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的脸上竟慢慢浮现出了羡慕的神情:“所以我从来都觉得,莫子文再怎么离经叛道,他终归是在这样一个民主又有爱的家庭里长大。 “他的心里,天生就该是阳光积极的。 “说实话,从小到大,每次我躲到小姨家,看到他们家和我们家天壤之别的相处方式,都会觉得无比羡慕。” 南子舒抬头望向凌北,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握住他的手,静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每次回到自己家,就有一种回到冰窖的感觉。” 凌北反握住南子舒的手,就像在抓一根救命稻草:“以前,家里的佣人都是钟点工,通常都是在凌乾杉不在家的时候简单打扫打扫屋子。 “因为凌乾杉不喜欢家里有人吵闹,所以就连家里的地板也全都铺着地毯。 “一年到头,家里总是静悄悄的。” 凌北默了一瞬,还是选择解释了一句:“我从来都是只叫他的名字,因为……” 说到这里,凌北有些艰难地叹了口气:“我实在叫不出那个称谓。他以前也没有将我当成过他的儿子。我自然也没办法把他当成……父亲。” 凌北用尽全力,才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对于常人来说应该是无比平常且温馨的词语。 “从小到大,只有达成了他给予我的要求,我才能勉强站在他面前。 “只要我做不到,他会有很多办法让我记住比失败痛苦千倍百倍的滋味。 “所以,我之后很多年,根本没办法接受失败这种东西。” 凌北露出的笑意讥讽,嘲弄的却是他自己:“一个输不起的人,拼尽全力不去失败,不过就是逃避自己懦弱罢了。 “根本就不是什么‘不败战神’,明明连自己都战胜不了。” 看着凌北从来没有表露过的颓败模样,南子舒心下一紧。 原来那时候将他捧得那么高的赞扬,在他心里竟然如此诛心。 “这些话我说起来其实都很苍白。”凌北的眼神逐渐显露出迷茫:“但我好像已经不太知道该怎么说起当年的经历了。” 他有些为难的低下头。明明那些强加的伤痛始终刻骨铭心,但好像因为一直未曾付诸于口,便在不知不觉中结了痂。 在慢慢习惯了粉饰太平之后,竟一时间找不到那些伤疤的位置了。 凌北皱着眉头努力的思考着,想要去挖掘记忆里那些曾经避之不及的回忆。 可始终不知该从何说起。这是......忘了吗? 凌北最终只能低着头朝南子舒抱歉地笑了笑:“舒舒,我好像不太知道该怎么说起当年的具体经历了。 “心理学里也曾说过,如果某一段记忆对记忆的主人不太友好,那个人的潜意识可能会下意识抹除一些。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现在我好像确实已经说不出以前的事了。就连关于凌乾杉的一些事我好像也有些模糊了。” 凌北自从和南子舒重逢之后,睡眠情况也好了很多,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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