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为和韩文君通过共同吃晚餐确认了对彼此的好感,爱慕已经不言自明,但两人谁也没有提出来。两个人都比较偏内向,决定了他们的感情之路还需要更多的磨砺。 父亲在黄一为10岁那年就因癌症去世了,从此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黄一为的母亲叫王淑芬,很乐观,也很勤劳,把黄一为照顾得很好。但他性格中缺少一种危急时刻当机立断的果敢精神,也许与父爱缺失有关,其它方面成长得很好。 正当黄一为和韩文君的感情若隐若现的时候,捣乱的人来了,黄一为的母亲让他去相亲。母亲安排的相亲也不好推脱,毕竟母亲已经答应了人家。黄一为不想违母亲的意,只好答应了。女方是邻居的吴阿姨介绍的,听说还是个大学生,人长得很漂亮。 在母亲提前订好的西餐店里,黄一为见到了女方,女孩叫杨丽华。杨丽华是一个一打眼看就很漂亮的姑娘,人比较活泼,话比较多。一直是她问东问西的,黄一为很不适应,虽然他口头表达能力很好,但大多数情况下他更愿意沉默,他不喜欢话太多的人。实际上,除了他心里有韩文君外,他对于这个姑娘压根不感兴趣。 杨丽华点了一瓶红酒,她一个人就喝了半瓶。 黄一为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说:“我是做销售的。” “你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什么专业?”黄一为问。 杨丽华拿起餐巾纸擦了一下嘴:“我是学市场营销的。” “噢,是这样。”黄一为微笑着说,“真是隔行如隔山。你们专业都学些什么课程?” “学的都是怎么把东西卖出去。”她有点尴尬,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听吴阿姨说,你是博士,你给我讲一讲你学了些什么?” “我学的是犯罪心理学,很复杂,不太好解释。”黄一为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下。 “是吗?好神奇。你能讲讲吗?可以拿我举一下例子。”杨丽华很好奇地说。 “我只分析过犯罪嫌疑人,如果你真不介意,我可以说一说。”黄一为觉得不是很合适。 “没关系。你尽管说!”杨丽华还是坚持让他说。 黄一为看看她,微笑着说:“如果你坚持,我就说了。” 她很高兴:“你尽管说。” 黄一为用餐巾纸擦擦手,身体稍微往椅背上靠了一下:“首先,你真的很漂亮,是那种很容易引人注目的女孩子。” 她得意地说:“不学犯罪心理学,这好像也能看出来。” “对。这是第一印象。”黄一为说,“但你用了颜色比较亮的眼霜和粉底遮盖眼袋,说明你经常熬夜。你左耳有两个耳洞,右耳有四个耳洞,但左右各戴了一只耳环,其它的空耳洞有戴过耳环的痕迹,原先应该是戴耳环的。也许是为了今天相亲,你想让自己显得庄重一些,所以摘下了其它耳环,左右各戴了一只。”杨丽华很吃惊,也有些尴尬。 “你没上过大学,也没学过市场营销,因为你连营销和销售都搞不清楚。说到你的大学和专业的时候,你用擦嘴来缓解紧张,最后还岔开话题,这都说明你并不熟悉市场营销这个专业。转移话题的时候,你的眼睛往门口扫了一眼,身体还往过道的一侧移了一点,这些都是逃离反应。你确实是个销售,你是一个酒托,应该是某一个酒吧的酒托,所以你的酒量很大,一瓶红酒,你自己喝了大半瓶。跟我认识以后,你很可能会约我到酒吧玩,完成你的销售任务。这些就是我看到的和推测的,怎么样?你对我这个犯罪心理学博士满意吗?”黄一为充分运用了自己的心理学知识和侦查经验,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杨丽华无地自容,尴尬到了极点,急忙站起来:“我今天有事,先走一步,过后再联系。”说完,向门口走去,迎面碰到了韩文君和凌霜。同时韩文君也看到了黄一为,她怔住了。 小霜问:“黄组长,你们这是?” 杨丽华想尽快离开,敷衍了一句:“没什么!”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黄一为尴尬地站起来,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半天,他才问:“你们也来吃饭吗?” 小霜也想尽快打破僵局,赶忙抢着说:“是的。我和文君姐逛街,看到这家店装修得不错,就想进来试试味道。没想到会遇见你。” “那你们坐吧!”黄一为赶紧让她们坐下。 