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舟虽被他们的无耻震惊但也不忘初心。 她一个闪身,拎小鸡仔一样,一手一个小怪回到摊前,还不忘瞥一眼精英怪: 盯着你小子呢,一个都别想跑。 精英怪喜极而泣:他终于不是一个人…… 咳,书归正传。 话说局面又回到了仨妇孺老弱对仨壮汉的形式,只是局势小小逆转了一下。 妇的满身横肉,双手抱胸,斜睨着仨壮汉。 弱的坐在小凳子上,乖巧,茫然,无措。 老的像个圆规叉腰站着,一句没歇着:“你们看看我这伞!啊?那都是心血!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有几年好活?啊?保不准今天一觉睡过去就起不来了,我还能做几把伞!” 精英怪腹诽:就您这气势,我说不定都得走在您前面…… “你们这些年轻人!年纪轻轻不学好,打架!” 精英怪:这是他的工作!工作!衙门有记录的!不要职业歧视他! 大娘拿起一把被撞坏的伞:“你看看你看看,这多漂亮的伞面,我这伞骨都是好竹子呀!结实的,得花一天一夜的功夫……” 伞骨散了。 精英怪和小怪一二乖巧低头,假装没看见。 大娘咳了一声:“嗯,你们态度也算不错,这样吧,你们把我这伞赔咯,这事就揭过去了。” 精英怪:“大娘,您这伞怎么卖的?” 大娘理直气壮:“一两银子一把。” 精英怪:…… 他一年的工钱就二两银子。 “你们撞坏了七把。” 小怪:…… 他们刚刚来这上班,只上了一个月,来时没人说要付费呀! 三人求助地看向姜舟。 终于轮到别人被训了,姜舟看戏看得正开心呢,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大娘却一扭头:“还有你!给我摔得哟,这小伙冲我来了吗你就扑我!” 姜舟呆滞。 她,她不是武力担当了吗? 她不是有实力了吗? 怎么还要被训啊! …… 最后是倒霉蛋精英怪倒空家底出了六两,小怪一小怪二兜比脸干净,自此,他俩也光荣成为精英怪的业务客户。 还欠一两……只能肉偿了。 精英怪、姜舟、虚弱年轻人、俩小怪,一行五人被大娘领回去干苦力了。 路上,姜舟的肌肉一点点瘪下去,破破烂烂的衣袖就这样一甩一甩地搭在胳膊上,很是拉风,精英怪见鬼一样偷看她。 姜舟呲牙,看什么看,真打起来照样有肌肉! 好吧,有没有肌肉其实她也不知道,但是声称有肌肉还是可以的。 路过客栈,姜舟把酒给小二:“谢小哥,这是王叔给的,另外帮我带个话,我这几日去不了铁匠铺了。” 小二看她比初见时更落魄,脸也脏了,衣服也破了,还跟几个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那仨青龙白虎过于瞩目),生怕惹上什么麻烦,也没敢多问。 到大娘这里,姜舟干得活和在铁匠铺类似。 打水,削竹子,搬竹子…… 姜舟悟了,这就是所谓的一招鲜吃遍天。 这就是传说中的工匠精神! 她和仨壮汉苦哈哈干活,那虚弱年轻人却被大娘安置坐着,还上了热茶,嗯,姜舟给倒的。 她恶狠狠地把茶往桌上一怼,恶狠狠地接着干活。 大娘与年轻人聊天。 “小伙子,你家是哪的?” “城南街口的。” “哎哟,街口那可是好地方。” 算是城里的富人区。 壮汉委屈插嘴:“你都住那了,这么点钱你还我们不就完了。” 他们哪至于丢了钱财还要做苦力。 年轻人抿抿唇:“抱歉,但那钱我是绝不会替他还的。” 大娘轻声询问:“你和你爹关系不好?” 年轻人笑了笑,笑里却带着几分苦涩,似是认命,也似是不甘:“他……烂赌成性。母亲被他逼死了,外祖父的家业也要被他挥霍一空,我,我只想能守住一些是一些,别让外祖父在天之灵……不得安息。” 年轻人长得好,说话轻声细语,很是和煦的样子,说起身世更是凄苦,给大娘心疼得不行。 “你这孩子,你外祖父在天,看你为了守着这些被人打死打伤,更不会安息的呀,哎哟……那个谁,小姜啊,再倒一杯茶来,加点糖。” 姜舟:…… 好吧,他惨他有理,倒就倒。 