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好个禽兽（1 / 1）

他早就打定主意一个钱都不收了。　　收了诊金，那就是一锤子买卖结束了，两边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人家今后不会念你的好。　　短视的预期管理，不是张生的风格。　　反过来，如果不收钱，自己治好了大豪族主母的病，人家就会记着这个人情，就会念着自己的好。　　让一个善缘细水长流，才是正确而理性的选择，而且这个善缘不仅立刻就能用的上，以后说不定还能派上大用场，将目标收益最大化、长期化，那才符合张生作人的原则。　　见张生不收钱，魏征一愣，他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神医了。　　你说他不爱钱吧，一窑瓷卖出一千贯的天价。　　你说他爱钱吧，给人治病，竟然不收诊金，而且贫苦百姓不光看病不要钱，看完病还能吃一顿饱饭，据魏征所知，普天下这么干的，只有张生一人。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张生看着魏征疑惑的表情，笑着解释：“阁下不要误会，在下并非有意结交，今日说不定是在下最后一天行医了，所以今天所有病患的诊金，在下一概不收。”　　魏征眉头一挑：“先生以后不再看病了？治病救人，造福百姓，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是仁人君子所为，先生为何就不行医了？”　　“哎，说来话长，我有心治病救人，却不愿意……算了，不说也罢，总之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张生重重叹了口气，看起来有难言之隐。　　李世民和魏征同时收敛了神色，君臣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魏征神情严肃的问：“那先生以后作何打算？”　　张生淡然一笑，一脸的无所谓：“这个阁下倒不必替我担心，在下自有谋生的手段，总之在下饿不着就是了。”　　长孙皇后将小瓷瓶收入怀中，然后冲女官使了个眼色。　　女官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块乳白色的小石块，双手捧着，款款来到张生面前，也不说话，只恭敬的双手托着送到张生面前。　　见张生还要拒绝，长孙皇后笑着说道：“先生不可再推辞，这并非诊金，只是见面礼，不值钱的小玩意，不成敬意，请先生不要嫌弃。”　　张生是识货的，一眼便看出这是正经且正宗的和田玉，而且还是籽料，是实打实的高级货。　　就这还小玩意？这也不成敬意吗？　　不愧是大世家大豪族，随随便便出手就这么阔绰吗？　　这样的小玩意，请给我再来十个……　　张生暗自庆幸，不收诊金是多么的英明，收诊金不过能收区区五两黄金，但不收诊金，人家立马就换成了和田玉，这块玉的大小和成色，怕是五十两黄金都未必买得到。　　李世民冲魏征使了个眼色，魏征还要提问，却被一阵喊声打断了“先生，先生。”　　明月急匆匆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脸涨得比猴屁股还红，好容易才喘匀了：“先生，冯胖子刘大成打上门来了。”　　张生看起来很无奈，重重叹了口气：“这是躲不过去了。”　　明月咬牙说：“欺人太甚。”　　魏征立即问：“先生，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张生又叹了口气：“没事，今天就到这吧，我送送各位，若是此药效果好，四天后再来我这取药就是。”　　李世民冷着脸说：“在下有个朋友……”　　“在朝中颇有些关系，先生若有难处，不妨跟在下说说，在下说不定可以帮先生解决些难题。”　　张生犹豫了下，欲言又止：“感谢尊驾的好意，但这事……我送送各位。”　　既然神医不想说，李世民和魏征也不好深问了，几个人只好往外走。　　几个人走到院门口，正好三个人从院门进来，一前两后，前面是大胖子，后面跟着两个胖子，不过是一高一矮。　　前面的大胖子李世民和魏征认得，正是曾经卖给自己号的黄牛。　　黄牛见到李世民和魏征两人，殷勤的点头哈腰，一脸笑意。　　李世民不理会黄牛，打量他身后的两人，只见两人都黑着脸不说话，一脸的晦气。　　张生笑着说：“不好意思，在下有客人，就不远送了。明月，替我送送几位。”　　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但语气明显不那么欢迎：“坊正大驾光临，里面请。”　　原来是大安坊的坊正，李世民看着那三人的背影，眼中放出寒光。　　明月刚才跑进来报信，说冯胖子和刘大成来了，李世民便下意识想到了，这一切很可能是大安坊坊正从中作梗。　　李世民原本就认定黄牛背后之人是那个叫冯胖子的坊正，见黄牛走在前头小心的引着两人往里走，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而且看到那两人的神色，李世民更认定两人此时上门，是找茬来的。　　张生刚刚说今天是最后一天行医，那欲言又止的神色……　　待张生带着三人进了正堂，李世民问明月：“哪个是大安坊的坊正？”　　“就是又矮又胖那个，都叫他冯胖子。”明月朝着冯胖子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魏征又问：“这人找过你们麻烦吧？”　　明月咬牙说：“找过？何止是找过，这大安坊，谁没受过他们的鸟气。”　　魏征问：“你家先生可是神医，他还敢找神医的麻烦？”　　明月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魏征：“你是外地人吧？怎么不懂咱大唐的规矩……”　　魏征表情尴尬。　　明月不管不顾的说：“神医咋了？神医也是人，在这大安坊，谁不服坊正，不听招呼，下次县里派下来的杂徭强徭，就得落到谁头上。坊正权力大着呢。”　　听明月这么一说，李世民怒不可遏：“小小一个坊正，竟然如此跋扈……”　　见李世民要发怒，魏征赶紧拉着李世民离开。　　上了车，李世民余怒未消：“这坊正实在可恶，这样的禽兽，居然……”　　魏征也对冯胖子印象十分不好，赶紧说：“臣一定命人查清此事。”　　李世民恶狠狠的说：“还查什么，高价倒卖救命的号，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欺压良善，立即让长安县把这个姓冯的抓起来，给朕好好审。”　　魏征也一向痛恨这样的人，所以没有深劝。　　沉默了片刻，魏征恭敬的对长孙皇后说：“医师给娘娘的药，请娘娘赐臣一观。”　　长孙皇后从怀中取出瓷瓶递给魏征，魏征拿着小瓶端详了一番，突然无征兆拔下瓶盖，仰头喝了一口。