韩文君坐在了靠里的座位上,小霜坐在外边。黄一为让服务员过把杨丽华用过的餐具收拾走,拿了菜单,让她们点餐。 小霜很聪明,不想当电灯泡:“黄组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吃吧。”说着她站了起来。 黄一为和韩文君都知道小霜为什么要走,韩文君低着头,也想和小霜一起走。小霜把她摁在了座位上,对黄一为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韩文君抬头看了黄一为一眼,发现黄一为正在看她,赶紧拿起了菜单,装模作样地点餐。 黄一为先开了口:“她是我妈帮我安排的相亲对象。” 韩文君愣住了,慢慢抬起了头。黄一为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我是被迫来的。我用犯罪心理学把她分析了一下,我推断出她经常喝酒,经常熬夜,是一个酒托。我想她再也不会联系我了。” 韩文君听完了想笑,硬憋了一下,还是没憋住,笑出声来。黄一为知道她的心结已经解开了,让服务员拿来一个红酒杯,共同分享了剩下的少半瓶红酒。 西餐厅外,小霜被黄一为的母亲王淑芬拦住了。小霜知道了她的身份,急忙说:“阿姨好!您有什么事吗?” 王淑芬指着餐厅里的韩文君问:“那个姑娘是谁?” “阿姨,她叫韩文君,是我们的同事。”小霜说。 “她多大了?”王淑芬问。 “我不太清楚。我今年23岁,她比我大四五岁,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小霜说。 “年龄比较合适。”王淑芬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这姑娘漂亮,气质好,个子还高,生下孙子一定是大个儿,我看行!”小霜在旁边,忍不住笑了。 小霜想尽快离开,不想让黄一为和韩文君发现,于是她说:“阿姨,我先走了。” 王淑芬听了,拉住小霜的胳膊:“阿姨跟你一起走!”她们一边走一边说话,她向小霜打听了很多关于韩文君的事情。 回家后,王淑芬逼问黄一为:“一为,你老实说。你不想相亲,是不是因为那个叫韩文君的姑娘?” 他一愣:“你怎么知道她的?” 王淑芬有点调皮地说:“用你们的话说,我今天跟踪了你。” “妈,你至于吗?还跟踪我!”他站起来,想回自己的房间。 王淑芬拉住了他,把他摁在了沙发上:“你给坐下。你都31了,我能不操心吗?你要是把那个姑娘娶回来,给我生个孙子,我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妈,你又来了!”他有点不耐烦。 “什么叫我又来了。”王淑芬有些惋惜地说,“当年要不是你出国,丽雅早成了我的儿媳妇了,孙女都上幼儿园了。” 黄一为阻止了她:“妈,你别胡说,丽雅都结婚了。” “你还知道她结婚了?她女儿已经上幼儿园了,那本来是我孙女,现在成别人家的了。我什么也没有。”王淑芬觉得很遗憾。 “你这么喜欢丽雅的女儿,咱们把她抢回来,怎么样?”黄一为和妈妈开起了玩笑。 她用手背敲了一下黄一为:“胡说八道的时候你最有能耐,女儿再好,也是别人的。有本事,你把文君给我娶回来,咱们自己生一个。” “八字还没一撇呢,顺其自然吧!”他说。 “你说得轻巧,你得抓紧完成任务。”王淑芬有点伤感起来,“你很像你爸爸,感情上不够勇敢。他当年很喜欢我,可最后还是我向他表白的。我警告你,不许像你爸爸一样。” 黄一为抱住了妈妈的肩膀:“妈,我知道了。” 王淑芬说:“你光知道可不行,得有行动。要不改天,我亲自去跟文君说,让她向你表白。” 她说得很认真,黄一为一听就急了,双掌合十说:“我的亲娘,我求求你,千万别去,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略有伤感:“你爸爸死的时候,你才十来岁。我一个女人接过你爸留下的酒水饮料生意,几年下来,我不仅能搬动整箱的酒水饮料,还学会了开轻卡。我知道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妈就是想让你成个家。经历了那件事情,你去留了学,现在你缓过来了,该考虑新生活了。妈年纪大了,现在生意也有人管,我只需要管管帐就行了。妈现在有时间,身体也很好,帮你带带孩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这也是人之常情。” 黄一为知道妈妈这些年很辛苦,抱着妈妈说:“妈,我知道了。我会在意的,保证尽快完成任务。你看行吗?”