的和不好的典型，以对全乡教师进行正反两方面的教育。若是在某次检查中谁被教办抓住当了全乡不好的典型，那就要在全乡进行通报曝光，大有三五年不得翻身的味道。 因此，每当常规检查的时候，下面的老师都会积极地准备一番，预防检查的时候被发现漏洞而难堪。 仔细想来，那种工作的方式方法也是卓有成效的，对推动每一个学校教育教学的正常，规范运行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每一年的常规检查，学校的每一个老师都进行了充分的准备，预定教办检查组来校检查的那一天，学校里已经把所需准备的资料都检查了一遍，预防在教办检查组的面前掉地，也进行了彻底的卫生大扫除，学校校长特意到街上买回了好几样的水果作为招待的必须，学校的大门上还挂上了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教育办公室的各位领导莅临我校检查指导工作”。 ······ 苏老二记得很清楚，那次检查，校领导在门口列队等了佟仓货三天，事先都是说来的，来着来着又不来了。 那时候没有电话，都是等到快晌午了，消息送来了，说是他不来了。 第三天，政教主任老耿依然站在校门口等待，等的时间不短了，见佟仓货还没来，他肯定不耐烦了，就转过身子走进了学校，他一边关学校的大门一边说着：“这妻哥小舅子，孩子他外爷·····又不来了”。 这个时候，老耿转身进了和校门最近的会计室里，苏老二正好自己前脚跟老耿的后脚从二楼上下来走到大门口。 与此同时，学校的大门被推开了。 苏老二就要躲过身子的时候，他看见佟仓货朝他走过来，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预备着接受他的口头禅： “要不是我你就转不了正”。 “乡里的党高官是俺亲戚”。 ······· 但那天佟仓货没有那样说，而是用一种特殊的，不常见的目光看着苏老二，直看的他浑身上下不自在。 好一会儿，佟仓货把脸上的怒气消除掉，把嗓门提高到高音喇叭的亮度对着苏老二，也好像是对着众人说：“这老二教住那一班，那一班的教学成绩都突飞猛进的提高；到哪一个学校，哪一个学校的教学成绩都突飞猛进的提高，那真是‘上鞋不用针锥，针中’······”，他说着话就被学校领导前呼后拥进了办公室。 苏老二就站在那个砖铺地上一动也没有动，那个时候他真的品味不出来，佟仓货说这话是讽刺挖苦？是赞扬？还是在卖弄他的权？但他隐隐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会议室主席台正中的位置坐着佟仓货，其左膀右臂坐着其他的办公室成员，他们的面前摆放着各科教师的教案作业和各种水果点心。 靠主席台远一点，坐着学校五个领导成员，有校长，教导主任，会计，语文和数学教研组长，他们每人面前放着一个笔记本，毕恭毕敬地做着记录佟仓货以及其他教办成员指示的样子。 每每这样的场合，总是有教学上漏缺的东西需要记录，若是遇见了那个不照路的老师有了需要教育办的成员进行当面批评教育的，便会被教导主任跑步叫进来，在充分的物证面前提高认识，改正错误。 但那天上午，尽管学校各位领导的记录本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但终是没有真正原则性的错误，也没有发现有个别老师需要被当时叫进来让佟仓货进行训诫的人。 最后，办公室各成员都要把自己检查的情况向佟仓货做简单反馈。 反馈的过程中，为了表示事实的真实性，那些反馈的人员一边反馈，一边便将自己检查出的，有特点的，某个老师的教案或作业顺手推到佟仓货的面前让他过目，大多数的情况下，他总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偶尔也翻看一下面前的作业和教案。 那天，当最后一个教办成员把一沓教案和作业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他把嚼着水果，正在蠕动着的嘴唇停了下来，那松弛的脸立刻紧绷了，他抓住面前那沓教案最上面的一本，用力地摔在地上，然后大声地吆喝了一声：“好球样儿，写的老美”？ 他的一声吆喝，里面坐着的每一个人好像是老鼠突然听见猫发威的叫声了，都把下颚支在“地”上做等死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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