大娘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易代。” “姓易?哎呀,你爹莫不是那个易家?怎么会出这样的人!” 年轻人摇摇头:“我改了母姓,那是我外祖父家。” 姜舟借着送茶,自然而然地坐下,接话:“这易家有什么过人之处?” 辛勤干活仨壮汉:…… 大娘解释:“易家是咱们这做丧葬的,唯一一个有两个席位的家族。” 姜舟疑惑:“席位?” 大娘看她一眼,忘了她消息不灵通了:“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也不知道。我从头和你说。” “约莫十年前吧,官府下了命令,对我们这些农人、匠人、商人都有限制。” “各行业,在各街区,有一个席位,在这个街区的人里选一个代表来,站这个席位,没席位的就不让干这活了。不过席位的说法拗口,我们私下里就叫是管这个手艺的手艺人。” “当年这政策下来,哎哟,戏里是唱,一家齐心协力致富的,现实里,脑浆子都要打出来了。” “我制伞的手艺吧,确实不错,但说是咱这街区顶尖的,也说不上,我这胜就胜在家里清净。我就带着仨闺女过日子,大闺女大一些,就帮我打打下手,还带两个妹妹,日子艰难,但也不难熬。” 大娘说起那段时光很是怀念。 “手艺在我前头那几家,家里人口多,为了争这个席位,哎哟,打得不可开交。这不,官府左邻右舍一问,再暗地里找人一查,全查出来了。这席位可不就落我家了。” 姜舟目瞪口呆,合着这大娘还是这一片油纸伞界的垄断巨头。 大娘有些不屑:“其实哪用查啊,那段日子,他们外面卖货的算是最拿得出手的了吧?脸上那都时常青一块紫一块!拿不出手的那些,谁知道打成啥样了。” “这易家,本来也是做丧葬的,但古怪的是,人其它家,包括其它街区做丧葬的,都只一个席位的,就他们一家出了两个。” “给大家伙羡慕的,有上门送礼问路子的,有威逼恐吓的,都让官府压下来了。” 大娘有些羡慕:“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这样硬,什么事官府都替易家担着。” 易代摇摇头:“大娘,没什么关系的,否则我也不至于被打上街头。” 大娘这才从遥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对了,你家也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大娘的油纸伞巨头地位,和易家的丧葬巨头地位比起来,那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毕竟伞不是人人愿意买,但丧葬是人人都会去光顾的。 易代垂眸,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不知怎么开口。 大娘怕自己戳了人家痛处,立马转移话题,看向姜舟:“这些新规矩闹得满城风雨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半点不知的,你家里大人没和你说吗?” 姜舟理直气壮:“我家里人叫我读好书就行!” 大娘:…… 就刚刚那肌肉,干活那气势,你看起来也不像秀才老爷的样子啊。 姜舟不管,这个读书人的人设她是用定了,她觉得自己这张脸就该走温文尔雅路线。 她又问:“大娘,您知道王铁匠吗?” 大娘啧啧两声:“怎么不知道,那也是个名人,刚成亲媳妇就死了,还有人想给我大闺女拉他家的媒,我呸!我大闺女水灵灵的一大姑娘,配他个王八锤子!” 姜舟努力拉回话题:“刚成亲就死了?这样古怪?” 大娘沉吟:“这么说来,当年确实古怪,”她略带迟疑:“当年有人说……那姑娘不是自然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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