他伸出了三根手指,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 王淑芬打了一下黄一为的手:“就会哄我开心,你就是破茶壶嘴好。”客厅回荡着母子二人开心的笑声。 第二天,黄一为正在办公室里看书。戴家兴走了进来,说:“头儿,我刚才进大门,看见淑芬阿姨来了,她说要找韩文君。” “哎呀,我的亲娘!”黄一为站起来,疾步向外走,突然转过身来问:“她现在在哪儿?” “我把阿姨领到大办公室外,阿姨就让我走了,然后我就来签到了。”戴家兴有些不解,“看你的表情,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 黄一为点指了几下戴家兴:“家雀儿,你把我坑了!”说完,急忙出了门,戴家兴一头雾水,呆立在原地。 黄一为赶到了刑侦重案队办公的楼层,看见王淑芬正在和韩文君说话:“文君,我们家一为喜欢你,我很清楚。他和他爸很像,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想,你能不能像我一样,你提出来。你觉得行吗?你喜欢我儿子吗?” 韩文君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黄一为赶紧走过去,拉着妈妈就走:“妈,你干什么呢?那有这样为难别人的。” 王淑芬一边走,一边回头说:“文君,阿姨同意,阿姨喜欢你!”韩文君脸更红了。 谭海龙和凌霜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谭海龙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由衷地赞叹着:“黄妈真生猛,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妈妈就好了!”说完还咂咂嘴,看了小霜一眼。小霜白了他一眼,回到了办公室里。 大院里,黄一为还在和王淑芬僵持着。这时,手机响了。姜志东局长命令黄一为带领技侦组立即出发,前往奚城县,参与现场勘查。姜局特别强调,奚城县技侦人才不足,技术比较落后,要求黄一为全力以赴。 黄一为挂断电话后,对王淑芬说:“妈,你赶紧回家吧。我真有事,不要给我添乱了。”说完,急匆匆地奔向了3号楼。 三分钟后,现场勘查车开出了大门。技侦组全副武装,戴家兴很应景地来了一句:“东东专车,及时到达!” 过了一会儿,戴家兴鼓起勇气问:“头儿,早上我没给你惹什么祸吧?” “家雀儿,工作时间不要扯别的!”黄一为现在不想说那些事情,戴家兴悻悻地闭了嘴。 奚城县是天阳市下辖的一个县城,距离市区最远,人口大量外流,奚城县只剩下了15万人口,是本省经济规模最小、人口数量最少的县城。一小时后勘查车下了奚城北站高速口。 奚城县刑警大队洪勇大队长介绍了事发经过。今天上午九点,一个叫董利民的男人来警队自首,声称失手杀了自己的前妻林轻。他和前妻离婚已经三年了,女儿目前11岁,跟前妻一起生活。前妻带着女儿,住在舒馨佳苑小区5栋4单元502室。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他接到了女儿的电话。女儿说妈妈又打她了,她没有办法和妈妈一起生活下去了。他一听就急了,急忙打的来到了前妻家,见到了正在被打骂的孩子。他急忙上前劝阻,告诉前妻有话好好说,不要打孩子。没想到前妻把满腔怒火发泄在了他身上,说孩子像他,脑子笨,还不勤奋,安排好的事情都做不好,和他一样是个废物。 他一直没说话,他知道前妻有文化,对周边的人要求高,脾气还不好,但也知道她消了气,就没事了。可她一直骂了十多分钟都没停,女儿在一旁泪流满面,瑟瑟发抖,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受到的污辱,他愤怒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吼道:“你怎么骂我都行,你这样对待孩子是不可理喻的,你就是个泼妇!” 林轻一直以知识女性自居,现在这个已经离了婚的不名一文的前夫居然敢骂自己是泼妇。她简直气炸了肺,冲过去,开始撕打董利民。董利民忍无可忍,使劲推了她一把,她一直向后退,撞在了对面墙上。她抬起手,无力地指指董利民,顺着墙滑坐在了地上,墙上留下了淡淡的条状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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